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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宋倾城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我外婆难得从医院出来到陆家吃饭,下着雷阵雨,你从外面回来,我后来听保姆提到,你在玄关处说了一句话。”
    “……”陆韵萱拎着包的手指缓缓攥紧。
    “我到今天仍然记得很清楚。”
    宋倾城淡淡道:“我也还记得自己从洗手间回来,你已经上楼,我外婆拿了块抹布在那弯腰擦地的一幕。”
    陆韵萱说:“你什么意思?”
    “我外婆可能觉得你是随口的抱怨,她也没往心里去,可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记仇。”说着,宋倾城抬脚往病房走去,越过陆韵萱的时候,扭头看着她:“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别的,但我外婆那里,今天既然来了,那就留下点表示。”
    ……
    病房里,沈挚已经不在。
    外婆看见她回来,祖孙俩独处,老人还是不愿意跟她说什么话。
    宋倾城也没太在意,把热水壶放在床头柜上。
    没一会儿,陆韵萱跟着进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对着老人露出微笑,看了眼地砖,开口道:“今天这地挺脏的,我瞧着得擦一擦。”
    外婆说:“清洁阿姨昨天傍晚过来的,今天估计也要那会儿。”
    “那我先收拾一下。”陆韵萱扯了扯唇角。
    宋倾城坐在椅子上翻看报纸,自始至终都没有瞧她一眼。
    看到陆韵萱真的去卫生间拿拖把,老人连忙阻止,又看向一副事不关己的外孙女,宋倾城抬起头,望着陆韵萱:“要不我来拖?”
    “不用。”陆韵萱看向老人家,态度格外恭谦:“我挺喜欢拖地的。”
    说着,埋头推着拖把在病房里来回。
    宋倾城转头,问老人:“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大块污渍,昨晚走的时候还没的。”
    “早上沈彻打翻了外卖盒子。”
    当着陆韵萱的面,外婆倒是愿意理她。
    宋倾城没真觉得靠陆韵萱能把地拖干净,看了会儿,放下报纸起身:“我去问问今天什么时候输液。”
    她刚走出病房,陆韵萱也借口洗拖把跟了出来。
    陆韵萱将拖把随手一扔,看到宋倾城在护士台前,踩着细高跟鞋走过去:“你让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打电话?”
    宋倾城拿出手机,拨了郁庭川的号码,那边却是关机的状态。
    陆韵萱冷笑:“不想打就别打,何必捉弄人!”
    “他中午飞深圳的航班。”宋倾城没隐瞒郁庭川的行程:“现在应该在机场。”
    说着,她看向陆韵萱:“你要是不信,可以打他公司的电话。”
    陆韵萱来找宋倾城办事,事先也已经打听到郁庭川总经办的号码,见宋倾城不肯透露郁庭川的私人号码,运了一口气,只能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宋倾城,意思很明白。
    宋倾城接过手机,那边很快接通,她说:“你好,我找郁庭川郁总。”
    “郁总出差中,您哪位,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开的扬声器,旁边的陆韵萱也听到了。
    陆韵萱的神情有一丝焦虑。
    宋倾城看在眼里,问电话那头:“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跟恒远集团达成工作服方面的订单合作,需要怎么做?”
    “这个我不太清楚。”对方的普通话很标准,声音甜美:“要不您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给您回电。”
    挂了电话,宋倾城把手机递还给陆韵萱:“我能做的已经做了,结果好像不尽人意。”
    陆韵萱心中恼火,面色冷然:“你要是诚心肯帮忙,怎么会是这个结果?既然不愿意伸以援手,刚刚为什么假惺惺的给与承诺?”
    宋倾城淡笑:“我照你说的做,没达成你的期望,就是不够诚心,我不知道诚心的界限是什么。”
    陆韵萱看着宋倾城的眼睛,冷冷道:“你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手段要是不高,搭得上郁庭川?顾家那小开为你都不想活了,你这本事放眼南城,哪找得出第二个,怎么可能捞不到一个小小的订单?”
    “我要是有本事,哪能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栽个大跟头。”
    宋倾城回视着陆韵萱,片刻后,挽起嘴角:“不过栽栽跟头也好,能磨炼一下年轻人浮躁的心境,这话是堂姐当初对我说的,现在还给你。”说着,又将一张支票塞进陆韵萱的包外夹层:“我很感激叔叔这些年的照顾,这笔钱,替我交给叔叔。”
    话落,宋倾城没再看陆韵萱难得一见的阴沉面容,转身回去了病房。
    第142章 郁庭川打个电话就能让人停职
    陆韵萱回到车上,忿然抬手,扫落仪表台上的纸巾跟香水瓶。
    想到自己所受的侮辱,双手死死攥紧方向盘。
    小人得意!
    陆韵萱勾起唇角,怒极反笑,靠陆家接济才能活的寄生虫,居然还翻了天!
    傍上个郁庭川,就忘记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沈挚没有跟自己下楼,刚才也不在病房,拿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电话打通后,却没有人接。
    再拨,对方按掉。
    陆韵萱还想继续打,先接到婆婆的电话。
    沈母今天没课,刚好同事要去买房,之前在学校提过几句,对方打了电话约她一块,这会儿正在小区那边,看上一套650万的别墅,想让儿媳妇过去看一看。
    “妈,我公司有点急事,现在恐怕走不开。”
    陆韵萱握着手机,很是乖巧,难掩言语间对婆婆的讨好。
    沈父沈母是大学教授,行事上也是干部做派,特别是沈父,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和沈挚结婚后,她才知道,沈父本想让沈挚娶他一个世交的女儿,对方父亲是国税局的副局长,现在已经高升,远比她这种暴发户出身来的靠谱实在。
    暴发户,就是沈父对她家的评价。
    这趟回国,沈父对她更是没好脸色,旁敲侧击地问过她陆家的生意问题。
    沈母听到她说不能过去,当下有些不高兴,语气也冷冷淡淡的:“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妈。”陆韵萱喊住要挂电话的沈母:“我看了看,手头的事也没剩多少,这样,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忙完就过去。”
    沈母的态度好了些:“就是城南的西山别墅,我瞧着户型朝向都很好,是两幢别墅相接的,我那同事说了,如果你跟沈挚买的话,刚好两家人做邻居,具体等你过来再说。”
    挂断电话,陆韵萱拢了拢长发,心里更加焦躁。
    余光瞥到包包的夹层,她拿起那张支票,叁佰万,以前连三百块都要节衣缩食省的破落户,现在居然知道用支票打发人了!
    就在这时,又有电话进来。
    是公司的助理。
    接起电话,助理在那边小心翼翼的说:“大小姐,刚才南都百货的专柜打来电话,说您几个朋友拿走十几件冬季新款,签了个字就走了。”
    “没有付钱?”陆韵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助理声音低下去:“因为您带她们去过,当时也没给钱,所以……”
    陆韵萱咬牙切齿的冷声道:“都是死人么!”
    换做以前,她的确不在意少几件衣服,但如今陆家情况不好,再被这样趁火打劫,愈发的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查到是谁,她还没去兴师问罪,对方就打来电话。
    “韵萱,刚在你家专柜试了几件衣服,版型都很不错,我们还拍了照发朋友圈,你看到没有?好几个朋友问我们是在哪儿买的。”
    “你们喜欢就好。”陆韵萱努力维持着笑意:“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对方又道:“对了韵萱,文娜让我问你,这些衣服是不是你设计的,她想借你的设计图看看,你也知道的,她很崇拜你,现在进她家服装厂帮忙,急着设计出几件像样的衣服来。”
    陆韵萱面容冷森,语气却很热心:“是么?我得打电话回公……”
    话没说完,她就摁下挂断键。
    偏偏这个时候,葛文娟也打来电话。
    “我刚刚见了冯源集团的邓总,他是有合作的意向,不过问起了郁庭川,我看他是想搭上郁庭川的关系,你见那个小祸害的时候,顺便把这事提一下,看能不能……”
    “您说得轻巧,怎么不自己过来?”陆韵萱冷冷一笑。
    葛文娟听出一丝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母亲再问,陆韵萱掐断电话,把手机甩向副驾驶座位。
    ……
    宋倾城回到病房,发现外婆正瞅着自己,她走过去,边收拾床头柜上的纸杯边道:“您总算肯正眼看我,我以为,您打算从此不再理我。”
    “你是不是跟你堂姐说了什么?”外婆问道。
    老人跟陆韵萱接触不多,也知道陆锡山这个女儿养的矜贵,当年自己身体不行,刚巧陆锡山找来家里,考虑再三后,她把倾城送来南城上学,当时在陆家,陆韵萱给她的印象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天却突然拿着拖把搞卫生……
    其实老人早就察觉到,陆韵萱过来是为了见自己的外孙女。
    也看出,外孙女在故意为难这个堂姐。
    但人心都是歪的,她会私底下询问外孙女,却做不出当面训斥自己的孩子、只为给别人台阶下的事。
    宋倾城直起身:“我能跟她说什么。”
    她把纸杯里的水倒进脸盆,然后丢到垃圾桶里:“您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所以现在看我哪儿都不对。”
    老人瞧着外孙女单薄的身形,没有其她孕妇红光满面的丰腴,视线落向倾城尚未显怀的腹部,不是真的不关心:“我心里哪有什么天平,唯一记挂的,就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宋倾城没再收拾,想跟外婆好好谈谈,遂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我都打算好了,十月中旬送您去趟北京,那边有个很知名的心外科专家。”
    老人看着她:“你别再管我这个老太婆,年纪大了,哪个不是这样的,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好。”
    见外婆又要把话题绕到那个结上,宋倾城也没岔开话题,低声道:“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您也知道他很忙,昨天还特地从深圳回来。”
    老人心里无奈:“你现在小,知道什么。”
    过了几秒,老人又道:“我们宋家曾经也是搞学问的书香门第,如果不是遇上文。革,何至于落魄成这样,人丁萧条,只剩下你这根独苗,我昨天给老家的朋友打过电话,他们说桐梓巷那一片很快就会拆迁,除了安置房,还会给一笔补偿金。”
    宋倾城听懂外婆的意思,老人家还是希望她回去余饶。
    “我听说郁家的门户不比顾家小,家庭也很复杂。”外婆叹了口气:“他又有个儿子,那孩子还有残疾,前妻家里条件也好,难保以后不会扯不清。婚姻里,女的如果降不住男的,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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