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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闻博艺委屈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江雪柔恰如其分地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轻轻叹息了一声。
    母子俩这番作态,倒真像是闻宴抢了他们的东西似的。
    闻宴冷眼看着他们,只觉得讽刺。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深夜里戴着耳机在操场上奔跑,整整小半年,无一日耽误。
    所有的辛勤的努力和汗水换来今天的看似不费吹灰之力。
    在闻博艺最后一次说出“凭什么”三个字的时候,闻宴终于淡淡开口:“凭什么?”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凭老子运气好,怎么,不服气。”他扬了扬眉,挑衅地望向闻博艺——
    “不服气,给老子忍着,再他妈叨逼一句,老子揍你了。”
    闻博艺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闻宴这家伙心狠手辣,即便是在家里,也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就算爸妈在,都没用,谁都拦不住他。
    他憋屈地撇撇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闻宴又似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上次的打赌,谁落榜,谁搬走,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第35章 (一更)
    这时,闻宴又似想起来什么, 说道:“对了, 上次的打赌, 谁落榜,谁搬走, 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江雪柔急了,不过好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年豪门沉浮的女人,她面上依旧故作镇定,说道:“孩子们闹着玩的玩笑话, 怎么能当真呢,难不成,还真要博艺搬出去吗?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搬出去哪里能适应啊。”
    她望向闻浩:“你这当父亲的, 自小把他捧在手心里,也舍不得他吃苦的, 对吗?”
    闻浩顿了顿,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忽然开口:“什么叫开玩笑,如果这次落榜的是小宴,你还会说是玩笑吗?”
    江雪柔话语一滞,正要狡辩, 老太太继续道:“行吧,既然这么小便养成了出尔反尔的习惯,我看将来...也是不堪重任的。”
    这话说出来,就相当严重了。
    江雪柔这么多年苦心孤诣, 不就是希望闻博艺将来有出息,能在闻氏集团占得一席之地,这样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也没有白费。
    可是老太太却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将她的军啊!
    江雪柔咬着牙,二者择一选其轻,她只能同意了让闻博艺离开这个家,搬进学校里去住。
    *
    中午,兴趣组研讨室,老式的电风扇咯吱咯吱地转着,带了初夏的懒倦。
    研讨室里只有温念念和江屿两个人,在复习功课。
    温念念刷出了闻宴的总分,高兴得惊呼出声:“这也太棒了啊!”
    江屿笔下正在演算一道破有难度的数学题,听到她的话,笔触落在草稿纸上,顿了顿。
    他又写了一串公式,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集中注意力。
    偏头,用余光瞥向身边的少女。
    她趴在桌上,手机放大了官网上的成绩,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分的分数。
    窗外有蝉鸣聒噪,江屿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好吵。
    他睨着少女唇角边的笑容,冷声道:“他来了,你很开心?”
    温念念抬起头,呆呆地“啊”了一声,一时没明白江屿的意思。
    江屿垂着眸子,继续拿着笔演算,他的手很漂亮,在正午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冷白色,隐约间能看见明显的淡青色血管。
    “没什么。”
    温念念解释道:“我开心的是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有结果啊。”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时间和心血白费吧,她开心不是很正常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江屿一边写字,一边漫不经心说:“你对他很好。”
    “那是因为他对我很好,小时候我每次考砸,躲在篱笆墙下偷偷抹眼泪不敢回家的时候,他看见了,会用袖子给我擦眼泪啊。”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但是念念继承了她的记忆,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血肉相融了。
    原主心里一直保留了闻宴的一席之地,因此,温念念现在也会情不自禁对他好。
    “这些事我也...”
    江屿脱口而出,但强大而清醒的理智又立刻止住了他的话。
    “你什么?”温念念问。
    “没什么。”他继续翻了一页纸,继续演算。
    江屿自小便被严苛的家庭教育约束着,这些规矩告诉他,男人应当忍耐,应当稳重,心意不应轻易当表露,否则便会流于轻浮与浅薄。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敛眸,细长的睫毛扫过下眼睑,收住了深长的情绪。
    有些秘密,只能被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心里最深最深的土壤里。
    “还有几天就要中考了。”江屿见她拿着手机发呆,用笔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的成绩,自身难保,你还给别人补习,多大勇气。”
    温念念捂着脑袋,冲他撇撇嘴。
    “我心里有数啦。”
    “有数个...”
    温念念立刻抬头,死死盯住他,期待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快说啊,把那个字说出来。”
    素来礼貌正直的江少爷,居然也会爆粗口,千载难逢啊。
    江屿及时收住了话头,不满地扯了扯衣领。过去他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自控能力很强。
    可是跟这些家伙当朋友久了,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他不太喜欢这种改变。
    “快说啊,有数个什么。”温念念嘴角咧开,言笑晏晏,似要引诱他做坏事:“江同学,不要控制你自己的本性,大胆地说出来。”
    江屿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好气地喃了声:“看你的书吧。”
    温念念埋头看了会儿书,感觉倦意上涌,于是趴在桌上小憩,很快就睡着了。
    江屿写完了英语小作文,搁笔,望向她。
    她趴在桌边睡得很香,细密的眼睫覆着下眼睑,被电风扇吹拂着,微微摆动。皮肤白皙,脸颊处微微泛着自然的红润,两片唇瓣也是莹润如珠...
    睡觉的模样,有些憨,也有些呆,但更多的是可爱。
    江屿感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他转移视线,望向窗外明朗的蓝天和枝头绿叶,咽了口唾沫。
    很热。
    越来...越失控了。
    生理卫生课上,他听老师讲过青春期男生女生的一些情绪想法,但曾经的他以为这些事离自己很远。
    可女孩却他却那么近,他甚至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江屿沉思片刻,然后无声息地脱掉了自己的蓝白校服外套,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小会儿就好。
    他继续埋头写作业,忽然觉得...很心安,就像羽毛飘进湖中被紧紧吸附,不会再漫无目的地飘荡了。
    中途,江屿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发来一份公司的季度财务报表在他的邮箱,让有时间他看看,有什么问题勾出来。
    父亲经常会把公司的一些东西发给他看,倒不是为了让他检查错漏、而是为他将来进公司做准备。
    江屿自小就是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他漫不经心地走回教室,接收了父亲发来的那份简化版报表,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检查问题,果然查出一些账目上的出入。
    他花了一个小时,把有问题的地方全部标红了发给父亲。
    父亲只回了一个“嗯”,便没有更多的话语。
    其实很多时候,江屿想不明白,为什么季驰的父亲会那样宝贝他,明明他成绩很一般,可父亲的爱好想和他的能力丝毫无关;同样,也想不明白温念念的父亲为什么总喜欢出去吹女儿...
    对于江屿而言,无论他再优秀,似乎...都换不回父亲哪怕一个“好”字。
    江屿发完邮件之后,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沉思了很久,有同学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室,周遭开始吵闹了起来。
    恰是这时,江屿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猛然站起身。
    糟了!
    他慌张地冲出教室,差点带翻了脚边的椅子。
    周围同学诧异地望向他的背影,从来没见江屿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啊。
    当他赶到研讨室的时候,温念念已经走出了门,手里,抱着他的校服外套。
    江屿立刻止住了脚步。
    “这是谁的校服呀?”她东张西望,四处寻找着校服的主人。
    季驰背着书包路过,温念念连忙叫住了他:“你的校服啊?”
    季驰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我的在这儿呢,这么热的天,谁还穿校服。”
    “奇了怪。”
    “怎么了?”
    “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我身上搭了一件校服,但是我醒过来却没见人影,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
    温念念偏头,望见了躲在楼梯转角的江屿,扬手道:“嘿,你知道这校服谁的吗?”
    江屿靠着墙,挪脚走出来:“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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