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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姚迦妍也挺满意自己的作品,她将自己被染发剂染黑了的十指小心往后缩了缩,“大妈,只要你健康,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梳完头,蒲一母亲拉着姚迦妍的手进了里屋,非要送她一些家里的特产。
    这些特产,并不是她种的,都是乡里乡亲送给她的。
    她一股脑地往袋子里装,想要送给姚迦妍。
    姚迦妍看着光秃秃的里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按住蒲一母亲的手,小声说道:“大妈,我不要吃的,”她瞥眼院子里聊天的两个人,轻声问,“大妈,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蒲一母亲:“姑娘问吧。”
    “大妈不是有个儿子吗?他怎么不在家里照顾生病的你,而是让邻居照顾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唐突,问完,姚迦妍小心地补充,“大妈,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
    这个问题问到了蒲一母亲的心坎里,她愣了会儿神,轻轻叹了口气,“姑娘,不是儿子不想照顾我。而是我自己想跟儿子撇清关系。”她怜爱地看向姚迦妍,神色无奈地问,“如果是你,会愿意要我这种婆婆吗?”
    姚迦妍盯着老人的眼睛,老人的眼神一派清明,像是能看透世间万物一样。
    她心里突突地跳,忍不住问:“您,您不会知道我是谁了吧?”
    眼神清明的老人忽然就呆住了,停了几秒,她忽然咧嘴,傻傻一笑。
    姚迦妍吓了一跳,停了会儿,她才大声朝院子里喊道:“江婶,江婶!”
    江婶几步冲进屋子,当看到蒲一母亲的样子时,她忙挡在了姚迦妍和蒲一母亲之间,“别怕,她时常这样,今天已经是例外,正常的时间挺长的了。”
    姚迦妍愣愣地看着傻笑的婆婆,心情复杂莫名。
    枫云酒店进入了空前的忙碌期,原本七八月份就是入住的高峰期,枫雨镇的客人涌进来,直接造成满房状态。
    酒店上下都忙翻了。
    蒲一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在深夜时分疲惫不堪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楼道里没有灯,蒲一摸黑来到门口,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摸索着捅到锁孔里,咔哒一声,门开了,他刚要抬脚进屋,感觉遇到了阻碍。
    他伸脚扫了下,阻力愈发明显,他弯腰去摸,似乎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蒲一唰地瞪大眼睛,同时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微弱的灯光下,他看清了毛茸茸的生物,表情错愕到无以复加。
    竟然是姚迦妍!
    第32章
    姚迦妍在门口等了好久,站累了蹲下,蹲累了干脆不顾形象地滑坐在地上。此时被手电筒的光给照到,她眼睛不适地眨了眨,神色不悦地咕哝了声:“照什么照?”
    蒲一愣了。
    他口吃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姚迦妍摁着行李箱站起来,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蒲一愣怔几秒,表情木木地跟进屋,他动作迟缓地关门、开灯,像一个高高大大的木偶一样。
    站在他身前的姚迦妍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驻足不前了。
    屋子太空荡了,没有家的气息。
    简单的桌椅,凌杂的地面,地上散落着几本书,书的旁边有酒瓶和咸菜的袋子,看起来有几天没收拾卫生了。
    蒲一内心激荡,他抢先一步迈进屋子,手忙脚乱去收拾地上的书,接着又拿起拖把拖地。
    姚迦妍悄悄吁了口气,将行李箱置于一旁,慢慢踱进屋内。
    蒲一拿过一条凳子,用毛巾在上面擦了擦,往姚迦妍方向送了送,“你,你先坐,我整理整理。”
    他眼神略过她的行李箱,忙不迭地冲进了卧室。
    这个家只有两间卧室,两张床板现在都是光秃秃的,蒲一每晚就躺在硬硬的床板上睡觉,一天天这么熬下来。
    可姚迦妍身娇肉贵的,蒲一知道不行。
    他将母亲新做的被褥拿出来,本来要放到自己一直睡着的床板上,要铺的时候,他低头闻了闻,床板上不可避免地有他自己的汗臭味。他想了想,抱着大红的被褥去了另一间卧室,一一铺陈开,整理利索。
    他接着拖了地,拖完,他立在门边看了看,屋子虽然依旧寒酸,但有了大红的被褥,勉强能看过眼。
    客厅里,姚迦妍坐在硬硬的木凳上,眼睛四处扫视着。
    她有点儿后悔来这里了。
    自蒲村回来后,她脑子一抽,告诉黄叔要来这里住。黄叔问是哪里,她说是另一个好朋友家。黄叔半信半疑,姚迦妍就差赌咒发誓了,黄叔才勉强相信了她。
    她来的时候,不到十点钟,没给蒲一发短信也没打电话。
    她就安静地守在门口。
    楼上的住户要回家的时候,都会拿手电筒晃一晃她,每到这时,姚迦妍都会故意低下头,将脸埋在行李箱的后面。
    所幸人们的好奇心都不是那么盛,知道这里是租户的房子,照完就走了。
    姚迦妍等困了,脑中曾经闪过给蒲一打电话的念头,可想了想,又忍住了。大半夜的不回家,肯定是在忙工作,苗艳都说了酒店全员都在忙,她何苦打扰他。
    她给自己定了个时间,零点,如果零点他还不回,她就给他打电话。
    而他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回来了。
    她现在坐在这里,有些无所适从,想洗澡想睡觉,可又觉得不太合适。
    这里没有家的感觉。
    而且男人气息强烈,她内心竟然有一丝的恐慌感。
    她跟他领了结婚证,在法律意义上,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如果他硬对她有所冒犯,她好像无从拒绝。
    想到这里,姚迦妍内心的恐慌加剧,她忽然站了起来,匆匆走到门边,拉起行李箱就打算走。
    父亲安排她出来跟朋友一起居住,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心脏不好的她更安全一些,可细想想,她自己选择来蒲一家里住,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刚准备悄悄溜掉,行李箱上搭过来一只大掌,蒲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太晚了,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床铺,你睡东屋,我睡西屋。”
    一口气说完,蒲一眼神不安地看着姚迦妍。
    他是年近三十的男人,虽然在姚迦妍面前会经常失态,但基本的社会常识他有。姚迦妍提着行李箱深夜前来,一定是打算住在他这里,刚刚之所以要跑,一定是想到了她自己的安全问题。
    所以,他快速说出自己的想法,以期能安慰到她。
    果然,听到他说两人分开睡,姚迦妍恐慌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她慢腾腾转过身,拉着行李箱往东屋走。进屋后,她接着将门一关,咔嚓落锁,准备要睡了。
    蒲一碰了一鼻子灰,他摸摸鼻子,转而继续收拾屋子的卫生。
    回家的路上,他是困顿不堪的,开车的时候,险些打盹。
    可见到姚迦妍之后,他困意全消,心中充满了干劲与活力,恨不能将整个家从里到外全擦一遍。
    姚迦妍一向喜洁,几乎每晚睡前都要冲个澡,乍然不冲就跟浑身长了虱子一样,难受得翻来覆去的。但困意很浓,翻腾够也就睡着了。
    这一晚上,姚迦妍睡得并不安稳,耳边老觉得有嗡嗡的声音,但属实太困,她便依旧闭着眼睛睡了。
    睡到天色大亮,姚迦妍才在一片红的床品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全是喜庆的红色,红床单,红被套,红枕套。
    对了,还有身上粘腻的汗意。
    这个晚上,睡得不算太舒服。
    姚迦妍是合衣而卧的,她坐起来,身上的裙子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了,她现在最迫切的需要,是洗个澡。
    她侧耳听了听动静,外间还是有细微的响声。
    睡觉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某个不知名的梦境,现在才发现,竟然是事实。
    她心里起了疑惑,穿上鞋子跑到门边,随手一拉。
    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昨天还光秃秃的房间,只一晚的时间,竟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变样。
    墙上贴了带暗纹的壁纸,地上铺了一些类似于儿童爬行垫的东西。
    更令她惊奇的是,爬行势上的图案,竟然是她绘制的漫画!
    她想了想,脱了鞋子,赤脚踩在地垫上,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细微的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她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瞧。
    身着短衫短裤的男人,正背对她在炉灶前忙碌。
    油锅兹拉一响,蛋液打入锅里,急火翻炒几下之后,蒲一将金黄色的煎鸡蛋装入盘里。
    他一扭头,赫然看到正盯着他瞧的姚迦妍。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都有些尴尬。
    姚迦妍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两人间仔细算来,还是挺陌生的,忽然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不太适应。
    姚迦妍指指屋内新添的装饰,疑惑地问:“这些,怎么回事?”
    明明昨晚看着还没有的。
    蒲一若无其事地嗯了声,“怕你不习惯,刚买的。”
    大半夜的也有卖地垫的?
    姚迦妍持怀疑态度,但男人态度轻描淡写,可能是不想让她再问的意思。
    姚迦妍轻咳两声,“那个,我可以在你家洗个澡吗?”
    身上太粘腻,再不洗澡,她的脑袋就要炸了。
    蒲一表情紧张地“哦”了声,忽然放下手中的盘子,疾步冲向了洗手间。
    搞得姚迦妍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男人忽然紧张什么。
    停了能有五分钟,蒲一半湿着身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黑眸不自然地扫眼姚迦妍,“已经好了,去洗吧。”
    姚迦妍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回屋找了换洗衣服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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