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空了整个麻袋发现就只有点蔬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就这些玩意啊，哎呀妈呀，我还以为多好的东西呢。”
    “这一麻袋够我自己吃俩个月了，拿多了我怕烂！”寇溪撇嘴：“我还能拿一个后丘回来啊！”
    李翠莲是个不占便宜就吃亏的主，装作听不出来寇溪的讽刺。将那堆蔬菜装了半麻袋，拎着往自己的屋里走。
    一边走还不忘吩咐寇溪：“你收拾收拾过来做饭吧。我也不知道你爸爱吃啥！”
    寇溪不软不硬的顶回去：“我爸爱吃肘子、花生米、猪耳朵、香肠、肉罐头。反正啥好爱吃啥！”
    把李翠莲气的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闷闷地嘟囔：“我还爱吃呢，谁不知道吃好的。”吃好的，不得花钱么。这个钱，谁出？
    谁出？
    反正不是寇溪出！
    第二十四章 请客吃饭
    李翠莲拿了半麻袋的蔬菜回了自己的厨房，将那一堆的东西丢在地上。气呼呼的嘟囔：“还想吃好的，哪有钱给你吃好的。来了就拿这点东西，还想吃肉，你有那吃肉的命吗？”
    想到这里李翠莲又回到寇溪的房间里，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放在灶台边上。对寇溪说道：“你去买点猪头肉、花生米。”
    寇溪抬头看见那两毛钱脸上顿时石化了：“这点钱也不够啊！”
    “家里也没钱了，也不能让你爸看笑话啊。你去物资赊点，回头有钱了就还。”说完像是怕寇溪不同意似的，一路小跑出了门。
    寇溪捏着那两毛钱哭笑不得，将蔬菜分装好之后。锁上门去了街里，在物资同事那里买了点生花生又去收购站买了点鸡胗。
    往家走的时候想着就这么恶心恶心霍家，正好让她爸也看看自己这婆婆多抠门。
    可就在她从一家院子前经过，看见那家的小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吃桃酥。那家的老太太抹着眼泪哄着孩子：“不吃，奶奶给你蒸馍也一样。放在灶坑里烧面团吃，可好吃了跟桃酥一个味儿。”
    孩子不依不饶躺在地上打滚，他的妈妈拿个鸡毛掸子冲出来。不由分说的往他身上抽，一边抽一边说道：“哪有钱给你买桃酥，哪有钱给你买桃酥。我让你不听话，不听话！”
    寇溪看见这一幕忽然醒悟过来，这可是物资贫乏的1987年。虽说家里的条件也不算差，逢年过节能吃顿肉解解馋。可大环境在那里，跟后世想吃什么都不缺。李翠莲是抠门又小心眼，但即便她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跟后世天天过年一般的生活水准相提并论。
    她是不是只有这两毛钱两说，可自己真的只买了这点东西回家。父亲看见这一桌不成样子的菜，心里不知道该多心疼自己。这个年代老人眼里根本就没有离婚这件事，更何况自己真的单独搬出去租房子，他自己都不可能同意。
    想到这里寇溪扭身又回到了收购站，问了猪肉的价格花了五块钱买了二斤半的五花肉。红旗镇渔业丰富，自然鱼的价格很便宜。猪肉两块钱一斤，但鲤鱼才四毛一斤、鲫鱼三毛一斤、鲶鱼三毛一斤、老头鱼五毛钱能买一大洗衣盆。
    寇溪挑了一条五斤重的鲶鱼拎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李翠莲噘着嘴不情愿的拔着鸭毛。用脚趾头想肯定是被霍大贵给熊了，不得不杀一只鸭子来加个硬菜。
    她看了一眼鸭舍里还剩下不到十个的鸭子，心中涌现出几分愧疚来。
    对李翠莲道：“今天我来做饭吧，这鸭子也不用全都炖了，顿一半就够了。”
    李翠莲诧异道：“一半不够吃啊！”
    “还能光吃鸭子啊？一顿够吃就行了呗，把鸭腿给心雨留着。”寇溪笑着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鱼：“我买了五斤鲶鱼才花一斤桃酥的钱，再做两道素菜也够用了。”
    李翠莲看见她那一兜生的花生，皱着眉尖声道：“你还要自己炸花生米啊？那多费油啊，买点现成的就行。”
    寇溪道：“煮熟了拌凉菜就行，不用非得过油！”
    听见外面说话，妯娌高丽曼走出来对寇溪道：“嫂子，上次你给天一做的豆腐丸子挺好的。你再给他做一次呗。”
    李翠莲闻言点点头吩咐寇溪：“对对对，你给天一做点丸子吧。这两天他感冒了有点上火，赖赖唧唧的。”
    寇溪对高丽曼难得露出笑脸：“行啊，你去拿豆腐过来吧。”
    进了厨房，寇溪洗了手开始麻利的处理那条大鲶鱼。拍晕、刮鱼鳞、破腹去内脏，将鱼胆小心翼翼的抠出来。洗干净鱼泡、鱼肠留用，这些鱼下水现在可是不敢扔的，扔了那可是败家。
    豆腐抓碎与萝卜丁混在一起备用，水豆腐切成四四方方薄片装盘。寇溪起锅下油，油温七分熟的时候下锅炸丸子，炸完了丸子再炸豆腐。那豆腐片下锅滚一下就捞出来，倒也费不了多少油。
    可即便如此，李翠莲看见了依然忍不住嘴角抽抽。可一低头看见闻着香味儿跑过来的霍天一，拿着炸好丸子吃的满口香甜，闭着眼睛扭脸去小屋看孙女去了。
    寇溪招呼着高丽曼道：“这两口锅先炖菜，这边把菜收拾出来也就好了。”
    高丽曼抬起头问道：“那做啥饭啊？”
    寇溪笑道：“男人喝酒不吃饭，不着急！”
    将锅里的油舀出来，留下一点油。寇溪将收拾好的鲶鱼下锅，丢下了蒜瓣、姜片、辣椒段进去。两面煎了一下，加了水倒入一小勺白酒一勺酱油进去，再把鱼泡、鱼下水放进去最后盖上了锅盖。
    高丽曼在一旁看得分明好奇道：“放酒干啥？”
    “去腥味，量不多小孩也吃不出来。”寇溪又烧热了另一口大锅，准备顿做个鸭肉烧土豆块。
    就看见高丽曼掀了锅盖要将那小盆的手撕茄子块扔进锅。她连忙制止道：“一会儿再放茄子，你这样等鱼炖好了，茄子都烂在锅里了。”
    高丽曼悻悻的盖上盖子嘟囔道：“炖个鱼还有这么多讲究，我们家从来都不管，下锅里熟了就行。”
    “所以天一都这么大了，家里来客人都不让你掌勺。”寇溪听得出来高丽曼再暗讽她矫情，不软不硬的怼了回去。
    “哎呀，差不多就行了。做熟了就行，管它好不好吃呢！”高丽曼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道。
    “以前生活条件不好，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有点吃的做不好也是情理之中。”寇溪回讽高丽曼没见过世面：“你不会做没事儿，看我怎么做的，以后就会了。”
    寇溪看见李翠莲收拾好的鸭子身上到处都是小绒毛，黑乎乎的实在是恶心至极。她可没那闲工夫将鸭毛都拔干净，索性将鸭皮都给撕了下来。
    高丽曼见状好似终于抓到了寇溪的把柄，呼天抢地道：“你撕皮干啥？这都是能吃的！”
    “小毛太多了，没工夫拔干净！”寇溪不以为然。
    “你不吃，别人不吃啊。你咋这么娇气呢！”高丽曼扯开破锣嗓子就喊李翠莲：“妈，妈你快过来啊！”
    第二十五章 十二道菜
    李翠莲抱着小天凤走过来，嘟囔道：“干啥呀？”
    高丽曼指着寇溪：“你看看她，把鸭皮都给撕下去了，败家！”
    李翠莲闻言当下大怒，心里嘀咕着正好有机会找寇溪爸爸好好说道说道。这么不会过日子的媳妇儿，就是娘家没有教育好。
    “我说这鸭皮扔了？我的意思是撕下来一起放锅里炖。喜欢吃鸭皮的就吃呗，你要是觉得可惜，你就把鸭毛拔干净。不然吃的时候还不是得扔了。”寇溪不咸不淡的怼了回去：“啥也不会干，咋呼倒挺厉害。你要是不能干活，不如看孩子换咱妈过来帮忙吧。就知道添乱！”
    高丽曼气得倒仰：“我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还不如你了？”
    寇溪嗤笑：“做饭这手艺，你还真不如我。”
    “行了，行了！”李翠莲自己也懒得做饭，看了一眼寇溪正在准备好的食材。发现她还真的将两个鸭腿以及一小半鸭子放在另一边。再想到寇溪自己掏钱买了鸡胗、猪肉，正担心着将来还要给她肉钱，便和稀泥道：“这么点事儿吵吵啥？不干活都别吃饭了！”
    抱着孙女回到小屋里，不理会高丽曼一脸委屈愤愤不然。
    烧油倒入蒜瓣、姜片、辣椒段、葱段，寇溪将拔了毛切了块的鸭肉倒进锅里。拿着铲子不停地翻炒，然后再丢进去土豆块翻炒，添了水吩咐高丽曼添柴。
    高丽曼坐在小凳子上盯着两口大锅的火，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寇溪来回忙碌。
    摘了豆角，泡了粉条，切完土豆片切青椒块，又切了两根芹菜，将胡萝卜切小丁放一旁备用。
    “两根芹菜够干什么的呀？”高丽曼忍不住插嘴：“还不够塞牙缝呢！”
    “炝个凉菜还用一整颗芹菜啊？”寇溪有些讨厌高丽曼这张闲不住的嘴巴。
    “那肉咋做啊？”寇溪指着还没有动刀的五花肉：“烀熟了蘸蒜酱？”
    想到这里高丽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肉烀着吃最香了！”
    “你倒是挺会节省时间的！”寇溪回道：“又不着急，我想做个红烧肉吃。”
    “红烧肉？”高丽曼眼前一亮：“你还会做红烧肉？”
    寇溪愕然：“那玩意有啥难的？”
    高丽曼砸吧砸吧嘴道：“我就在酒席上吃过红烧肉，自己家从来没做过。”说完又问寇溪：“你说小肘子跟红烧肉，哪个更好吃？”
    不等寇溪回她，高丽曼自己砸吧着嘴道：“我觉得红烧肉好吃！”她咽了一下口水：“哎呀，啥时候我自己吃一个小肘子就好了。我一次能吃俩，哎呀，给我三个我也都能吃进去。”
    鱼肉要比鸭肉熟的更快一些，而且大铁锅受热均匀无论是时间还是味道都是煤气罐比不了的。
    将鲶鱼炖茄子盛出来，寇溪刷干净过添了两瓢凉水。水沸腾下锅煮花生，花生焯熟了再下芹菜段。最后丢进去七八个洗干净的鸡蛋煮，又从地缸里取出来四个咸鸭蛋一同放进去。咸鸭蛋是要当成咸菜的，但是这煮鸡蛋就让高丽曼不懂了：“你煮这么多鸡蛋干啥？”
    “看着就行了，别那么多话！”寇溪忍不住火气。
    高丽曼气鼓鼓的别过头，背着寇溪龇牙咧嘴无声的骂着寇溪，却不敢让她看见。
    鸡蛋煮熟捞出丢在盛着凉水的小铝盆里，这边刷锅烧干。下油烧热，放冰糖熬糖色。等到糖浆颜色出来，下葱段、蒜瓣、姜片、八角。再讲切好的五花肉丢进锅里，用铲子来回翻炒。添了水加了点酱油、盐，吩咐高丽曼用中火烧柴。
    自己则是将那七八个鸡蛋剥皮，将白白嫩嫩的煮鸡蛋丢进锅里面。
    高丽曼见状忘记了刚才被寇溪斥责的不快，惊奇道：“还能这样做饭？”
    “恩，这样卤出来的鸡蛋也有肉香，有滋味！”寇溪刚才看霍天一吃了几个丸子还觉得不够，可怜巴巴的往厨房里钻等着盼着吃肉的样子。心里酸涩不已，想着即便是被李翠莲骂浪费也要给他额外做点好吃的。
    没孩子，是她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遗憾。
    这边炖着红烧肉，寇溪片刻也没有休息。将煮花生、芹菜段、胡萝卜丁拌在一起做了个凉菜。
    家里是做豆腐的，自然吃豆腐最方便。她又去豆腐坊拿了四块小豆腐，用手捏碎了与鲜嫩的小葱拌在一起。只加了盐跟一点香油，那清新扑鼻的味道就散了出来。
    再洗干净两根黄瓜，用刀背啪啪拍碎，放了蒜末、辣椒油、盐拌在一起。
    这一会儿功夫三道凉菜就好了，寇溪将四个鸭蛋切成八瓣儿。四道凉菜先端上了餐桌，先让霍大贵与寇德旺喝酒。
    另一口锅里的鸭肉也好了，寇溪盛好与鲶鱼炖茄子放在另一边。
    高丽曼想要在公公面前显摆自己干了活，不顾寇溪反对先把这两道菜端了过去。嘴甜的对寇德旺道：“叔，你先跟我爸喝着，后面还有好吃的呢！”那意思好像这才都是她做的一样。
    霍大贵看见鲶鱼炖茄子跟鸭肉烧土豆，不由诧异道：“这鱼是你做的？”
    高丽曼一愣，悻悻的说道：“我哪有这手艺啊，都是嫂子做的。”说完又忍不住酸言酸语：“嫂子家里条件好，吃过的好东西多。后屋做红烧肉呢，还往里放了鸡蛋。这才我见都没见过，哪儿会做啊！”
    寇德旺也愣了：“这是你嫂子做的？”
    寇溪不知道她这小露一手已然让自己的亲爹惊讶的不行。这会儿正忙着将那切下来的五花肉片丢进锅里，翻炒一下放了绿油油的大油豆角进去。添了水加了泡好的粉条，一道猪肉豆角炖粉条也就成了。
    红烧肉与猪肉豆角炖粉条几乎是同时出锅的，寇溪用一口锅做了水捞米饭。另一口锅大火快炒剩下的几道菜，青椒土豆片、辣炒鸡胗、青椒胡萝卜炒油炸豆腐片。最后用白糖跟醋调了个糖醋汁倒进锅里，再丢进炸好的丸子，做了个糖醋素丸子。
    四道凉菜四道小炒并四道炖菜，这一餐算是齐活了。
    霍鲁被高丽曼从打麻将的人家揪出来，一进屋看见这十二道菜不由咂舌道：“过年啦！”
    李翠莲看见这一大桌子的菜，想不黑脸都不行。本以为寇溪也就做八个菜，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了。却没想到居然足足做了十二道菜，这是吃冤家呢？
    刚落了座就凉凉的说道：“亲家真是有福气啊，你闺女给你做了十二道菜赶上皇上了。俺们一家子跟着吃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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