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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她手指轻抚纤细的手腕,只道:“陆家主有恙,见不了人。你还是领他们去主厅,谢夫人出自许家,让他们聊聊,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陆元笏抹掉嘴角的血,开口道:“赵家主得抓紧时间了,灵珠可不能离开正殿太久,要是有人起了心思,到时就是赵家主的错。”
    这颗灵珠存在万年之久,不可能被轻易损坏,但要是存了心思,出事也说不定。
    赵鸾沅轻轻颔首道:“若陆家主没说假话,中立之地确有魔族,那天明之前,该是有个结果了。”
    谢横不是真正的妖魔之族,如果陆元笏所说的事是真的,那谁都该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混乱的时候,毁掉这颗灵珠。
    ……
    许致淳对赵鸾沅的言行太过熟悉,知道她不是掉了什么香囊,只不过是怕他在场不习惯,所以找了件事让他提前离开。
    他安静回了舆架,听她的话,帮她翻出个红色香囊。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上落下,许致淳轻掀开车幔,往外看了一眼,夜色还是黑的,但天边已经开始透淡淡的浅白。
    他轻轻掀帘,跳下舆架,修士对他的进出不为所动。
    谢横的事许致淳早就知道,他来赵家前就知道,甚至连谢横手中的那个死物,他都知道是什么。
    至于赵鸾沅和陆元笏想做什么,他也猜得到。许致淳的身体并非魔族,没人怀疑到他,陆元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指着他说魔族在世,也没人会信他。
    许致淳摸不透赵鸾沅的心思,但她底下的人,却是好控制的,即便被下过禁制,在许致淳这里,也只是灵力低下之人,不用放在眼里。
    他从出生起便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脱胎换骨隐藏自己,只不过是活下去的手段。
    让灵珠出现异样是他的失误。
    许致淳一直很谨慎,他喜欢赵鸾沅需要他的血的样子,但她总不爱喝,别的他也不能多做。
    可那时轻俯在她背上,看她慵散又毫无戒备,他又突然想做得更过些。
    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
    本来以为可以用自己的魔气替赵鸾沅安抚她的体质——的确有用,只是没想到这颗灵珠如此灵敏。
    许致淳有魔族的劣性,没有同理心,爱好残虐,欲性极强,破坏带来的快意埋在骨子里。但他没兴趣把时间花在无聊的事上,许致淳只喜欢和赵鸾沅呆在一起。
    可这件事导致她陪他的时间大大减少。
    谢横会担上引发魔气的罪名,只要中立之地的那颗灵珠不在了,这事就算结束,谁都查不下去。
    赵鸾沅一出陆元笏的屋子,便拿出了这颗灵珠,将玉匣递给旁边的长老。
    长老接过之后,低声问:“家主是要做什么?”
    宽敞的院中四处侍卫林立,赵鸾沅手心的灵珠缓缓升起,注入的深厚灵力与灵珠本身的灵气混合,如同箭一般的东西迅速飞了出去。
    她腰间还坠着许致淳为她挂的银铃,开口便道:“试试他的方法。”
    这只箭气并不会对人产生太大的作用,但能破除魔族障碍。
    赵鸾沅将灵珠轻轻握回手心,她头微微发晕,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体质偏属寒质,与灵珠的寒性相合,只不过她已经很少使用灵力。
    赵鸾沅说:“让侍卫严加看守,若有人在一刻钟之后出现异样,立即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推《思及》,感谢!
    那我也推推[抬眼镜]
    简约优雅的真皮笔记本上斜摆一支昂贵的黑杆钢笔,淡黄纸张上的字迹干净。
    i found her.
    ——pleasure.
    那年期末考试,穿着发白衬衫的贫穷少年得了第一名,奖品是一支昂贵的钢笔。
    他面庞清隽,嘴角温润含笑,将这支钢笔送给了季柠。季柠呆愣,所有的少女心思在那一刻爆溢,红着脸尴尬接过来,开始两个人的交往。
    她从没想过,那支钢笔其实并不是给她的。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两年之后,是高考前夜。
    那个少年身体颀长,靠着体育馆的墙壁,神色安静,在和另一个喜欢他的女生说话,陈述他三年的暗恋史。
    季柠静静站在拐角处,听着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想了想,深觉自己耽误了一对情侣,罪过罪过。她没脸去告别,高考之后发了条再见的短信,让人把钢笔送回给他,默认了两人的分手。
    等她再次回国时,已经是七年后。
    ——当我爱你入骨时,你已不在我身边
    第25章
    许致淳走在谢家曲折回廊之中, 他知道陆元笏之后会把灵珠还给赵鸾沅。
    灵珠坏在赵鸾沅手上, 旁人的言论对她肯定是不利,若是让陆家的人失手,错责自不关她。
    白雪铺在地上,天边出现一条淡亮的线,慢慢延伸。谢横的事闹得太大,府里府外都是人。
    周边的侍卫巡查比方才严密许多,几个侍卫迎面而来, 如箭的灵气没有任何征兆闪过, 许致淳的手掌心忽然一阵刺痛,如同满针扎进身体,直冲心脏。
    他的手猛地蜷缩,慢慢停在旁侧, 给他们让了位置。
    领头的侍卫却是专门找他的,他们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拱手道:“小公子。”
    许致淳抬起头。
    他们恭敬道:“二少爷派了人过来, 是您父亲的亲弟弟, 想和您见上一面。”
    许铎有一个亲弟弟, 一母同出, 是许昼,上次为赵鸾沅送玉箫的人。
    许家的人……他们竟也来得这么快。
    许致淳的手缓缓放在身后,开口道:“我不识得人,若他想见我,让他去赵家递拜贴给我姐姐。”
    许致淳的另一只手紧攥住手腕, 剧烈的疼痛让他手心发冷汗,一道红痕在他掌心隐隐若现,从中慢慢溢出血。
    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许致淳合住微抖的手,自然垂在一旁,径直离开。后面的侍卫伸手,拦住他的去向道:“二少爷说您便是不打算回本家,也当回去看两眼。”
    钻心一般的剧痛让许致淳额上冒了汗,他体内的血液滚热起来。莫名的灵气搅动他体内的魔障,从外开始撕扯。
    侍卫只是奉命行事,他们没察觉到许致淳的怪异。许哲之受伤,许昼来了,想要见许致淳。
    淡淡的血气升了起来,许致淳抬起头,这群侍卫瞬间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凉风卷袭而来。
    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怪异,许致淳身体的力气好想在被什么东西抽走,他咬着牙大步往回走,飘雪落在他的肩头。修者身体比常人好,除非修炼出现岔子,否则不可能猛然疼成这样。
    许致淳最能忍受疼痛,但他的手依旧在颤抖,脸色苍白,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许致淳当即便明白自己被人设计,出了意外。
    突如其来。
    许致淳的身世比旁人想得要更曲折,算起来,他刚出生就死了。
    谢领主藏匿的死胎便是纯正的魔族幼体,用食魔体能增加魔气,若能恰到好处使用炼器,反倒能炼化魔体,增进自己的灵力。
    谢横比其他世家更早发现魔族的存在,他发现了他的母亲,谢横非善心之类,对深厚灵力更有渴求。
    若非许致淳母亲用计诈死逃脱,留下死胎,许致淳或许来不到赵鸾沅身边,谢横会把这些事说出去。
    许铎用自己的命将许致淳的魔气净化,在许致淳六岁之前,他一直没有成型,只是团稚幼的黑雾,充满杀戮的纯正戾气。
    许致淳手心的疼痛慢慢传到全身上下,体内平衡以久的两股内气相互争夺,他头上的汗珠滑落下来。
    魔气渐渐占据上风,许致淳脑中一片混沌,他的身体开始渗出鲜血,脏了干净的白衣。
    魔族修炼身体,本体强悍,与体内杀戮的魔气十分想匹配,但修者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魔气的锋利,尤其是他这样的。
    他是魔族,太了解被魔气侵袭的后果是什么,这副身体绝对会崩溃。
    许致淳大口喘气,喉咙中好像有血液涌出,他只能单膝跪地,手撑扶在冰凉的雪地之上,嘴角留出鲜红的血。
    他清楚身体内的变化,明白自己绝对被算计了,许致淳慢慢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痕,眸色渐深,是陆元笏。
    谢家很大,但现在的人也多,许致淳听见有人交谈,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后背以前有个小小的胎记,像红痣,现在慢慢地变淡,快要消失。
    许致淳跌跌撞撞站起来,谢横用过魔族幼体,体内有和他相近的魔气,他没有选择,必须要补足魔力以控制灵力,他不能在这里暴露。
    赵鸾沅会不喜欢的。
    ……
    赵鸾沅从陆元笏休息的地方出来,没看见许致淳,她吩咐侍卫去找他,也来不及等他,径直去了中立正殿。
    她手中的灵珠颜色变换快速,淡色的红色最后变成了深沉的艳红色,是血的颜色,一股浓重的不详之气向四处淡开来。
    后面的两位赵家长老眉皱得十分紧,两人相互对视,先后开口道:“这征兆,属实让人心中不安。”
    “若这是魔气的变化,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赵鸾沅低低垂眸,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道:“无须太过担心,府内的暗探和侍卫都在外面巡逻,但凡有不对之处,便会传来消息。”
    谢家有才被抓住的谢横,又有受伤的陆元笏,加上萧家和许家都迅速来了人,戒备森严,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许致淳留在那里她完全不担心。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魔族藏在他们这群人中间,意欲为何?单纯为了掩饰身份?还是想做些别的?
    灵珠第一次闪出红光之时预示魔族的魔气深厚,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到了这步,想退也退不了,一刻钟已经快要到,没有侍卫前来禀报,也就是说魔族可能并不在这附近,只能借用灵珠寻人。
    陆元笏所说的,都是耗费灵力的秘法,早已不存于世,现存的古籍也只是有记载,赵鸾沅从前略有耳闻,但从未接触过。
    这里的灵气与灵珠相依相生,借用此处万年的灵气辅助施法,能显示出魔族所在之处。
    魔族昌盛的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世人都以为这颗灵珠是普通无用的珠子,谁也不知道它还有别的作用,应有尽有
    赵鸾沅照陆元笏所说,施秘法这颗灵珠送回它原来的位置。
    灵珠从赵鸾沅的手心离开,里面混杂赵鸾沅的灵力。灵气完美融合在一起,赵鸾沅的纯阴之体带有阴寒的灵气。
    当灵珠回归原位之时,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小巧的珠子中逐渐变大,约有一尺之大,血红之光也愈发变得压迫,显示出的,是谢家的场景。
    雪茫茫的大地上,纷溅出鲜热的血液,地上倒了一地的人影,不知是死是活,有扇石门隐隐若现,谁也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但肯定不是才被发现不久的谢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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