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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於棠被他两只手臂稳稳扣住,知道挣扎对他来说没有作用,于是改变策略,开始晓之以理:“我们聊聊。”
    他进了卧室,“你跟我说话除了招我生气,还能聊什么?”
    於棠回答不上来,很着急,被他放到床上时,她立刻爬起来。
    张昀生将她摁住,低哑的声音说:“你听话,我在这儿睡一觉就走。”他说完在她身旁躺下,踢了鞋就不再做其他动作。
    於棠躺着一动不动,平静到几乎要睡过去,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抬起脑袋确认他真的睡着了,才翻身背对他,侧躺着睡。
    这张床不算大,半夜她就翻个身,自己滚人家怀里去了。
    张昀生半梦半醒,手臂一收,搂个满怀。
    早上,张昀生醒来,先感觉喉咙不舒服,再感觉怀里塞了个人,他低头去看,见那女人睡得沉,不愧是安分守己的人,安安静静在他怀里待了一晚上。
    张昀生心头一软,俯身亲她一口。
    他看一眼腕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伸手拍拍她的屁股,一开口,“起来”两个字跟卡在喉咙里似的,出不来声。
    他清清嗓子才稍微出来一点声:“起来。”
    於棠一醒来就觉得热,直到看见床上还有个人,才反应过来那身暖意是被他给烘出来的,这得抱了多久才能烘到发热。
    张昀生探一下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手湿润,故意摊开手,伸到她眼前非得让她过目,还说:“缠得真紧,出汗了。”
    她满不自在地推开他的手,“嗓子哑成这样,就是因为你总是不正经说话。”
    张昀生从床上起来,一边整理衬衫领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欺压人的事我以前到现在干过不少,也没见我人怎么样。”
    於棠忽然后悔对他说那样的话,她抿一抿唇,“你别乱说。”
    张昀生看着她从床尾绕过来,经过他身旁打算出去,他伸手将她捞到身前,抱着亲亲她的额角,一会儿松开她,说:“给我拿支牙刷。”
    他在洗手间洗漱,於棠做了几份三明治,给他绊了一杯蜂蜜水,摆上餐桌,她回卧室换好衣服出来,他已经上了餐桌。
    一切都那么自然。
    他明明是第一次在这里吃早餐,却自然得像是已经和她过上了日常。
    这哪里是自然,这分明就是习惯了女人的伺候。
    两人一起出门,张昀生的车随意停在小区里面的一个泊车位里,他听着电话一路走,於棠跟在他身后,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张昀生回头,察觉她似乎有话,他拿开手机,说:“先上车。”
    她却靠近前,搂住他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吻他。
    张昀生只愣了须臾,随即结束通话,把手机扔进车里,搂住她的腰,见远处有人过来,他将她带上主驾,关上车门。
    於棠坐在他腿上,把细软的头发拢到身后,倾了身吻他。
    张昀生架不住她忽如其来的热情,她这一吻,即便再直白无技巧,也生生地将他的魂勾了起来。
    她难得主动,他乐得纵容。
    於棠还是青稚了些,毫无章法但足够热烈,足够柔软。她生凉的手指摸上他的耳垂,循着暖源落到他的脖颈,平整的手指甲刮着他的后颈。
    张昀生有一种慢慢就会溺死在她身上的错觉,她却在这时候往后稍稍退开,他意犹未尽,欺身向前一探再探。
    於棠将他推开,张一张红肿的双唇,认真地说:“我今年29岁,不是20岁。”
    张昀生顿住,神色沉静地看着她。
    她帮他理一理衬衫的领子,抚平刚才她抓弄出来的褶皱,说:“我已经错过了为自己喜欢的人而不计后果的年龄和勇气,我父母希望我安定下来,我也希望找一个和我相当的人,谈一段正常平淡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
    虽然在他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找到同样强烈的感觉,但过个一年两年,她平复了心情,总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这段关系还没开始她尚且心绪大乱,一旦开始了,不管能持续多长时间,她几乎能预见结束的那天,到时她哪里还有活路?
    张昀生的脸一沉再沉。
    她视而不见,径自说:“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为我考虑考虑。不要凭一份不知道会坚持多久的喜欢,就把我拉入坑,我有自己的工作,经济独立,有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我的生活不包括被你养在身边取悦你。”
    话说完,於棠打开车门,慢慢从他身上下来,关车门之前,她犹豫一下,仍是弯下腰说:“你嗓子都这样了,去医院看看。”
    张昀生一副表情阴沉得好似要滴墨。
    於棠不管他,转身自己走。
    很快,他的车从她身旁不远的距离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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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亲了个嘴,不知又锁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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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其君也哉
    正值阳春,农历三月。
    是一年芳信,枝棠袅袅,晓山青青。
    本是春光好,却来了个回南天。
    室外还好些,室内简直待不住人,窗户地板墙壁一阵阵冒水气,於棠整日整夜紧闭门窗,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是一地的湿漉漉。
    距离那日早晨她和张昀生谈完一席话,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秦二少的别墅已经开工,於棠现在几乎天天跑去工地,这个时段的气候一日晴朗一日阴雨,阴晴更替,变幻莫测。
    这期间,张本高层刮起了腥风血雨,股东大会召开一次又一次。
    在集团的经营决策上,以张从徕为马首是瞻的几位股东兼董事,和张昀生的理念产生了分歧,几项或投资或并购议案一压再压。
    张昀生的意思是,多重政策逐渐推进的情况下,市场主体在扩容,资本市场逐渐成熟,并且呈迅猛发展之势,如今应该当机立断,把握时机。
    然而各位股东迫于通缩阴霾,股市跌宕,熔断机制减震等等因素,宁愿故步自封,一边还安慰道,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不可急功近利,市场逐鹿不是儿戏,稳住心性,方能谋得大事。
    张昀生耐心磨尽,口吻却是平和,“我年轻气盛,不如各位老股东沉得住气,日后行事有什么欠妥的地方,还望各位见谅。”
    股东们笑说哪会和后辈计较。
    随后,张昀生利用董事会在决策上的特殊职权,适当引入资本,壮大队伍,又在股权上做一番手脚,收拢人心,进而稀释张从徕的股份。
    虽然张从徕不管事,但当初她为了尽可能地巩固自己的地位,避免受到股东钳制,她将公司的决策职权一分为二,股东放一部分,董事会那边也放了一部分。
    再任命自己的亲信镇守股东和董事会两方。
    原以为滴水不漏,怎奈她的好侄儿脑经转得快,已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经此一举,双方队伍几乎形成互相制衡的形势。
    张本的局面逐渐明朗。
    张从徕一再失去掌控权,终于坐不住,从家里赶来公司,风风火火地重新召开股东大会,发动一部分股东,反对张昀生的增发行为。
    一个手持大份额股权,一个坐拥高管团队。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此时的董事长办公室,只有姑侄两个。
    张从徕扶着桌角,孤冷目光似藏了毒针,直扎着沙发上的人,“你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吧?不愧是父子俩,当年你父亲将你姑父从这里赶了出去,你继他衣钵,吞食股权,也要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么!”
    对方越是张牙舞爪,张昀生就越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我父亲已故,姑父在医院躺了10年,当年的真相如何,您说了不算。”
    张从徕一声冷笑,“如果不是你父亲心中有愧,怎么会在临终之前将股份转交到了我的手里?”
    张昀生起身走了过去,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站定,他压低嗓子说道:“我父亲有愧是他的事,我要您的位置,是我的事。”
    张从徕立马抄起桌边的三才杯扔了过去,张昀生不躲不闪,一杯滚烫的茶就这么泼在了西装上,杯子砸向他胸口的位置,再滚落,薄薄的瓷片碎了一地。
    她手指头指着他,指甲尖削,恨不得挖他的眼睛,“好,你有种!你真有种!”
    张昀生神情冷肃,“您年纪不小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不如趁早退位,也好专心在家颐养,让昱尧早点安定下来,您也可以早一点享乐天伦。”
    高层一个轻微动荡,足以震得底下人心惶惶。
    中层领导谨慎观望,擦亮眼睛暗自站队。
    等张昱尧听到消息,已经是当天晚上。
    那会儿他在跟人喝酒,有人喝高了一脸神秘兮兮地透漏消息,酒桌上一时之间冷了场,都暗暗觑着张昱尧的脸色。
    张昱尧面色如常,他掏了支烟咬在嘴里,点了火,狠狠抽上一口,俊雅的面容氤氲在薄薄青雾里,显得纨绔却不失贵气。
    他抬眼见大家都愣着,忍不住一笑,“干什么?喝啊!”
    众人愣了数秒,摸不着头脑,干脆举杯喝酒。
    张昱尧情绪高涨,酒喝得凶,烟抽得猛。
    大家整场地留神着他的反应,以为他受刺激,外人跟前强颜欢笑,可是凭谁仔细打量,根本都瞧不出什么端倪。
    日升月落,昼夜更替。
    世事人情无非是一门生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落里权衡着利弊。
    陈韵和於棠吃饭的时候,庆幸自己有远见,“老的手握大权却已经管不了事,小的那个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却无意管事,公司迟早落入张昀生手里。”
    於棠一阵失神,然后说:“反正丢不了我的饭碗就好。”
    陈韵喝着汤,一边说:“不过张董也挺可怜的,儿子不中用,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和亲侄子抢股份,这事儿说到底,也还是创始人和投资人的股权之争。”
    於棠远离了张昀生这个人,但同一屋檐下,他的消息却源源不断。
    当年张本还不叫张本,叫万本。
    万本的创始人就是张从徕的丈夫王奎因,做建筑设计起家,当年公司刚起步,资金短缺,他找上了张从徕的哥哥张从君。
    张从君权衡利弊,最终做为投资人入股万本。
    郎舅二人合力,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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