看到前方更密集的妖蛮，珠江军将领的压力骤然增加，但是，那些士兵并不知道，只是按部就班射击。
    稳定的射击救了这些士兵，而强大的交叉射击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不一般的威力，每一轮箭雨造成的杀伤力，竟然达到之前的两倍！
    这意味着，额外增加一倍的妖蛮完全成了活靶子，毫无用处。
    随着派出的妖蛮越来越多，文界军防守的城段已经陆续有妖蛮冲上来，除了珠江军。
    一开始，那些能登上城墙的妖蛮并不多，而且妖位很低，最高也不过是妖帅，就算冲上来也会被海量的战诗兵将淹没。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有妖蛮在文界军城段站稳，而且越来越多，形成界山城墙上最常见的登城战。
    唯独珠江军前的妖蛮始终无法登上城墙。
    时间慢慢过去，突然，第四十五城段的妖蛮向第四十六城段移动。
    祺山军的敌人，竟然从侧面攻击珠江军。
    所有珠江军将领都没有反应过来，方运则只是抬了一下眼皮，随意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读书。
    眼看那些妖蛮就要冲进珠江军的阵营中，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如钟鼓齐鸣，在界山城头回荡。
    “祺山军翰林梅顾包藏祸心，当诛！”
    随后，两界山上空响起一声惊雷，就见一枚青色并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玉玺出现在天空，玉玺上有五龙在卧，大如山，高万丈，遮天蔽地，形成大片阴影覆盖整座界山城墙。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那巨大的玉玺轻轻下压，降了大约一尺，相对于玉玺庞大的形体，一尺的高度微不足道。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尺，让城墙上所有人感觉天之将崩，万界破灭，许多人本能地举起手臂抵挡。
    “不……”
    祺山军中军将军梅顾惨叫一声，随后身体如同蚂蚁被巨人踩到一样，瞬间化为肉泥铺在地面，血浆慢慢向四面八方扩散，附近的将士吓得四散。
    与此同时，从城墙开始，所有的妖蛮也如梅顾一样，身体瞬间被莫大的威能碾压成肉泥。
    众人望去，天地间好像出现巨大的无形石碾，以每息三里的速度从城墙向北滚动，所过之处，妖蛮纷纷被碾成肉泥。
    玉玺的可怕力量蔓延到两界山外十二里，眼看就要继续前行，妖蛮城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随后一只巨大的干枯龙爪从天空升起，干枯龙爪呈黑色，血管竟然在皮外，暗金色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
    这干枯龙爪宛若巨神之掌，笼罩方圆五十里，一波波淡蓝色的水波向四面八方扩散。
    距离两界山十二里到十三里之间的所有妖蛮，全都死亡，不过不是被碾压成肉泥，而是突然化为最为细小的尘埃，被风一吹，消散不见。
    加上之前被杀的妖蛮，今日妖蛮死亡超过三千万。
    所有人都感到天地轻轻一震，然后那玉玺消散，一息后，那干枯的龙爪也飞回妖蛮城中。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妖蛮城中炸响。
    “人族，为何罔顾两界约定，动用圣物屠杀我普通妖蛮！”
    “圣物强大，老夫勉强能发挥起一成力量，造成大威能的余波外溢，还请原谅。”之前诛杀梅顾的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哼！冲锋！”
    蕴含大妖王怒火的命令下达，那些妖蛮以更密集的阵形冲锋，与此同时，大量的妖蛮向备战区集结。
    包括方运在内，众多读书人皱起眉头，传国玉玺的出现，激怒了妖蛮城的大妖王，导致接下来的妖海攻城会比先前更加猛烈。
    随后，所有读书人望向祺山军。
    死者梅顾的周围，形成方圆三丈的空白，无人敢接近。
    许多读书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老读书人发现，一部分死去的妖蛮竟然在靠近珠江军的位置，恍然大悟，猜到是梅顾故意放本应该由祺山军对付的妖蛮去攻击珠江军，虽然梅顾的手段很巧妙，看似是无法抵挡后退，从而被妖蛮发现空档，突围冲向珠江军。
    但是，梅顾再如何，也瞒不过大儒的眼睛。
    更何况，现在的珠江军已经被重点关注。
    “卑鄙！祺山军是一群小人！”王黎大骂。
    “传国玉玺怎么不震死苟葆那个混蛋！”
    “一定是苟葆暗中指使，那位大儒为了给苟葆留个颜面，才只杀翰林不杀他。”
    “那可未必，在下看来，苟大学士并非是那种人，你们的说法十分偏颇。”诗君开口。
    许多人非常诧异，词君和诗君是好友，可苟葆之前为了打压方运，有些不给词君面子，现在诗君怎么开始帮苟葆说话？
    苟葆松了口气，诗君即便不帮自己，哪怕只是中立，只要开口就是大好事。
    诗君慢悠悠继续补充道：“说不定祺山军中暗藏逆种，见珠江军强大，不惜暴露身份破坏珠江军。”
    苟葆差点气吐血，祺山军中暗藏逆种的罪名，可比暗中让妖蛮攻击珠江军的罪名更重。
    众多读书人在暗暗发笑，心道不愧曾是跟方虚圣争文名的大人物，诗君向来得理不饶人，之前苟葆不给词君面子，他马上在这种时候找回，而且语言极为毒辣。
    第1536章 狼群战术！
    许多文界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苟葆和楚王等人一直用疑似逆种打压方运，可现在倒好，人族上一代四大才子之一的诗君竟然用相同的理由来打压祺山军，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圣元大陆与各古地的高文位读书人，都用极为鄙夷的目光望着苟葆，在他们眼中，文界人本来就低一等，现在祺山侯苟葆竟然纵容手下在人族最关键的两界山内斗，这已经突破了读书人应有的底线。
    即便是宗雷两家，也不会蠢到在两界山城头上暗害方运。
    大儒诛翰林，名正言顺，面对众多读书人的嘲讽和挖苦，苟葆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妖蛮大军继续冲锋，所有人很快把重心放到妖蛮身上，懒得理会苟葆。
    不多时，方运再度抬头，因为珠江军前方的妖蛮数量增加到一开始的三倍！
    而且，所有妖蛮似乎得到了命令，一旦箭雨出现，就使用妖术影响箭矢。
    一旦使用妖术，妖蛮的气血会减少，速度会减慢，而且只有妖帅和少数妖将的妖术能影响人族箭雨，让箭矢减慢或失去准头，威力大降。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让更多的妖蛮免于受到攻击，增加了妖蛮的存活率。
    不过，妖蛮的妖术本来就弱于人族战诗词，而人族的箭雨附加屠妖兵器、战诗词、出征诗等等额外的力量，大部分妖术只能削弱而不能完全破除箭雨，这就导致箭矢的杀伤力降低了三成到五成不等，但并没有完全失效。
    其他各军的箭雨威力降低到一半左右，导致越来越多的妖蛮冲到城墙，但是，唯独珠江军的箭雨威力只下降三成。
    城墙上的读书人仔细观察后发现，在承受妖术攻击的时候，交叉射击的箭矢比正面攻击的箭矢威力更大。
    众多大学士在暗中研究，很快，工家大学士得出结果，是交叉射击的角度更容易穿透妖蛮的妖术，尤其是那些妖将妖帅层次的妖术。
    人族所有大学士或大儒坐不住了，交叉射击本来就比普通射击强，在面对妖术的时候，威力减少的又少，这意味着，在面对妖术时，交叉射击相对于普通射击的威力大幅度提升！
    三封文书从两界山传递到西圣阁、战殿与工殿。
    抵达西圣阁的文书主要是禀报这一重要情况，而飞往工殿的文书主要是请工家大儒研究交叉射击，战殿接收的文书，是联合工殿验证交叉射击的研究成果，一旦确定交叉射击能提高箭矢的杀伤力，那么将在全人族强行推广！
    很快，方运得到“强行推广”的消息，心道人族众位大儒的眼光果然强大，果然有决断。
    强行推广，意味着想阻挠交叉射击战术推广的人，将会被判处重罪，哪怕不是阻挠仅仅是消极执行，也会受到圣院的严惩。
    凭借妖术削弱箭矢，越来越多的妖蛮攀登上城墙，即便是主力军防守的城段也不例外。
    第一头兔妖帅终于抵达珠江军所守护的城墙上，但是，在长达十数里的冲锋过程中不断消耗气血，让它现在的实力只剩七成。
    这头兔妖帅还没等看清城墙上的敌人，数以百计的战诗兵将抛射长矛。
    噗噗噗……
    兔妖帅如同筛子一般，全身都是冒血的窟窿，从界山城头向下跌落，最后掉在地上摔死，临死前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死的那么快。
    妖术起到了效果，许多妖蛮抵达城头，但是，这些妖蛮气血有所损耗，被以逸待劳的战诗兵将收割。
    接下来，那些近战的战诗兵将发挥威力，不断击退或击杀登上城头的妖蛮。
    很快，珠江军将领发现，即便有妖蛮闯到城头也无关紧要，珠江军的箭雨虽然被妖术削弱，可放妖术的妖蛮也会受到影响，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几乎可以相互抵消。
    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拉长妖蛮的战线，把本应该在四五里外杀死的妖蛮换成在城头杀死，把原本闲着的近战战诗兵将利用起来。
    看似已经接近成功的妖蛮，被珠江军牢牢掌握住，始终无法冲破战诗兵将的防线伤到任何一个士兵。
    到了深夜，文界军其余城段上已经处处有妖蛮，许多妖蛮甚至暂时站住脚跟，可以跟人族抗衡。
    没有任何一头妖蛮可以在珠江军面前站稳三息。
    一开始，各军并不服气，但是，当一些大学士点出一个关键点后，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服气了。
    方运一直在读书，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防守的大学士。
    妖海战术以妖民、妖兵、妖将和妖帅居多，妖侯的比例相对于正常时期小，但即便再少，也会经常冲到城头。
    众人看来，方运没有动手，即便有大学士张青枫在，也很难快速解决那些妖侯。
    大多数人没有发觉，但那些在暗中观察珠江军的大学士或大儒发现，珠江军在对付妖侯蛮侯的时候，经常以张青枫为首，调动翰林和进士围攻妖侯。
    各军也用同样的方法，可效果远远不如珠江军。
    许多读书人开始推演思考，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奇特的兵法，如果仅仅是观看，至少数天才能完全参悟透。
    苟葆的眼里终于浮现焦躁的神色。
    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珠江军不仅创造出了交叉射击这种强大的战术，竟然还形成一种好像是兵法的强大战术。
    方运感受到大量的目光望着自己，看了看前方，微微一笑。
    “狼群战术并不稀奇，但如何将这个战术的威力最大化，才是珠江军能快速斩杀妖侯的关键所在。”
    心中说完，方运继续读书。
    凌晨，大军换防，新的七万珠江军代替了之前的七万珠江军。
    之前参战的七万珠江军，一人未死！
    所有大学士与翰林留在战场，只有进士及其以下的将士换防。
    人族换防，妖蛮攻击不停歇，而新的七万大军在短时间内比不上之前七万大军，于是，有大量妖蛮冲到珠江军防守的城段。
    看到这一幕，苟葆许多大学士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珠江军，各军还有机会在军功簿上胜过。
    第1537章 舌剑出动
    不要说珠江军，就算是圣元军和古地军在换防的时候，都可能遇到问题，唯有两界山原住民组成的主力军，才会形成无缝换防，丝毫不影响战斗。
    方运早就料到这种情形，放下手中的书卷，仔细盯着前方。
    之前的七万大军已经退下城墙，新的七万大军全力攻击，可是由于妖蛮攻势太猛，这些第一次在两界山战斗的将士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三轮射变得非常凌乱，位于最前方的士兵极度紧张以至于全身僵硬，甚至连将校也变得慌乱，已经无法控制战诗将士从容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