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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前面拐角处突然杀出来一条大黑狗,来势汹汹。
    江随“蹭”一下躲到陈遇背后。
    速度之快,陈遇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
    “……”
    “汪!”
    大黑狗对着两个人影大叫,狰狞狂躁:“汪汪汪!”
    一米八多的少年,愣是缩在一米六的女孩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弓着的背脊紧绷到极致。
    每根头发丝都在无声说着“我好怕”。
    江随的面色非常难看,太他妈丢人了,他咬牙从女孩身后出来。
    就在这时,大黑狗的叫声更大更躁,吓得他快速躲了回去,额角滑下冷汗。
    丢人就丢人吧。
    此时此刻,江随内心的恐惧远胜面子跟尊严一头,他小时候被狗追着跑掉鞋,摔了一嘴血,有阴影。
    心理问题难以克服。
    “操,它要冲过来了!”
    江随一手捏紧一袋烤串,一手扣住女孩细细的胳膊,喉间碾出紧张无措的低喘:“ 操他妈的,操。”
    吓傻了,言语匮乏,一个“操”字概括。
    全无打人时的戾气跟狠劲,这会十分的弱小可怜,恐慌不安,以及无助。
    要抱抱。
    陈遇耳膜疼,胳膊也疼,被紧扣的地方估计要青。
    江随躲她后面,头皮随着狗叫声一阵阵发凉,喉结不停上下滚动着,艰涩道:“我很怕狗。”
    少年弯着腰,离得近,虚虚地贴着陈遇,一身热气爬上她的后背,她不太自然地挪动。
    身后的热气也跟着动。
    “……“陈遇说,“看出来了。”
    江随粗重的呼吸微滞。
    陈遇似是猜到他的心思:“没嘲笑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江随一怔,他做了个深呼吸。
    “你怕什么?”
    “青虫,土蚕,蛇,蜈蚣,蝙蝠,蜗牛。”
    “那你怕的比我多。”
    “是啊,你赢了,你很棒了已经。”哄小孩的语气。
    “……”
    拐角处的光线昏暗,狗叫声持续不止,没有主人来领。
    陈遇平时走路见到了狗,就当没看见,自己走自己的,不会特地绕开,也不会上前摸狗头。
    可是现在这黑狗很大一只,之前没出现过,可能是新来的,很凶,她就有一点迟疑。
    偏偏江随还在不断散发出不安的气息,传染给她了。
    陈遇吸口气,声调沉静且带着几分安抚:“你别看它的眼睛。”
    几乎已经完全闭上眼睛的江随选择保持沉默。
    “也别在它盯着我们的时候跑。”
    江随听到女孩这么说,他哭笑不得,还跑呢,腿都软了老子会说吗?
    陈遇又说道:“你一害怕,那种情绪狗能闻的出来。”
    那也没办法,哥实在是不行,江随收紧下颚线条,喉结警惕地不停滑动,脸上倏然多了一滴水,微微凉,他还没抹,又有一滴。
    “我去,下雨了。”
    “我知道。”
    “狗为什么不避雨,还堵在那儿不走?”
    “不知道。”
    “你尝试一下把狗打跑?”
    “恕我无能为力。”
    “……”
    江随要疯,眼睛都猩红了:“我操啊,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淋雨?两人一狗上演雨中深情凝望?”
    “闭嘴。”
    陈遇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你袋子里是不是有火腿肠?”
    江随绷着全身肌肉,脑子里混乱一片,想也不想道:“没有。”
    陈遇动动还被他扣着的胳膊:“我建议你看一看。”
    江随快速翻开袋子看了,还真有一根火腿肠,谢三思点的?
    陈遇冷静吩咐:“你把火腿肠掰成几小段,扔远一点,我们把狗引开,我数到三,你就跑。”
    江随舔掉唇上的雨滴,嗓子发干:“那你呢?”
    这问题就很窒息了。
    陈遇用手背蹭蹭额前碎发,考虑他今晚出手帮了自己一把,就破例回了这个窒息的问题。
    “我当然也跑了,难道还要留下来跟它共进晚餐?”
    第8章
    江随以前出糗的次数加在一起,都没有最近在陈遇面前的多。
    好像只要一跟她接触,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就不时短路。
    这他妈不会是中病毒了吧?
    江随挂着张死人脸回了小楼,一言不发地爬到顶层,推门进去,蹲在大厅擦鞋。
    陈遇走到窗边,从这个角度往楼下看,大黑狗的叫声穿透小雨。
    后面传来一声暴吼:“关上!”
    陈遇没被狗叫声吓到,被那声吼吓的一抖,她拉开了纱窗。
    江随见状,凶神恶煞地怒骂:“老子叫你把窗户关上,你搞你妈个……”
    陈遇回头,看白痴一样看他:“不先把纱窗拉开,怎么关外面的玻璃窗?”
    江随:“……”
    陈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变得不安分,在脑子里吵嚷,她烦了,把关一般的玻璃窗推回去,手一收,转身离开窗边。
    江随瞬间傻眼:“我操,搞毛线啊你?”
    陈遇冷冷道:“自己关。”
    江随气得瞪着她的背影,想骂什么又没骂出口,莫名涌出几分委屈。
    陈遇拎着鱿鱼去了第一画室。
    刘珂看她脸色不太好看,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陈遇说没什么:“那个来了没?”
    刘珂摇头:“没来,是我弄错了。”
    “我也要来了,这次恐怕会提前一周。”陈遇把鱿鱼给她,叹口气,“腿很酸。”
    末了面无表情地来一句:“月月相伴,月月想死。”
    刘珂:“……”
    想到她每次都要死要活,不禁同情三秒。
    刘珂见陈遇按胳膊,蹙着眉心挺不舒服的样子,连忙关心道:“磕了?”
    陈遇含糊地“嗯”了声。
    刘珂拉她的手:“我看看。”
    “不用,”陈遇说,“没多大事。”
    刘珂顾虑画室其他人,凑近跟她咬耳朵:“我刚才听到江随的声音了,你跟他一块儿回来的?“
    陈遇的神情有一秒的郁闷。
    刘珂及时捕捉到了这一小变化,看来是了,而且貌似还闹了不愉快。
    江随那人她不了解。
    阿遇跟她是一个班的,前后座,很了解。
    据她所知,阿遇的平常情绪是很淡薄的,没多大起伏,能跟某个人闹,说明对方不一般。
    刘珂若有所思着什么。
    陈遇折回大厅,发现少年还蹲在原来的地方,几缕潮湿的乌黑发丝搭下来,在微阖的眼睑上投下阴影,他的神情模糊不清,那样子疑似发呆。
    窗户没关。
    陈遇走过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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