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同情他还是心疼？
    他不愿意这么去猜测陆秋的心思，可是他很在意陆秋对自己的看法，也害怕她看到过去弱小可怜又狼狈无力的自己时，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和厌恶。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些会不会生气，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就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这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人这个词来形容有什么不对。
    维尔斯也没有在意，他略低了头去看陆秋的神色，里面并没有什么失望和厌恶之色，只有心疼。
    其实由始至终，从认识之初到现在，不管自己暴露在陆秋面前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有讨厌过自己。
    虽然面上已经完全释然，对什么都不在意了，但过去的经历，依旧让维尔斯的内心里不那么自信，在面对在意的人时，甚至是有些自卑的。
    相处的越久，他在陆秋面前展示的越多，不堪的部分暴露的也越来越多，所以越来越不安。
    恰巧又遇到陆秋瞒着他，这才有了突然生气这一幕。
    陆秋哄人时相当有耐心，她慢慢呼噜着巨猫的毛，在他脸颊和脑袋上一下一下顺着。
    “如果你不想我看，那我就不看了，现在就删掉。对不起，以后有什么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了，其实，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但是还没有做好，所以你再耐心等两天好不好？”
    维尔斯转头看她：“不用删。”
    “嗯？”
    “如果你想看的话那就看吧，不用删。我没有生气了。”
    维尔斯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最生气的点不是陆秋看了什么，而是她一直偷偷摸摸背着他看。
    换了个姿势将陆秋抱在怀里，维尔斯将空气屏放大，随意点开了一个视频。
    幼猫的投影出现在面前。
    这一段是四岁末的视频，那时候被照顾他的动物按着梳了毛，他疼得难受，奋起反抗，咬了那只动物一口，随后钻进了花园的假山后面舔伤。
    没想到朗东会潜伏在一旁偷拍他，他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
    平日梳完毛对方都会往他身上喷外伤药，身上干干净净，谁都看不出来他经历了什么。
    可这次跑的快，身上的伤没有治，还有些血涌了出来粘在毛上。
    陆秋抱住他的一条爪子忍不住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现在还疼么？”
    维尔斯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早就不疼了，都是外伤，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那，那后来……你的动物怎么样，你有打回去么？最好是打爆他的脑袋！”陆秋愤慨地道，挥了下拳头。
    维尔斯看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心中那一点对过去的芥蒂也瞬间消失了一样，甚至还觉得想笑：“有，我打得她趴在地上跟我求饶。”
    “那就好，这样才对！”
    一段视频时间不长，很快就走到了终点。
    陆秋已经看完了他三四岁的照片，本来还想着这几天慢慢找时间一点点看，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立即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夹。
    五岁时的维尔斯像吃了激素一样迅速长大，已经隐约有了后来的霸气模样，一双眼睛微眯，看起来超凶，没了多少奶味。从石头上走过的时候，有种这片江山都属于我的错觉。
    这时候拍摄的视频更短了，并且距离也更远，非常明显能看出来都是偷拍的。
    视频中的巨猫在捕猎，他的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就扑倒了一只兔子，随后直接咬断了兔子后颈，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兔子也只挣扎了片刻就不动了。动作干脆利落。
    像是发现了偷拍者，正在捕猎的巨猫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镜头。
    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里全是警觉和凶狠。
    这一段到这里就结束了，也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陆秋沉默着又点开了其他几个视频，发现这时期的维尔斯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掠食者一样，所有视频中都再没有任何一句对话。
    五岁的猫放在地球时期早已经成年多时，可在这里还是只幼崽。
    亲眼看到他这三年的变化，陆秋翻个身，将自己埋进巨猫已经不够丰厚的前胸上。
    维尔斯用肉垫轻轻在她背上按了按，过了会才突然感觉到不对。
    他猛地将人从胸前拉开，就发现陆秋在哭，无声的，前胸的毛毛全都被沾湿了。
    这是第二次看到陆秋哭了，跟上次一样，维尔斯依旧手足无措，爪子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慌乱地再次抱住她。
    “别哭了，秋秋，别哭。”
    陆秋用他的毛毛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个笑容来。“我没事，别担心。”
    “是因为我么？”维尔斯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心疼，因为在意。
    “因为我喜欢你啊。”陆秋无比自然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维尔斯这次嗯了一声，然后很郑重地回了一句。
    “我也喜欢你。”
    第56章
    从上次的对话结束后, 陆秋感觉维尔斯对她更好了。
    这种好跟从前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维尔斯看她的眼神都更热烈了，并且，舔毛的行为比之前多了。
    但她也就头顶有毛，频繁被舔毛，地上落发开始增多。
    陆秋觉得再这么下去, 她就得使用生长剂了。
    除了被舔毛，维尔斯还特别喜欢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么？”
    陆秋闻了下自己, 天天晒太阳, 她只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有浴池后她每天都有洗澡，但是这里没有人用沐浴露, 她身上应该没什么味道才对，最多就是沾染了一点维尔斯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维尔斯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朝她摇头, 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似乎说了什么，但是陆秋完全没听懂。
    倒是上来送午餐的鲁斯听懂了，他说的是，我的味道。
    动物会圈地盘，用尿或者唾液，天天被舔毛，陆秋或许是闻不到，但她身上全都是维尔斯的味道。
    忍不住又给自己塞了一嘴猫粮，鲁斯悲伤地迅速走了。
    以后送餐还是找个机器人上来吧, 这里他是不想上来了。
    看完了维尔斯五岁前的视频，陆秋就特别好奇他别的年龄段的样子，但维尔斯几乎从没有给自己拍过照，更别提是拍什么视频了。
    那时候他很讨厌看到自己的样子。
    鲁斯也没想过要拍什么照片，因此现在还就朗东手上有。
    陆秋这回光明正大地当着维尔斯的面加了朗东的好友，然后迅速将个人空间中的狗子给屏蔽掉，这才给他发了消息。
    “还有没有别的？”
    朗东回复的超级快：“看完了？有，六岁到十六岁的全都有。”
    说着还截了个图给她看。
    陆秋忍不住怀疑朗东是不是偷窥狂了，或者是暗恋维尔斯？
    不然谁能这么坚持十年如一日地去偷拍另外一个人。这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但是看到有那么多猫可以看后，依旧是激动地道：“给我一份！”
    但这回朗东却没这么干脆了：“那你要用什么来换？东西可不能白给。要不然你喊我一声哥哥来听听。”
    陆秋：“……”
    这狗实在是太贱了。
    她回头去看维尔斯的脸色，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他拉过陆秋的手腕，点下录入语音，语气淡淡地问：“喊你哥哥？你是谁哥哥？”
    消息发过去后，那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朗东是不是被吓到了。
    等不到回复，陆秋过了会又发了条消息：“我可以给你设计个新造型，包你满意。”
    朗东一秒回复：“一言为定！”
    说完就哐哐把所有文件都一股脑传了过来。
    “这都是我这些年的珍藏，走了之后就没有继续拍了，真可惜。秋秋你要看我的幼年照么？比维尔斯好看多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维尔斯啪一下把屏幕上朗东的头像给拍没了。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朗东竟然偷拍了自己这么多年，倒是没生气，还觉得挺怀念的。那个时间段，他一直不喜欢上镜，也不喜欢留下自己的痕迹，后来回忆起来也几乎一片空白。
    可是在看到视频之后，记忆就如潮水一般瞬间涌了上来。
    这一下午陆秋什么都没干，也没有学习，跟维尔斯一起将之后十一年的照片和视频都一一看完了。
    维尔斯的心情挺好，回忆起什么东西时，就絮絮叨叨说上两句，当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遇到了什么动物。
    鲁斯也是那时候救的，他的境况甚至比维尔斯还惨，脸上的疤是同胞伤的。被救后就沉默地跟在维尔斯身边不肯离开，后来做了他的管家。
    这几年遇到的事情很多，维尔斯打了很多架，身上总是伤。后来他在王宫里就自由了很多，王族中除非有什么大事，或者他被告状关了小黑屋外，一般他都能偷摸溜出去玩。
    首都星很繁华也很热闹，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动物，也结交了几个好友，但大多都是獒十八这种底层普通动物，生活在上层的并不多。
    “你十六岁就离开首都星了？”陆秋问道。
    维尔斯摇头：“不是，是朗东离开了，他学习挺好，到其他星球的学校深造。那时候他捡了几只被丢掉的宠物，跟我说要养在身边，后来为了这些动物，推掉了很多工作，本来他是有机会从政的，家里希望他走这条路，但是他去做了宠物播主。家里气得跟他断了往来，还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那段时间他到处借钱。”
    关于朗东的生活轨迹，维尔斯娓娓道来，几乎没用过据说听说这样的字眼，说的很详尽。
    “其实你早就原谅他了吧？”陆秋歪着头道，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维尔斯的尾巴在地上甩了甩，好一会后才嗯了一声。
    陆秋将所有关于维尔斯的视频和照片都好好整理了一下，珍重地放进了个人空间的书架上。
    以后这里还会有更多关于维尔斯的东西，都会由她来继续记录。
    晚上吃完饭，维尔斯背着她下楼，没有直接到楼下，而是飞去了机器人医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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