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皱了皱眉，“全都去了？”
    “是啊，那边条件艰苦，他们主动报名我就直接给批了。”台长道，“您要不信的话，我这有外派邮件呢。”
    “行，打扰了。”
    挂了电话，秦衡把手机重重地扣在桌面上，“我看这帮人是故意出去躲难。”
    “去趟西藏而已，又不是留在那儿不回来了。”陈衍给他递了杯茶，“放心吧，好歹是市台派出去的记者，丢不了，晚几个月照样给他抓住了。他们不就是想耗吗，看谁耗得过谁。”
    秦衡摇了摇头，“就怕万一。”
    “恕我直言，你现在没空搭理这帮人。”陈衍轻叹着，指尖在桌角敲了敲，“何董事长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他教不好儿子，犯事儿犯我头上，我替他教训一下怎么了？”他冷哼一声，“如果叫停合作，他赔不起这钱，何董还没老糊涂。”
    “就怕他还没老糊涂。”陈衍眯了眯眼，“江河项目部那边，你派个监理吧。”
    “派谁？”
    “你想派谁？”
    秦衡晃了晃手机，“来吧哥，看咱俩有没有默契。”
    陈衍点了下头，也在手机备忘录里敲下一个名字。
    两人交换一看，同时笑了。
    “那就这样。”秦衡拨了个内线，“老金，帮我约江河集团董事长，今天下午。”
    过了两分钟，那人回了个电话过来。
    “总裁，何董事长下午没空，说是……陪我们秦董事长打高尔夫，现在人就在您家呢。”
    “什么？”
    那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凑一堆去了？
    秦衡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疼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我总觉得要出事。”
    陈衍摇了摇头，“兴许只是两个老总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呢，你再约就好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衡抿了一口茶，目光深沉地盯着手机屏幕，“他们俩向来水火不容，没事还真不会凑对儿。”
    正因如此，他好像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第46章
    “小暖, 晚上你自己吃饭, 我就不陪你了。”
    四点多的时候，秦衡打电话过来。
    “哦，有应酬吗？”郁暖正在喝着冰酸奶看电视，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不是。”秦衡顿了顿，“我有事要回趟家。”
    她嗫嚅道：“那好吧。”
    明显失望的语气, 让电话那头的男人心口一颤。
    他也想每天陪着心爱的小姑娘一起吃饭, 这种日子简直比神仙还幸福。
    可是没办法, 有些事不能拖，他今天必须要回家。
    秦建坤住的地方, 是他自己买地建的庄园。靠山临湖，风水极佳, 各种树木花草虫鱼鸟兽，应有尽有。
    秦建坤说自己是回归自然, 秦衡一直觉得他这是矫情, 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公众面前炒人设。农田牧场没下过，从来都是雇佣人打理, 自己和娇妻在千平米的别墅里过着他穷奢极欲的小日子。
    但偏偏有人要去打扰他不问世事的小日子。
    秦衡进门的时候，正巧跟何董事长那辆奔驰保姆车擦身而过。
    秦建坤面前的茶还没凉, 就听下人说少爷回来了, 他眉心一皱，仰头把杯里的茶喝光，让人重新去沏一壶。
    秦衡一言不发地坐到他对面，看了眼面前未收的紫砂杯子。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秦建坤问。
    “我怕我再不回来, 您要被某人忽悠上天了。”秦衡轻笑一声。
    “什么话。”秦建坤冷哼，“是为你那个小秘书来的吧？你就那么怕你爹对她下手？”
    “您要是对她下手，我还真不会让您得逞。”秦衡接过佣人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道，“爸，那何董的投名状您也敢收？他是什么人您不清楚吗？”
    “我就是太清楚了，他在我手里翻不出什么浪来。”秦建坤道，“你说，你和你那个小秘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您问了，那我就不瞒着您了。”秦衡微微倾身，望着父亲的眼睛，“她的确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将来要娶的女人。”
    秦建坤嘴唇抿得紧紧的，片刻，才略张开，缓缓道：“那我也直说了，我不同意。”
    秦衡垂下眸，眸底变得幽深，“您不同意也改变不了。”
    “燕云的项目何董来找我，说江河项目部需要一个人统筹指导，让她去吧。”
    “爸，”秦衡嘴角一抽，“您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在拿合作项目开玩笑？这就是您跟何董交换的条件？”
    “我没有开玩笑。”秦建坤道，“你跟何公子闹出那样的事，何董表面上说不介意，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把燕云项目完全委托给他你能放心？”
    “我已经有监理人选了。”秦衡道。
    秦建坤重重地搁下茶杯，“那就换。”
    “她不合适。”秦衡有点急躁了，“您让一个文秘去监理工程像话吗？她懂什么？过去给那些人当靶子？如果您是因为我喜欢她，那么完全没必要，她的存在不会对您的公司有任何影响。”
    “真的没有影响吗？”秦建坤目光犀利地看过来，“你原本想让谁去？文晓岚？她就合适？你心里想的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秦衡轻轻地咬住下唇。
    “你的决策已经被她左右了，秦衡。”秦建坤一字一顿地叫他名字，“现在我还是董事长，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得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那您就试试吧。”秦衡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只要您一句话，德国那边也会马上中止合作。”
    秦建坤目光一抖，抬手指向他：“你——”
    “爸，您扪心自问，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您就从来没有过私心吗？”秦衡轻叹了声，“公司交到我手里，您就该尊重我的决策。换句话说，为了公司能更好地发展，您最好不要动我的人。”
    秦建坤望着他，嘴唇微微发抖。
    “人老了，耳根子容易软，有些人能不见就别见，有些话能不听就别听。您手里攥着60%的股份，外面虎视眈眈的眼睛可不少。”秦衡俯下身，给他杯子里倒满了茶，“郁暖的事您放心，我有分寸，但我也绝不退让。”
    说完，他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管家把他送到门口，貌似有点欲言又止。秦衡笑了笑，“说吧，你不说我也能问出来。”
    “我听得不大全，何董跟老爷说郁小姐出身贫寒，父不详，八成母亲为人就品行不端，还说她作风不正，勾引何少爷，说她在何少爷跟……您中间，左右逢源……总之是不怎么好听。”管家顿了顿，“所以您千万别怪老爷，他再怎么着也是为了您好。”
    “我知道，姓何的来这招，跟我猜得差不多。”秦衡扯了扯唇，“快变天了，找个时间约陆医生来给我爸看看腿，平时别让他任性，多穿点儿，一把年纪还不注意，跟那个女人瞎折腾。”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老爷的。”
    “嗯，那我走了。”
    上了车，秦衡仰头靠在后座，揉了揉眉心。
    “老板，回家吗？”司机问。
    秦衡闭上眼，轻轻晃了下脑袋，“去她那儿。”
    司机立马明白过来：“好的。”
    *
    休假的日子不用早起上班，郁暖睡觉睡得也比平时晚，十点半才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漫画小册子。
    正看到精彩处，突然听见外面大门响了响，她心头一震。紧接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松开了。是秦衡的脚步声。
    她灵机一动，赶忙关掉壁灯，钻进被窝闭上眼。
    没过几秒，卧室门被打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边上。
    随即半边床塌陷下去，熟悉的气息贴在她旁边。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各自均匀的呼吸声，窗口洒进来的月光将一切罩上一层冷白色的光晕。
    但身旁的人是温热的。
    秦衡侧着身，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再抚上她的脸颊，将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乖乖的，当个小傻瓜就好了。”秦衡握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亲了亲，然后低下头靠近她的脸。
    眼看着唇就要贴上，女孩闭阖的眼睑突然张开，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五官拧出一个骇人的鬼脸。
    夜黑风高，饶是秦衡一个大男人也被吓了一跳，腾地起身蹦到床下，踉跄了好几步。
    呼吸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床上的小姑娘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秦衡反应过来被耍了，抹了一把被吓白的脸，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拖鞋也没穿，一双大长腿缓缓地迈回去。
    郁暖前一秒还沉浸在捉弄成功的狂喜中，看着男人不断靠近的身影，小心脏突然一颤，脑子里轰隆隆地，拉起连绵不绝的警报声。
    身子瞬间挪到床头，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仿佛蓄着水，嗓音娇软地嘟哝道：“秦衡，秦总我错了，你别生气……”
    男人踩着床单到她面前，然后蹲下，两手撑在她身侧，低沉缓慢的声音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大灰狼都敢惹，我看你是很想被吃掉。”
    郁暖颤巍巍地抱住膝盖，“才没有......”
    他手臂收紧，夹住她，“可是大灰狼饿了，怎么办？”
    “那那我……我去给你煮面。”郁暖伸手撑在他胸前，“你想吃牛肉面还是杂酱面啊？”
    小姑娘看上去可怜得不行，真像上了砧板的小兔子，从眼神到身体都在讨好他，就好像自己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秦衡心里一软，在她唇上啵了一口，“泡面吧，我真饿了。”
    “没有。”她从来不用这种垃圾食品代替吃饭，家里也不备泡面，捧了捧男人的脸，“我去给你下个牛肉面。”
    “我帮你。”秦衡笑着把她拦腰抱起来，“哥哥虽然不会做饭，刀工还是不错的。”
    郁暖踢了踢小腿要下来，男人硬是不放，胳膊还一颠一颠地唬她，吓得她一边咯咯笑，一边搂紧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