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座冰山,撞上了,碎了。
    第二座冰山,也碎了。连虚空,也一起碎了。
    所有都被撞碎了,唯一还完好无损的,唯有那一粒灰尘,那一点灵光。
    在撞碎一切之后,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老者的身上。
    恶鬼老者,修为无极境,一尊强大无比的修士。
    若是脱离了圣门,在随意一处地方,都能独自建立一个七品宗门出来。
    可就是这样一位强大修士,在被那一点灵光撞上之后,却仿佛被什么远古凶兽狠狠撞了一下般,整个人都变形了。
    没错,就是变形。
    他的躯体仿佛一瞬间瘪了下来,五官扭曲,殷红的鲜血不要钱一样的喷吐出来,瞬息染红了衣衫,他的人也化作一道光华,朝着遥远的地方激射倒飞出去了。
    “轰~咻”
    “嗡”
    当这无比骇人的景象出现之后,战场中,完全陷入了静谧。
    圣门一方,仿佛齐齐石化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无极剑宗一方,有点想笑,可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色浮现在了他们的嘴角。
    而大地冰熊一方,那头王者冰熊头顶的小巧皇冠,终于坚持不住了,“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静谧!
    死一般的静谧!
    所有人,此时都陷入了世界观颠覆的震撼中。
    他们艰难的扭转头颅,仿佛看着神魔一样的惊骇目光,落在了吴良的身上。
    哪怕是最为跋扈的圣门弟子,这一刻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因为他们完全无法理解那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又为何会发生?
    一粒灰尘,就能将一位无极境强者,像那样弹走么?
    这世界,变得太快了。
    当然,很快他们就纷纷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无比骇人的一幕,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就是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看起来有绣瘦的青年,乃是一位完全超越无极境的强者。
    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赫然却是大地冰熊一族。
    那头有些蠢萌的王者冰熊,也不去捡自己的皇冠,而是呆愣着看着吴良,嘴里喃喃自语道:“应验了么?原来上天真的会派使者前来拯救我们,不过这使者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样子。要跟他一起走么?怎么忽然有种要走上不归路的强烈预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天真的老人家
    超越无极境的强者是什么境界?
    答案很简单,无极之上,是元始。
    尽管元始境有九重天之分,不过对于场中的众人来说,几重天根本不重要,哪怕只是空白的一重天,也足以将场中的所有生灵抹杀个遍。当众人意识到懒洋洋站在哪里的青年,是一位元始境强者之后,他们更加不敢呼吸了。
    不过等了数息,众人却发觉吴良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依旧懒洋洋的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片刻,众人便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却见远处的虚空中,一道狼狈的身影正踉踉跄跄的朝着这里飞来。
    那身影,众人再熟悉不过了。
    圣门长老,恶鬼面具老人。
    此刻,他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翼而飞,显露出一个丑陋老人的面目来,浑身上下都变形了,一看便知是受了重伤。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老人的模样,只怕都会以为是坏人暴揍了他一顿。
    谁能想到?
    将一位无极境的强者打成这样的,仅仅只是一粒灰尘而已。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当众人看着面具老者踉踉跄跄的回归时,心底都是生出了一道念头。
    吴良,手下留情了。
    没错,一粒灰尘打成打成这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不止是场中呆滞的众人如此认为,老者也是如此。
    尽管如今的他,已经是重伤状态,不回归宗门养伤的话,离死也不远了。可他很清楚,如果那位青年真的是他所想的存在的话,刚刚那一击的确是他的幸运了。
    因为一位元始境的强者,如果要抹杀他的话,一粒灰尘足够了。
    “之所以不杀了我,或许是看在门主的面子上。”
    面具老者一脸倔强的飞回来,头颅微微低垂,眼皮微耷间,晦暗不明之色在其眸中闪烁。
    他知道了,那位看起来清瘦的青年,是一位元始境的超级强者。
    可他心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转而生出了无穷怨愤念头。
    怨愤对方,一开始不表明身份。
    怨愤其以大欺小,让其当众受辱。
    如果是以前的圣门,遇上这样的“对手”,以老者的性子,早就跪下求饶了。
    但如今的圣门,已经变了。
    “有门主在,即便是元始境强者又如何?门主说过,一旦计划成功,六州地界内的所有人,都将沦为圣门的工具,都是蝼蚁而已。”
    “此人,也将是冢中枯骨而已。”
    老者心底闪烁着这样的念头,却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吴良一眼。
    他在怕,怕自己怨毒的眼神惹怒了对方,真的将其抹杀了。
    老者之所以倔强的赶回来,不是真的有那骨气,也不是回来送死的,他是为了圣门的脸面。
    “圣门长老,威武不能屈。”
    暗自吐出这一句,老者终于再度出现在了场中。
    完全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老者在调整好自己的面色之后,径直抬起头,正色和吴良对视着,而后便拖着重伤的躯体,对吴良施了一礼,表面非常恭敬道:“老朽白鬼,忝为圣门长老,不知前辈法驾降临,还请恕罪。”
    “不知前辈是那一州的主宰,好教老朽知晓,再通知门主大人派人前来迎接前辈。”
    “嗡”
    听到第一句话,吴良目中倒是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这么有骨气的人,很少见了。
    不过第二句话吐出来,吴良立时便看穿了老者。
    狐假虎威!
    老者显然是自信于圣门门主的实力,觉得他可以压服传奇六州内的所有元始境强者,所以才不虞以刚正之躯面对似他这样随手能取他性命的人。
    也或者,这老者知晓一胸密之事,让他丝毫不畏惧元始境强者。
    当然,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妨碍吴良的目的。
    用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一眼老者,吴良便摆摆手,而后道:“老人家先慢打听本掌门的身份,还是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说。”
    “嗡”
    说话间,吴良手指忽而一指那群萌乎乎的大地冰熊。
    直接霸道开口,道:“本掌门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这群小家伙的求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按照这群小家伙首领的誓言,这个族群从今日之后就是属于本掌门了。”
    “老人家,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一开始,众人听到吴良还愿意征求人家恶鬼面具老者的意见,都是觉得这位身份神秘的元始境真是一位大好人啊。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齐刷刷的,众人极有默契、无比整齐的翻了一个白眼,就连那群大地冰熊都是如此,内心齐吼道:“无耻的家伙,那两个选择有区别么?”
    答案,当然是没有。
    恶鬼面具老者内心虽然没有狂吼,不过眸中却是接连闪烁了几下,差一点就显出怨毒杀意来。
    “嗡~”
    也是这一下,老者似是想到了什么,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烁,顷刻间被他抓住,灵光中的信息也让老者一瞬明悟了眼前这个神秘青年的来历和身份。
    “嗯?”
    “哼”
    “老子当是哪一位了不得的强者降临,原来是那个乡下地方出来的土霸王,侥幸得了机缘,竟敢欺上我圣门?”
    “老子修为不如你,难道门主大人还奈何不了你么?”
    当老者明悟了吴良的身份之后,眸中的怨毒之色更加明显了。
    显然,这一刹那,吴良在他心底的威胁性,就直接降到了谷底。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丝犹豫的话,现在的老者彻底没了这想法。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被他用出,却听他的怀中传来轻微的“咔擦”一声,一枚传讯玉符被凭空捏碎了。
    “呼”
    信息一传递出去,老者放下了所有的担忧。
    然后在下一刻,吴良和众人就一起看到了。
    一秒之前还有一些卑躬屈膝的老者,忽而挺直了腰杆,抬起了头颅,刚正不阿的目光直视着吴良,而后肃然开口道:“前辈,此族诞生在我圣门领地之上,自然便是我圣门之物。”
    “若前辈想要的话,还是先征求过我圣门门主的意思再说吧。”
    “所以,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