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节
太后果然厉害,知道来硬的不行,便反其道而行,来软的。
众人仔细一想,这招还真可能奏效,因为方运和柳山不一样,柳山是毒,方运是狠,但不毒。
方运无奈,差点翻起白眼,只得道:“还请太后起来说。”
“若方虚圣不答应,妾身便长跪不起。”
说完,太后膝行向前,伸手抱住方运的大腿。
众官齐齐翻白眼,没想到太后为了皇室什么都不顾,连自称都改了,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不止皇家面子上过不去,方运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一些关系好的官员相互看了看,都轻轻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对付女人可比治国难千百倍。
方运尴尬地站在那里,男女有别,君臣有别,自己还不好扶太后,只得唤来会议室外的侍卫太监,那些侍卫太监进来后,不仅不敢去扶太后,反而侧身掩面,避免自己看到太后抱着方运大腿的场面。
众官竟然有人暗暗发笑,这场面若是传扬出去,必然有好事者编造种种绯闻。
方运无奈,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方运轻咳一声,道:“太后,事态紧迫,明日便要完成立宪,不然杂家圣道之下,景国必当大乱。”
“哀家只是女子,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保我儿赵渊,其他一概不顾。”
方运很想说赵渊又不是你亲生的,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方运站在原地,犯了难。
方运其实很敬重太后,毕竟太后嫁给先帝的时候,先帝已经被下毒,不良于行,未能行人伦大礼,未过多久便驾崩。
之后她由皇后变为太后,处境更加艰难,尤其在柳山和康王等各大势力的打压下,可谓步步惊心。
从某种意义上说,太后经历的凶险,丝毫不弱于方运。
如果太后真的彻底撕破脸皮,不顾一切逼走甚至杀方运,那方运会果断下杀手。
甚至于,方运早就做好手染帝血的准备。
但是,太后这么一跪,方运反而不好下杀手。
方运从来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方运无奈一叹,只好用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预案,道:“内阁可设礼相。”
太后停止哭泣,但依旧低着头,用力抱住方运的腿。
方运继续解释道:“国君代掌礼相。”
众官一听,反应几乎泾渭分明。
法家官员眉头紧皱,露出非常不情愿的神色,无比厌恶地看向太后。
其他官员却面露喜色,频频点头。
国君身为天子,掌天下之礼,出任礼相名正言顺。
而内阁增添一位礼相,也说得过去,同时能拉拢礼殿甚至儒家,避免景国腹背受敌。
实际上,众官也早有预料,若之前的宪法通过,许多儒家读书人必然会指责方运和景国无君无父,打破三纲,颠倒五常,可现在让国君兼任相位,则一举两得。
兼任相位后,国君的权力还是很小,但内阁各相有一票否决权,实际上还是给予国君一定的权力。
看似是纵容国君,看似是方运妥协后退,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恰恰相反。
内阁诸相,与国君地位等同!
一旦国君成为礼相之一,进入内阁,很多事都要考虑内阁各相的反应,反而不会乱用一票否决权,只会在重要时刻利用否决权为自己争取利益。
许多官员回忆方运的《政史》,发现里面记载的族群,的确有相似的政体,又不完全相同,但却是目前景国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革新,可以破坏与颠覆,但为政,必须要掌握妥协和平衡。
太后还抱着方运的腿不放。
一些官员有些恼了,方运已经如此妥协,太后还是如此不识大体。
方运正要开口,太后却道:“妾身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说看。”方运面无表情道。
“还请方虚圣在皇宫执教三月,认认真真教渊儿读书,将他培养成才。渊儿若不能成材,妾身无颜见先帝。”太后道。
方运面露难色,道:“本相每日在内阁处理朝政,夜晚方可回家,白天无法执教。”
“无妨,您白天在内阁处理政务,夜晚皇宫会派马车接您入宫,教导完渊儿后,在宫中睡下,第二日便可前往内阁,比住在铎园更方便。”太后道。
第2530章 撕裂圣道!
宫中留宿大臣是常事,但一留就是三个月,却非常罕见。
众官心里一琢磨便明白,《宪法》一出,皇权受到极为严重的削弱,皇室的势力必然会被各大势力蚕食,为了自保,太后通过留宿方运的方法,向外界展示方运与皇家的亲密关系,并且加深方运与赵渊的师生之情,一举多得。
皇宫离内阁的确更近。
方运对赵渊一直有所亏欠,因为自己担任帝师后,一直四处奔波,从没有长时间好好教授他,如果只是三个月,并不算久。
“好,本相答应教导他三个月。”方运道。
“妾身谢过方虚圣。”太后道。
“太后现在可以起身了吧?”方运问。
太后这才站起。
接着,众人继续商讨《宪法》中有争议的内容,一直持续到圣道镇压形成的第三天早晨。
从夜间开始,整个景国的天空都乌云密布。
那乌云远远比平时浓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仿佛一座无边无际的大陆悬浮在景国的上空。
甚至于,连文曲星光都被乌云遮挡。
清晨七点的景国,本应该沐浴在阳光之中,但整座景国不见天日。
秋日的景国,竟然刮着刺骨的寒风。
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许多地方的私塾或书院甚至已经让学生们放假。
京城的许多商铺都没有开业,即便已经开门的店铺,那些掌柜或伙计都显得有气无力。
全国人都得到消息,不出意外,杂家的圣道力量会在明天彻底爆发,到了那时,全景国都会陷入混乱。
一些读书人看到,京城上空的景国社稷之剑即将落地,被那黑色大印彻底压回皇宫之中。
就在军中时间到达八点的一刹那,景国每座圣庙突然爆发出绝强的气息,随后,每座圣庙都开始向四面八方传播一个庄严的声音。
“本相代表国君与内阁宣布,景国《宪法》正式确立!”
方运的话音未落,天地巨震,异象丛生。
最先出现在景国上空的,是一部厚厚的黑色法典,其形为书,但却被云雾包裹,硕大无朋,散发着神秘浩大的气息。
当这法典出现的时候,每一个看到的人心中都滋生怪异的心绪,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心中所想,都变得不符合律法,需要立刻改正。
随后,一套枷锁徐徐浮现,与黑色法典持平,这套枷锁看上去只是摆在半空,没有犯人穿戴,但散发着冰冷的寒光,仿佛能冻绝一界。
每一个看到升圣道枷锁的人,都会想起自己平时犯下的错误,心中生出忏悔之情。
那些犯下重罪之人,仅仅看了一眼圣道枷锁后,就不由自主地走向附近的衙门自首,并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犯下的大罪。
突然,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嘹亮如凤音,悠长如龙吟。
普通人看不到,但高文位的读书人看到,那把几乎被压回地面的景国社稷之剑,竟然徐徐上升。
弑天之剑,直断天威!
法家两件圣道至宝的气息突然融合为一,接着所有景国人都看到,一道恐怖的气流在半空形成,并迅速冲向高空。
如瀑布逆升,又好似神柱贯天,击穿万里浓云,打开一条笔直的上升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黑色大印。
那黑色大印重重一震,随后犹如遭到重击一般,向天空飞去,飞到极高的地方才停止。
与此同时,人族每一个主修或辅修杂家的读书人,耳边响起鸡蛋落地蛋壳开裂的清脆声音。
圣元大陆的高空,出现一条浮空之河。
那河水似白似灰,混混沌沌,只是形态像是无边长河,横贯圣元大陆的上空,长无尽头,宽超过十万里。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条混沌之河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接着,裂缝迅速扩大。
随后,一部分混沌河水沿着裂缝脱离主体,占整条混沌长河的百分之一。
这百分之一看似很少,但却让混沌长河的气息骤然降低。
长河主体的开裂之处,竟然没有愈合,而是源源不断向外面散逸出少许混沌河水,涌入那条混沌小河。
那条从主体离开的混沌小河,犹如一条长龙一样,急速向圣道枷锁与圣道法典所在的地方飞去。
在到达圣道枷锁与圣道法典的一刹那,上空形成庞大的吸力,伴随着吸力的是一个直径几十万里的黑色漩涡,那混沌小河如乳燕归巢一般,钻进黑色漩涡之中。
代表法家力量的圣道法典与圣道枷锁的气息突然猛地暴涨,以至于笼罩圣元大陆高空的黑色浓云竟然被吹散。
庆国,长峰府外的军营之中。
整整十万大军正在集结。
人族的十万大军,一般由一位大学士领军,但在这支大军之中,竟然有十位大学士、五十位翰林以及八百余进士坐镇,实力几乎达到两界山精锐大军的标准。
若非人族之间轻易不动用大儒内战,这里至少会多两位大儒。
“大都督,我们还要等多久?”
“入夜后,我们便在兵法的加持下,直奔象州的丁县,然后夺下泰合府!”
话音未落,众官望向天空。
圣道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