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节
明国公脚踏平步青云,悬停在天空之上,一动不动。
方运已经飞临苟家上空,苟葆从院中升起,冷哼一声,道:“敢问珠江侯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我苟家家业已经被不肖子孙败光,难道珠江侯要落井下石吗?”
“欠了我和两界山的债,就想轻易赖账?天底下,没有这等道理!”方运道。
苟葆面若寒霜,道:“老夫承认,你的战诗词的确不凡,但也仅此而已。老夫境界比你高,文胆比你强,才气古剑也必然胜过你,若要生死搏杀,你还不是老夫的对手。更何况,你若敢在荆州城内攻击大学士,楚王饶不了你,大儒殿堂饶不了你,孔家饶不了你,连这圣庙甚至圣院都饶不了你!”
“井底之蛙。”方运淡然一笑,化为剑身的真龙古剑以七鸣的速度直刺苟葆,毫无花俏。
苟葆冷冷一笑,立刻口吐才气古剑瞬间激发真名,就见祺山古剑瞬间化为一柄十丈巨剑,剑身岩石峥嵘,如取一青山而铸剑,坚厚沉稳。
“年轻人,老夫便让你知道何为老而弥坚,何为老骥伏枥!空有速度,未必是至强之剑!老夫……”
苟葆话未说完,真龙古剑犹如利刃裁纸,只听嗤地一声,剑光闪过,把祺山古剑一份为二。
被劈成两片的祺山古剑崩裂,化为碎石向下洒落。
“噗……”
古剑崩碎,文胆遭受重创,苟葆喷出一口血雾,面色如白纸,惊恐地望着方运。
“你……”鲜血顺着苟葆的嘴角向外流,他拼命想控制自身的力量,但见真龙古剑点在他的额头。
苟葆的眉心只有一个针尖大的伤口,身体的损伤微乎其微。
但是,一声声巨大的轰鸣从苟葆的头颅中传出,瞬间传遍百里。
那是山崩地裂的声音。
大学士文宫,崩塌!
平步青云消失,苟葆惨叫一声从半空跌落,摔在屋顶的瓦片上,然后滚到地上,全身轻轻抽动着。
“老爷!”
苟家的一些家仆哭喊着扑向苟葆。
真龙古剑轻轻一震,庞大的力量降临到苟家,苟家所有房屋的结构遭到破坏,慢慢倒塌。
明国公气急败坏道:“珠江侯,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贼子,怎敢在荆州城内谋害大学士!”
方运看都不看明国公一眼,望向荆州王宫的方向,舌绽春雷。
“珠江侯张龙象,入宫觐见!”
方运的声音传遍整座荆州城。
第1582章 入王宫,见楚王
还在纪家酒楼三楼的人难以置信,这位张侯爷先毁明国公府,后斩苟葆,然后竟然要进入皇宫面见楚王,这是自投罗网,还是要弑君?
三楼的几个读书人低声议论。
“谁知道张鸣州意欲何为?”
“以我之见,便是携两界山之势,威压楚王!”
“不,他绝对不会那般蠢。区区文界一国之君的确比不得写出传世战诗的大学士,无论是名望还是功绩,楚王都远不能与张鸣州比。但是,你们不要忘记,这文界乃是孔圣划分的七国加周朝,是孔圣亲自赐予楚国世代的王爵!楚王,在某种意义上象征孔圣,象征孔家。张鸣州若是要动楚王,就等于与孔家撕破面皮!”
“此言大有道理,即便是孔家不与他撕破面皮,圣院也会降下惩罚。”
“难道真会如此严重?”
“大学士终究是大学士,再出名的大学士,也不能对抗一国之君。”
“即便是大儒,也只能逼国君妥协,而不能逼迫太甚!毕竟,文界乃是孔圣所创,有孔圣留下的庞大意志。”
“对了,你们听说过一个传闻吧?孔圣文界实则寄托了孔圣大量的威能,一旦妖蛮冲过两界山,我孔圣文界积蓄的力量必然能除灭所有妖蛮!”
“这个传闻很有可能!正因为如此,张鸣州绝不会傻到对楚王动手,不过,大概会稍加报复或者讨要好处。”
“怕就怕……”刘秀才皱眉不语。
“怕什么?”附近的读书人一起看着刘秀才。
“怕楚王狗急跳墙,动用玉玺,调动楚国气运与圣庙力量,镇压张鸣州,然后命人碎他文胆,毁他文宫!”
“这……楚王疯了吗?”众人大惑不解,没有任何人在意说楚王是“狗急跳墙”。
“楚王与张家的仇恨,已经化解不开。更何况,张家一直背负逆种之名。一旦张龙象进入王宫,十死无生!”
“那当如何?”
“以张龙象之才智,断不会如此鲁莽,以我之见,他应该藏有某种手段。或许,他已经在两界山得到什么依仗。”
“的确,楚王也不会傻到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杀张龙象,一旦他做了,等待他的将是退位!毕竟,圣元大陆的读书人也会施压,孔家也会妥协。”
“但愿如此。”
在众人的说话声中,那个曾经讥讽方运的三楼店小二也走上三楼,偷偷望向窗外。
酒楼掌柜看方运要向王宫飞去,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喊:“张侯爷,我们纪家酒楼可否在店内张挂您的诗作《登纪家酒楼》?”
在场的读书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酒楼掌柜,方运杀气正盛,要与国君摊牌,这位掌柜的倒好,竟然如此不怕死。
方运扭头看了一眼酒楼掌柜,明白是掌柜的怕小二闯祸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想把这首诗放在酒楼,消除带来的负面印象。
方运身为大学士,岂会记恨店小二,于是轻轻点头,洒脱离开。
酒楼掌柜激动得满面通红,大声喊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酒楼掌柜余光发现那个店小二也上了楼,面色一变,正要喝骂,但眼珠一转,呵斥道:“还不快跪谢张侯爷?”
店小二这才明白自己的危险过去了,顿时泪流满面,面向方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撞的地板砰砰作响。
“多谢侯爷不罪之恩!多谢侯爷不罪之恩!多谢……”店小二一边哭着一边感谢。
其余读书人看着这个场面,感慨万千。
那酒楼掌柜面向三楼的读书人呵呵一笑,道:“诸位都是今日文会的亲历者,既然张侯爷参与文会,那诸位不妨代张侯爷抄写《登纪家酒楼》,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如何?”
在场的读书人眼前一亮,这可是扬文名的大好时机。
“我看,不如刘兄抄写,我等叙述事情始末,将名字留于末尾当见证人,如何?”
“好,我看只有刘兄有资格抄写这首诗!”
其余读书人纷纷点头,最早拦住方运的那三个童生面色复杂,当时若能主动交好,抄诗之事恐怕就轮到自己,文名大增,在以后的文会上,今天的事情就会成为极好的谈资,自己的名字甚至可能会出现在野史或民间故事中。
“恭敬不如从命,等张侯爷今日之事有了结果,我便写下他的《登纪家酒楼》。”
众人点点头,望着王宫的方向,静静等待。
楚王宫内外灯火通明,大批官军从各处涌入宫中,不仅王宫之内士兵林立,连王宫外的四周都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方运降落在王宫大门外,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向前行走,目不斜视,步履沉稳。
士兵们尽忠职守站在道路两旁,一旦方运靠近,这些士兵必然呼吸加粗,心跳加快,变得十分紧张。
方运却如入无人之境,走了好一阵,才走到王宫大殿门口。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红柱直立,楚王高居龙椅之上,两侧站着四位大学士,除此之外,大殿之中再无一人。
方运的目光扫过大殿深处的屏风,淡然一笑。
方运正要进入大殿,门口身穿金甲的进士将军伸手一拦,道:“宫禁森严,请侯爷让下官搜身!”
方运淡然看了一眼那进士将军,文胆之力一动,那进士将军顿时踉跄后退,头昏眼花。
方运迈过大殿的门槛,抬头望着楚王,徐徐前行。
“放肆!”靖郡王怒喝一声。
“王叔,罢了,张龙象狂傲惯了,年轻的时候,没少讥讽寡人。你还记得吧,龙象?”楚王面带微笑看着方运。
方运看着楚王,道:“我倒记不得那些琐事。”
楚王身穿黑色龙袍,头戴平天冠,珠帘下垂,挡住他的面容。
在珠帘之后,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庞,相貌颇为英俊,但即便是微笑,也如同晴天的乌云,显得阴沉。
“你我年纪相仿,少年时期也曾谈诗论文,骑马射猎,也算是老友。不过,为何令尊背叛人族,倒戈相向?”楚王说到最后,面色越发阴冷。
方运稍稍欠身,礼貌地道:“楚王……”
“放肆!”靖郡王打断方运的话,因为官员只能称呼楚王为“君上”“王上”“大王”等等,但不能直呼楚王,这是非常不敬的称呼。
楚王冷哼一声,道:“罢了,龙象今非昔比,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想说什么便说吧。”
第1583章 楚王妥协
方运扫视王宫内的四位大学士和楚王。
四位大学士皆是楚王重臣,但是,其中既没有当朝丞相,也没有当朝太尉,军政两界之首竟然都没有第一时间赶来。
随后,方运余光掠过王座两边长长的屏风,屏风上是楚国山河图,长有十余丈,最后盯着楚王,面带微笑。
若是杜陵在此,一定会发现这微笑十分熟悉。
“本侯来此,不谈家父,只谈三件事。第一,何人伤害无辜导致珠城外的农妇在流放途中死亡?第二,犬子张经安到底犯了何等大错,差点被人活活打死以致于全荆州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第三,本侯与苟葆的赌约,本来有益于两界山,帮苟葆转移财产者,便是与我为敌,便是与两界山为敌,便是与圣院为敌,便是与人族为敌!”
楚王眼中闪过一抹慌色,其余四个大学士面色不变。
靖郡王朗声道:“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你在荆州城内,刺杀明国公未果导致明国公府倒塌,又谋杀当朝祺山侯大学士苟葆,单凭这两项大罪,楚王现在有权以国君印玺控制圣庙力量,将你镇压然后拿下严惩!”
“哦,你说这两件小事啊,”方运淡然道,“剑毁明国公府,是在捉拿殴打亭长的凶犯,并让明国公知晓,以后要好好教育自家子弟,不要仗势欺人,免得招灾惹难。至于苟葆,我早就想毁了他,他现在文宫文胆俱碎,连圣人都无法让他文位恢复,正是我想看到的。我只是不明白,我惩罚恶徒为何会是大罪?”
靖郡王火冒三丈,怒道:“恬不知耻,强词夺理!你一大学士,有何权柄能惩罚一位国公和一位与你身份相等的祺山侯?国法圣律皆在,你竟然敢说自己无罪?”
“本侯,自然无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王与四位大学士都如同看疯子一样看向方运,竟然说强加的罪名而已,根本不怕没有理由反驳,简直莫名其妙,即便是当年的张万空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
“你哪里来的自信?你以为晋升大学士,成为两界山功臣,就可胡作非为?莫说是你,即便是两界山守界大儒陈奔在此,也不敢说这等话。你……”靖郡王被方运气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一旁的清邺侯沉声道:“张龙象,你乃楚国之人,无论有何委屈,皆可向陛下倾诉。陛下肚量非凡,只要你诚恳认错,或许陛下会既往不咎。或许,能让你张家爵位再进一步,成为国公。”
“万万不可!”其余三个大学士急忙阻拦,吃惊地看着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