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然问：“这算不算是青苔成精？”之前的可怕遇到这么一个东西，只剩下深深的无语。
    柳子澈头也不抬地说：“鬼手藤都能成精，青苔成精算什么。”她连继划了十几刀，终于切开一道口子，从里面挑出类似于触须状的东西，那东西非常细，但是有中空的管道，流出来的却不是迷雾。她仔细查岩石，去找它的大脑。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有思维，能思考，就一定会有大脑。异植的大脑不管是球状、管状、蜂窝状还是其它任何形状，作为中央处理器，绝大部分的能量都会供应到这里，并且结构会比其它地方复杂得多，一眼看出差别。通常来说，智商跟大脑是成正比的。她让莫卿卿出手帮忙，把这东西整个切碎，慢慢找。
    它的确非常坚固，堪比金属，但莫卿卿那力气和赤金精炼铸成的合金剑，削铁如泥，切这玩意儿，够了。
    莫卿卿着了它的道，切起来格外卖力，给整个切片。
    柳子澈全程仔细观察，风倾然则一直处在戒备状态，准备好随时动用黑雾异能的准备。
    待整块石头切完，柳子澈说：“找不到它的大脑，也找不到脑神经传导组织。基本上可以排除掉这东西的大脑是管状和网络分散状的可能。它的大脑不是分散在全身，那应该有异兽类差不多，属于中央处理器型的，只是不知道它有几个。”异植不同于异兽，有些体型庞大的高智商异植，它们会同时有多个大脑，一个大脑没了，另外的大脑同样能够运转，类似于互联网服务器的关系。这么大一片山脉能够同时收放异能，很可能就是多个大脑同时运转的结果。柳子澈把她的推测告诉了莫卿卿，问：“你要怎么打死它？”
    莫卿卿拈起一块切成片被冻成冰的异植，轻轻一捏，那东西就化成深灰色的粉末被风吹远，说：“我刚才进入迷雾中，感觉就像到了夏天，可这东西怎么看都不保暖。它没有土壤层的保护，完全曝露在岩层外面，而现在的气温，得有零下三十度了吧？极度严寒是地表植物最难过的一关，包括异植。植物可以靠吸收岩石土壤中的营养生长，异植还能靠捕猎获取养分，严寒使得它迫切地需要补充，所以才会盯着我这头大肥猎物不放。”
    柳子澈若有所思地轻喃声：“夏天？”她不禁莞尔，说：“也就是说，这片山脉里的异植适宜的温度是三十度左右，而现在是零下三十度。它现在需要靠异能保暖，隔绝寒冷。”说话间，拿起一块冻成冰的切片，轻轻地捏，碎成粉沫，吹散了。
    吴楠明白过来，感慨句：“有文化真可怕。”研究研究，就找到了对方的弱点，然后决定利用寒冷来对付它们。
    柳子澈问莫卿卿，“你说那异植能坚持多久不动用异能？”它既然怕冷，就不可能长时间不动用异能，这么曝露在暴风雪中。
    莫卿卿才不猜，她又去把鬼手藤伸过去拖了块石头过来，过半个小时戳一下，过半个小时戳一下，就看什么时候它会被冻成渣。
    柳子澈给这异植起了个名字，“迷雾石衣。”她用虫油点了个小火盆，把这进了火盆里。石衣扔进去，原本只有十几厘米高的火苗“呼”地一下子蹿到了一米多高，如果不是柳子澈反应快，差点就被烧得头发都没了。
    柳子澈惊叫声：“我靠。”然后就见火盆里的迷雾石衣被烧得缩成团直往外冒油，深灰色的一团，黏稠无比，怎么看怎么像石油。这东西在火里挣扎，释放出的异能把空气都扭曲了，巴掌大的一团，足足烧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失。她看向莫卿卿，问：“不保暖？油脂这么厚，这还不保暖！”
    风倾然幽幽地说道：“猪肉在低温下会凝固。”
    柳子澈问：“烧吗？”
    风倾然点头。这个季节，还真不怕引起森林火灾，烧这种未知名的异植，她更是半点没压力，烧完后，她们也不用绕路了，可以直接翻山往西去。
    柳子澈又倒了些虫油便要端着火盆去烧山，她又担心自己遇到危险，把火盆塞给莫卿卿，说：“去吧，烧了它。”
    莫卿卿一个白眼扔给柳子澈，指指被大雪覆盖的山，说：“等它忍不住的时候再次释放异能。”
    她们在等待迷雾石衣释放异能的时候，还烤了野兽和异兽肉，又再储备了一些食物，把青婶它们的背上塞得满满的。她们看不了时间，只能大概估计得有大半天过去，然后就见到前方的雪地里出现有迷雾升起，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流向低洼处，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前方就又变成了莫卿卿她们刚到这里时见到的景象。
    让莫卿卿忍不住翻白眼的就是“莫卿卿”居然还在，而且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不友善。
    莫卿卿悄悄地用鬼手藤把火盆遮好，端起火盆，奔奔地就朝着迷雾中的“莫卿卿”跑去了。
    “莫卿卿”在莫卿卿跑进去的瞬间，便释放出鬼手藤朝着莫卿卿攻击过去。
    莫卿卿突然把遮住火盆的鬼手藤散开，大喊声：“天冷啦，烤火……”话还没喊完，便听到“呼”地一声，周围顿时化成一片火海。
    风倾然、柳子澈和吴楠一起傻眼。她们都忽略了，迷雾可能也是能燃烧物。那效果，大概是等于粉尘爆炸？
    火烧得飞快，莫卿卿逃也逃得快，然而，迷雾石衣的应对也不可谓不快，原本释放在空中的迷雾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暴风雪再次覆盖向岩石山，地面突然渗出大量的水，很快便把地上的火浇灭。
    风倾然：“……”
    柳子澈：“……”
    吴楠：“……”
    莫卿卿：“……”
    成精了！
    还知道蓄水和引水灭火！
    莫卿卿气得冲岩山方向狠狠地把左右两只手的中指都竖了起来。
    第380章
    几人都被迷雾石衣的灭火之震惊了回，但随即又觉释然，有智慧的异植琢磨出一些自保手段简直太正常。
    风倾然和柳子澈双眼含笑地互觑一眼，风倾然说：“小莫，再去弄点迷雾石衣出来做研究。”
    莫卿卿气愤之下，挖起迷雾石衣来格外卖力。她把鬼手藤深深地扎进岩石中，把岩石搅碎一大片，让迷雾石衣失去依附，再把成片成块的迷雾石衣弄出来，恶狠狠地对柳子澈说：“尽管研究，不够还有。”
    柳子澈看着面前这些冻成大冰块的迷雾石衣，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迷雾石衣用水灭火，但是现在的温度实在太低，那些水渗出来即结冰了，把迷雾石衣冻在了冰里。不少迷雾石衣正在往外释放异能化解掉冰块，但是，它们的量少，迷雾一旦融化掉冰渗到空中便被风吹走，没多久，挖出来的迷雾石衣就被冻死在了暴风雪中，因为它还是泡在冰水里的，待迷雾彻底消散，就又冻成了冰块。
    柳子澈对吴楠说：“闷闷，做个简单的脱水处理，这个是很好的燃料。你再去弄些中空的藤蔓植物来，我们再混上虫油做一些燃、烧、瓶。”她又对莫卿卿说：“二货，你这情况是属于中毒，应该是有迷雾石衣被你吸收后影响到脑神经，你有异能，修复能力又强，自己想办法把大脑里的毒愫排解出去。”她说完，没听到有回应，扭头就见莫卿卿正盯着她的脸看，她问：“我的脸上有花？”
    莫卿卿抿紧嘴憋住笑，直摇头。
    柳子澈没好气地瞪着莫卿卿，说：“说！”
    卿卿退后一点，与柳子澈拉开距离，说：“柳子澈，你这会儿有点奇怪。”她说完又去看另外两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知道这两个是风倾然和吴楠，但是呢，她们跟柳子澈一样，就像以前那种老式电视出现信号不良的情况，又像是信号传输过程中影响出了问题，整个人晃来晃去的，一会儿要变成她，一会儿又要变成她们自己。她把她眼里看到的影像告诉她们仨，得到她们仨一致的白眼。
    如果不是太打击人，风倾然她们真想说，你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柳子澈没好意思笑话，而是认认真真地给莫卿卿做记录并且告诉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一定要说。
    莫卿卿的眼睛亮晶晶的，问：“是不是能够产生出抗体？”
    柳子澈说：“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嘛……”扔个白眼给莫卿卿，“大概能吧。”通常来说中毒是不会产生抗体的，病毒感染或者是与异兽异植融合进化才有可能产生抗体。至于莫卿卿，那就是一朵奇葩，鬼手藤变异到她这地步早已非常霸道，莫卿卿的异能进化已经不明显，但是毒素进化是一直存在的。就如同眼前这情况，中了毒，出现中毒症状，过几天之后，再用同样的毒去毒她，就已经完全失效。柳子澈从莫卿卿刚才的描述就可以判断出，迷雾石衣毒素对莫卿卿的影响正在减少，也就是说，莫卿卿体内的自我排毒工程已经取得非常良好的进展。
    如果有实验室和设备，再给柳子澈一些时间，她能够研究出迷雾石衣的解毒剂，甚至能够把它运用到更多的地方，不过现在没条件，只能做到根据迷雾石衣的特性，做到有效的克制，让她们能够顺利地翻山越岭过去。
    柳子澈拉着风倾然和吴楠大量制造燃、烧、瓶，这是她们能够顺利穿过迷雾石衣山的关键。
    等到用来制造燃、烧、瓶的虫油都消耗完，制出足够的燃、烧、瓶时，莫卿卿的幻觉也消失了。
    柳子澈让莫卿卿再去迷雾中试试，看会不会再次中毒，又再给了她一个打火机和一堆燃、烧、瓶。
    莫卿卿挂着燃、烧、瓶，揣着打火机便进入了迷雾中。
    她走进迷雾中，便感觉到脚下的鬼手藤似陷进了沼泽中，同时在她的周围涌现起大量的迷雾，巨大的压力下，就仿佛这些迷雾正化成水往她的身体里钻，就像是她浑身都燃烧了起来。
    莫卿卿想都没想，第一时间点燃了打火机，眼前再次发生燃爆，下一刻就有黑雾异能卷进来，紧跟着一根赤金打造的链子缠在她的腰上，她像个瞎子似的摸着链子爬出去，失去鬼手藤为依托的她整个被埋在了雪堆里，她说：“柳子澈，我再也不要听你的了。”
    柳子澈展开翅膀，用异能卷起风刮开莫卿卿周围的雪，把她刨出来，就见堂堂战神活像在滚烫的沥青里滚过，整个人的皮和表层的肉全没了，身上充满了腐烂的黑泥，那些全是迷雾融蚀掉她的皮肉造成的。柳子澈小心翼翼地刮开上面的黑泥，就见莫卿卿那泛着红异能光的筋络和肌肉组织布满了被腐蚀过的坑。
    这时的莫卿卿已经趴在雪坑底下，晕过去了。
    吴楠问柳子澈：“莫莫不会有事吧？”
    柳子澈不敢说有事，也不敢说没事。她心虚和瞥向风倾然和吴楠，说：“有点严重。”
    风倾然说：“等她醒来别让她知道她这么惨。”要不然莫卿卿铁定会找莫卿卿算账，她又对心机鸟说：“你也不许说。”
    心机鸟扔个白眼给风倾然，它是一定要告状的。
    柳子澈毫不客气地打击心机鸟，“二货听不懂你说的鸟语。”
    心机鸟被噎了下，然后沮丧地发出“啾”地一声长叹，有气无力地坐在莫卿卿的身边，看着惨不忍睹的莫卿卿，大概是觉得莫卿卿太惨，还用翅膀捂眼睛，捂住眼睛又从翅膀下偷看。
    柳子澈她们懒得搭理心机鸟的小动作，这鸟经常客串戏精。
    心机鸟蹲了两分钟，起身，气势汹汹地去对迷雾边上，对着再次出现的“莫卿卿”张大嘴，扑腾开翅膀，“呼”地一片异能释放出去。它面前呈扇形范围里的空气都扭曲了，地上的迷雾石衣和空气中的迷雾一下子被清荡一空，那“莫卿卿”被它的异能卷中，当场化成一片浓郁的迷雾又再被心机鸟的异能消灭。
    心机鸟干掉“莫卿卿”得意地一扬头，扭头就走，走了没两步，大概是觉得身后有点怪，回头看过去就见离边缘稍远的迷雾中又出现一个“莫卿卿”，那“莫卿卿”还朝它竖中指。
    心机鸟气愤地“啾”了声，迈开腿就要找“莫卿卿”打架，腿都抬起来了，又收回去，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走了：它又不是傻二莫，明知道这里有危险，怎么可能进去送死。
    心机鸟又回到晕过去的莫卿卿身边直愁：它都长成大鸟了，她还这么笨，可怎么办哟。
    青婶带着两头孩子躲在参天古树的避风面，再次对两头孩子发出低吼警告，坚决不让它们靠近迷雾。
    大青小青好奇，又害怕，再加上有母亲吼着，只能蹲在那伸长脖子远远关注，不时朝心机鸟发出声叫唤，想找它打听情况。
    心机鸟最初是听到后把头一扬，不理它们，大概是大青小青叫的次数多了，又跑到两头小青鳞兽跟前，连蹦带跳挥着翅膀比划，一副莫卿卿有多惨的模样。惹得两头青鳞兽不时发出惊叹的低吼声。
    二兽一鸟用不用的语言，靠着声调和比划的动作，聊天聊得火热。
    风倾然把手上那根拽出莫卿卿的赤金链子给柳子澈看，只见链子都被腐蚀了。一些痕迹是莫卿卿的鬼手藤的，但更多是被迷雾石皮腐蚀的。
    三人的神情罕见的凝重。
    柳子澈说：“小莫用鬼手藤伸进去搬过那么多次迷雾石衣出来，这东西都没动小莫的鬼手藤，直到小莫进去，才突然发难。”
    风倾然点头，说：“能忍，受得了挑衅，能根据情况变换策略。”她说话间一直盯着莫卿卿的情况，就怕莫卿卿晕过去后，在将醒未醒的时候，受到迷雾影响稀里糊涂地爬起迷雾中送了小命。
    吴楠替莫卿卿解开身上的已经烂了大半的盔甲，又用刀刮掉身上的黑泥，一直刮到露出红异能伤口为止。莫卿卿的伤口露出来，看着很可怕，但是吴闷闷的刀子刮在伤口上只把腐成泥的黑垢刮掉，没伤到莫卿卿半分，实在是莫卿卿皮下的肌肉非常坚固。
    莫卿卿的异能处在非常活跃的状态，那异能波动震得她们几个的血液都跟着加速，异能也跟着调动起来，也让迷雾中的“莫卿卿”看过的来的眼神充满了迫切。
    风倾然和柳子澈都注意到了，两人互视一眼，写字交流。
    风倾然：二货是异兽王级别，吃了它，里面的那些实力肯定会有很大的增长。
    柳子澈写：怕是盯牢了二货，到现在它对我们一直都是无视的态度，我不确定有没有发现我们。
    风倾然说：“等小莫醒了再打算。”她说话间朝莫卿卿看去，只见莫卿卿浑身都泛着红异能光，像一个燃烧的火人，身体表面被腐蚀掉皮肉的地方则在飞快长着肉芽和经络组织，长势挺快，恢复良好。
    没过多久，莫卿卿就开始说着含糊不清的糊话。
    她这情况量不了体温，不确定是不是在发烧。从常理上来说，受了感染，出现排异反应，会发烧，但是，现在很多症状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第381章
    莫卿卿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处都是迷雾和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声，那声音像是一个人又像是无数个人，仿佛有谁在叫她，但是她听不真切也看不清楚是谁，一个非常模糊的轮廓，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人似乎在告诉她，她是她非常惦记的人，在等她，让她过去。
    莫卿卿一个白眼翻过去：她谁都不惦记！
    她盘腿坐在那不动，说：“有本事你过来，凭什么我过去。”她说不动就不动，那人就一直喊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有好吃的，想方设法地想要她过去。
    莫卿卿“知道”那里是个人，和她关系很好，是很重要的人，有非常急切的事让她过去，但是她本能地觉得危险，不熟，不能过去。大部分情况下，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本能，因此坚决不动。后来那人就变得气急败坏，说“你跑不了的”，莫卿卿再次扔个白眼过去，她就在这，她才不跑，又本事过来呀。
    再后来，她的视线越来越清楚，周围的迷雾像是种飘浮状的异能，迷雾的源头则是一团团的光团，那些光团至少有数百个，远离不一地分布着，非常活跃，像在开大会。她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之前那些声音听不清楚，现在这些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虽然没有具体的声线，但是她能“听”明白它们在说什么。
    确切地说是她被围观了，那些光团发现了它，并且，全都在围观讨论她。她听不清楚它们的声音，但是随着它们的讨论，她“听”得越来越清楚，甚至听到有惊叹声，以及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影像。那影像是一团红得耀眼夺目的红异能的人形生命体躺在那，那人形生命体的头部有一个大脑形状的光团，它比起周围那些巨大的光团来说小得可怜不说，还很异类，别人都是团成团的一颗，那人体生命体的则是——大脑形状。
    在那大脑形状光团的周围，还有三个人形异能生命体，两蓝一绿，外表裹覆着红异能以及零星夹着着紫异能。
    莫卿卿知道，躺着的那个是她，旁边两蓝是吴楠和柳子澈，黑雾能雾是风倾然，红异能壳和夹杂的紫异能是盔甲。突然脑海中响起很多声音，“猎物外壳的能量为什么会本体不一样？”
    “你是猎物，还是我们？”
    然后那些声音又发生争执，有说她是“猎物”的，有说她是“我们”的。
    莫卿卿知道这些光团是什么了，迷雾石衣的大脑！不是她预想中的十几个或几十个，而是至少几百个——
    莫卿卿有点被吓到了，紧跟着，这些迷雾石衣大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在问：“你称我们为迷雾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