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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小孩心思单纯,只是想着他在板凳上趴着睡觉不舒服,手还容易冷,而在床上睡觉的话能躺着睡的话会相对舒服一些,盖着被子也努暖暖呼呼的。
    王愆旸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想歪,但很快就笑了笑。
    “不用了,谢谢小元幸。”王愆旸拍了拍被子,“我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就行。”
    元幸又往靠墙那边挪了挪:“沙发,沙发太小了的。”
    他平时都没办法全身躺在那个小沙发上,更别提比他高很多的开心先生了。
    于是又伸手拍了拍旁边他空出来的地方:“很,很暖和的。”
    床铺空出来的地方正好是他刚刚躺过的,还带着热乎乎的体温,挪进去里面的地方则十分寒冷,冷得在被窝里的元幸不自觉就蜷了起来。
    王愆旸见状,把被子往小板凳上一放,伸手把元幸在被窝里卷了卷,卷成一个夹心蛋筒,然后再轻轻抱起,放在他原本已经暖热的地方。
    “听话小元幸,睡吧。”王愆旸摸了摸他的头,又拿起被子去沙发上了。
    没躺一会儿,元幸就喊了他一句:“开心,开心先生。”
    半只脚已经踏入梦乡的王愆旸又清醒了不少:“怎么了小元幸?”
    从元幸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沙发黑漆漆的背影,以及王愆旸那无处安放的长腿。
    元幸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接下来提出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但还是开了口:“我,我睡不着的,你能不能,能不能握着我的手睡觉……好不好呀?”
    刚刚他能成功入睡,一大原因是因为王愆旸在他身边陪着。
    现在王愆旸躺在沙发上,离他远远的,元幸总觉得哪里空荡荡的。
    只见那个黑漆漆的身影没有一点迟疑就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带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低垂的头扬起,额前发跟着在空中晃动了一下,紧接着,背光在元幸眼前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侧颜。
    元幸心里头突然没由来地震动了一下,觉得那里头热乎乎的,目光也粘在上面怎么挪都挪不下来。
    最开始,他对王愆旸的第一印象是长得很好看。
    时至今日,他依然觉得王愆旸长得很好看,但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后,似乎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时那般惊艳了。
    开心先生的长相是不会变的,但刚刚那个侧脸,元幸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又说不出具体,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感受着心脏的一跳一跳。
    王愆旸轻手轻脚地地搬起沙发,搬到元幸那张小床附近,调整一下位置后躺上去,朝元幸伸出手。
    紧接着,一个热乎乎的小手迅速放在他掌心内,然后一拉,把自己的手拉近被窝里。
    王愆旸握紧了手:“晚安小元幸。”
    “晚,晚安。”元幸吸着鼻子,“开心先生。”
    元幸这次很快就睡着了,但王愆旸似乎是睡不着了。
    小沙发不比小板凳好到那里去,甚至更铬背,但王愆旸也不敢大幅度动作,只轻轻地又侧了侧身子。
    沙发下面是两个可拆洗的小垫子,尺寸和沙发不算很合适,王愆旸这么一动,小垫子也跟着朝外拱了拱。
    无奈,王愆旸只好伸手把小垫子朝里又塞了塞。
    塞到第二个垫子时,他摸到一个触感滑腻的塑料袋,顺手就拿了出来。
    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王愆旸看到了照片上那个和元幸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
    第三十九章
    屋内一片漆黑, 窗外灯色被沙发挡了一半, 只能勉强看出照片上是个女人。
    王愆旸轻手轻脚地拿过手机,将亮度调整至最低,手捂着屏幕, 借着指缝中透过的光,这才看清了女人的五官。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 王愆旸就确定了她和元幸的关系。
    只因为两人的五官实在是太像了,下垂眼, 泪痣,秀气的鼻头,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 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薄唇如刀削一般,明明是一双乖巧如小鹿般的下垂眼,目光却是冷冰冰的。
    黑白照片边缘整整齐齐, 面上也无一点划痕, 被小心翼翼地封存在塑胶袋里。而塑胶袋上则满是指印和折痕,看得出元幸对这张照片的珍视,以及对妈妈的思念。
    他三年前, 现在应该是四年前来京城打工时,口袋里除了五百块钱和手机证件,就是这张妈妈的照片了。
    原本是放在抽屉内的,只是一次元幸不小心把杯子碰倒,水洒进抽屉里, 差点殃及这张照片,元幸这才将照片压在沙发坐垫下,想妈妈的时候或者委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之前王愆旸是从张明星那里得知元幸母亲的事情。
    从他的话里大概能猜测出元幸的母亲是被拐卖到那个小村子里的,生下元幸后和那个人渣生活了十八年,因自己亲生儿子年里还小,所以选择在元幸成年后逃跑,从此杳无音信。
    这也是元幸来京城的原因。
    王愆旸叹了口气,将元幸母亲的模样印入脑海,再将塑胶袋放回原来的位置。
    不仅是开心和幸福,他还要帮元幸找到属于他的那份,独一无二的亲情。
    那头被他牵着的元幸的手轻轻动了动,王愆旸于是也轻轻回握了一下。
    然后在黑暗里弯着眉眼冲元幸小声道了声“晚安”,这才坠入梦乡。
    次日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王愆旸睁开眼睛,入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他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元幸家。
    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掌心里都是一层薄汗,心跳的节拍和温度也相互交织了一整夜。
    在小沙发上躺了一夜,他已腰酸背痛,折起的腿也隐隐作痛,此时此刻王愆旸十分想站起来走一走。
    奈何元幸还在酣睡中,王愆旸只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轻轻晃一晃腿。
    昨晚他只顾着哄元幸,没有多想,只了解到元幸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不得知的是,元幸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自己这边是肯定没有说漏嘴了,难道是元幸身边其他人
    王愆旸一边思考一边不自觉地捏着元幸的小手。
    张明星长相是挺憨厚老实的,从先前的几次交流中也能感受到他淳朴的性格,每次和自己结束通话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对元幸的祝福。况且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上来说,应该也是不倾向于伤害元幸。
    这样的张明星应该也不太可能主动将这个残酷的事情告诉元幸,尤其还是在除夕夜这天。
    张玥应该知道元幸本人的情况,但不会清楚家庭状况,也不会知道元幸奶奶去世的消息,就算知道也不会在除夕夜这天告诉元幸,毕竟她一直对元幸照顾有加。
    张明星张玥过后,王愆旸发现自己再也想不出元幸身边第四个人了。
    往常他看元幸总是忙忙碌碌的,看起来生活好似十分充实,没有意识那本来就围绕在他身边的孤独。
    王愆旸正揪着心,突然想到那天在逢光基金会替元幸接到的电话,对方的口音和元幸和张明星一模一样。
    从话里可以看出他和元幸认识,并且熟悉元幸的过去。
    一个人名浮现在王愆旸脑海里。
    元红铭。
    从张明星哪里得知,元幸的父亲是个十足的人渣,年轻时赌钱气死了元幸的爷爷,婚后动不动就打骂元幸母子俩。
    思及此,王愆旸攥了攥拳头。
    他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宠的小星星,童年居然被这个人渣虐打。
    元红铭一直在老家,所以一定是知道奶奶去世的事情,况且这还是他的至亲。
    怪就怪在元幸不知道。
    王愆旸不相信元红铭是那种为了照顾元幸的情绪而隐瞒消息的人,但如果真的是元红铭在除夕夜将奶奶去世告诉元幸的话,他又为什么从去年立秋隐瞒到新一年的二月,还是在新年。
    他不告诉元幸,总是要有一个动机。
    而这个动机,可能一直在影响着元幸的生活。
    时至今日,王愆旸对元幸的过往了解的也不多,也是怕他回忆往事时落泪难过,甚少主动询问,一直都是在日常相处中以及从他人口中听来,拼凑所得。
    昨晚元幸才因为得知母亲去世而悲痛大哭,今日王愆旸实在是不想也不敢去询问他来京后有没有和那个人渣父亲联系过。
    但是如果想彻底让元幸开心幸福,就必须和之前的痛苦做个了断。
    王愆旸皱着眉,一时又陷入了纠结。
    躺在床上的元幸突然小猪似的哼哼了两声,紧接着,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也动了动。
    王愆旸将目光挪过去时,元幸正为起床做着酝酿。
    只见他紧紧皱着眉毛,鼻头也皱起,嘴巴朝上抿着,整个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带上两个肿眼泡,说不出来的滑稽。
    从嗓子里哼了几声王愆旸听不懂的话,每个字都带着对起床的抗拒,加之他那软糯的腔调,听着就让人觉得心化了。
    王愆旸不由自主地就收紧了手。
    躺在床上的元幸酝酿了一会儿后,努力睁开眼,又因为过强的光线闭上眼,抽出手挡住,揉了几下,然后才勉强适应。
    “早啊小元幸,新年快乐。”王愆旸看他那个要起不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同时又在心里担忧元幸醒来时想到昨晚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听闻这声音,元幸又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心先生在昨晚的除夕夜来到自己家里。
    同时,一并涌入大脑的还有昨晚得知的残酷事实。
    一瞬间元幸又想哭了。
    那个他十分爱的奶奶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他捏小兔子模样的馒头了。
    刚吸了吸鼻子,就听到了开心先生的声音:“小元幸又想哭了?”
    “没,没有的。”元幸的嗓音还哑着,他翻了个身,脸冲着墙面,好不让王愆旸看到自己又红了的眼眶。
    但即使避免对方看到自己的丑态,悲伤的情绪还是止不住的,他的眼眶越来越红,逐渐又流出眼泪。
    王愆旸叹了口气,似乎想到母亲刚刚去世时的自己。
    亲人的离别是件无法阻止的事,就像时间永远向前走无法倒流一样。
    母亲刚刚去世那几日,王愆旸人前将腰板挺得笔直,人后也是像元幸这般,躺在自己的房间嚎啕大哭。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时间会冲淡一些,死亡带给人们的真实性其实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的,嚎啕大哭的情况也只会在亲人离世的前几日,更何况看着白事酒桌上大快朵颐的宾客,脸上好似一点悲伤也无,那时候王愆旸总觉得这场葬礼并不像一场葬礼。
    葬礼结束后,王愆旸返回了往日忙碌的学习生活中,却发现,只有在想到母亲时才会意识到母亲已去世了,其他时间好似根本忘却了这件事一样,只有在想到时才会觉得悲伤。
    不过毕竟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几岁了,他独立得早,十几岁时也比同龄人的心智成熟得多。
    而元幸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
    王愆旸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他取了元幸的毛巾,热水打湿后拧干,坐回元幸床边。
    小床铺塌陷了一块,王愆旸拍了拍元幸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