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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京城贵家姑娘大多在这个年纪婚配,靖王妃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看了眼母亲,等她开口。
    二夫人则着急解释:“我和二爷是在祖宗跟前发誓,绝不插手韵之婚事的,母亲想怎么安排,我们都接受,但二爷惦记女儿,心里不踏实,媳妇实在不忍心。”
    老太太道:“我不让你们插手,是不愿你们瞎张罗,并不是说,从今往后韵之的事和你们不相干。今日的话,我都记下了,回去告诉承业,我不会耽误他闺女。但眼下镕儿才成亲,家家户户的礼还没谢完,下个月你弟妹就要生了,家里满月酒已经在张罗,再一转眼,冰天雪地的多有不便。算来算去,韵之今年不论如何也不能嫁,来年开春,忙完了正月,再提这件事。”
    不论如何,有了个准数,二夫人也高兴,好歹能给丈夫一个交代。
    靖王妃道:“二嫂嫂,你可学着硬气些才是,哪怕儿女的事上,能有自己的主见,你生养的骨肉,你就不心疼?”
    二夫人垂首道:“终究是出嫁从夫,何况,我还要教儿媳妇,我这个婆婆若不像样,初雪还不得爬到平珞头上去。”
    靖王妃连连摇头:“也是我多嘴了,这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何苦为难您呢。”
    二夫人尴尬地一笑:“是我们不好,让娘娘费心了。”
    靖王妃道:“不必嫌我,再住两天,我就走了,往后还指望嫂嫂多照顾我家老太太,你们婆媳和睦,我在靖州才能安心。”
    二夫人问:“娘娘这么急要走,不如多留一阵子,三弟妹就快生了,吃了小侄儿的喜酒再走不迟。”
    靖王妃笑道:“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等着我做主,我也不能带着儿媳妇满世界转悠,让孩子们相思苦。”
    提起待产的小儿子媳妇,老太太便惦记金氏的身体,打发芮嬷嬷去看一眼,要她好好安胎。
    二夫人便道:“昨天金家的来闹一场,到今天还有人来问媳妇怎么回事,母亲,真是我们镕儿把人打了?那怎么侄媳妇罚跪呢,她做错什么了。”
    老太太叹了声:“大房的事,你就别打听了,孩子们脸皮薄。”
    二夫人道:“金家可够难缠的,如今又和宰相府成了亲家,不过媳妇听初雪说,那孩子嫁过去可苦,新婚没几天,就被婆婆打得满身是伤。”
    靖王妃幽幽道:“这宰相府家的姑娘,怎么命都不好。”
    二夫人一愣,深知小姑子揶揄她也苛待儿媳妇,虽然尴尬,但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虽严厉些,可也不会无故虐待孩子,娘娘这话,可委屈我了。”
    靖王妃忙笑道:“我是说那孩子,还有她大姑姑,闵王妃多可怜,丈夫儿子都没了。”
    “这样啊。”二夫人脑筋一转,故意道,“那我们大姑娘也……”
    老太太见儿媳妇故意提起涵之挑事,便自顾自说:“你告诉初雪,她家堂妹若是来求助,她不必瞻前顾后,只管好生照应。若有什么你们应付不了,来找我说,那孩子无父无母十分可怜,我们做亲家的不帮忙照顾,如何说得过去。”
    第247章 新媳妇的难处
    此刻姑嫂们在一起,初雪也提起了堂妹在金家受虐一事。
    靖王府两位妯娌,皆是将门之后,听这话气得不行:“京城里常笑话我们南边不开化,当年晋国的确不开化,女子如同奴仆,可三百年过去,太祖琴公主远嫁晋国改天换地,三百年后的如今,我们那儿可没有打女人的男人,也没有虐待媳妇的婆婆。”
    提起太祖太宗当年,扶意便心潮澎湃,那是她所向往憧憬的年代,可如今淹没消失在三百年历史中,反而是一向被京城人士看做野蛮的南方,好好保存了当年的国风。
    不知大齐何日能重现盛世,扶意愿为之竭尽所能。
    只听韵之冷声道:“金家虽坏,可宰相府也无情无义,就是知道初夏无依无靠,他们才敢如此恶毒。”
    大嫂嫂弱声道:“我给了她一些银子,一些膏药。”
    韵之说:“等三婶婶生了孩子,养好身体,让她去做主,我们抹不开脸,三婶婶没什么可顾忌的。”
    大嫂嫂忙道:“那可不成,叫母亲知道了,岂不是要问我的不是?”
    韵之对靖王府两位苦笑:“我家这位,真没强到哪儿去,见天叫我娘欺负,我帮也帮不过来。”
    她转身看着扶意,更没好气地说:“还有你啊,你不是很聪明圆滑,很会哄人高兴,怎么到了大伯母跟前就不好使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别叫我操心行不行?”
    扶意笑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家二姑娘将来不会被婆婆欺负,我是放一百个心的。”
    韵之霸道地说:“我可不像你们似的,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香橼来换茶时,轻声对小姐说:“大夫人打发人向老太太传话,今晚在杨府用晚饭,要晚些回来。”
    扶意表示知道了,不动声色地继续听二位靖王府的妯娌,讲述南边的风土人情,而她们也十分好奇北地风光,扶意自然要好好介绍自己的故乡。
    妯娌姐妹在一起,说不完的话,直到日落前,大嫂嫂不得不回东苑,大家这才散了。
    韵之跟着来清秋阁,又给扶意讲了一遍如何区别金银珠宝以及它们的市价,直到前门说三公子回府,她才等不及见一眼哥哥,匆匆就跑了。
    香橼好奇地说:“姑娘过去总是三哥哥长三哥哥短的,这是得罪姑爷了吗,跑得那么急。”
    扶意嘴上不说,但心里知道,韵之是不愿打扰他们夫妻独处的时光,是韵之疼她。
    待祝镕回来,远远就见扶意在清秋阁门前等候,走近了不免说:“在屋子里待着就是,何必等在这里,要不直接等到宅门外去?”
    扶意委屈地说:“新媳妇的难处,你是一件都不知道,且不说这些,难道不愿早早见到我?之前在家,你也是白天黑夜的忙,我们四五天也见不上一回,那时候我心里就惦记你,如今更是十倍百倍的惦记,但过去不敢表露,眼下好歹能大大方方地等着你盼着你,镕哥哥若不介意,我可真等到宅门外去了。”
    祝镕啧啧:“我就说了一句,你看看你一大车的话。”
    扶意道:“人生了嘴,可不就是说话用的。”
    他们说着,已经进房,祝镕见屏风送来了,很是满意,拉着妻子转到屏风后,搂着腰.肢便是重重亲了两口,这软软的香唇,恨不得每天能亲上千百回。
    扶意双颊绯红,柔声呢喃:“原来除了说话,还能用来亲亲。”
    祝镕说:“过去我能心无旁骛地念书、当差、做任何事,可今天总忍不住想念你,要是能时时刻刻在身边该多好。”
    扶意笑得甜腻:“那我可要先嫌你了。”
    祝镕搂过妻子,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便看见桌上地上好些珠宝器皿胡乱地放着,不禁问:“这是做什么,摆的到处都是?”
    扶意这才想起她刚整理了一半,赶紧招呼香橼进来接着收拾,一面随手拿起几件古董和珠宝问丈夫是什么,祝镕都很自然地一一回答,反问她:“怎么了?在挑礼物?”
    扶意微微撅着嘴说:“今天之前,我一个都不认得,什么制造工艺,什么金什么玉,我都不认得。”
    祝镕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扶意说了上午的事,她给几位大管事的打赏才一吊钱,韵之说他们背过身一定会嘲笑她寒酸。
    “我也不是小气,之前在清秋阁,翠珠她们我也时常打赏,端午节要吃酒,我也拿了好几两银子。”扶意说道,“实在是今天人太多了,每个人都要打赏,为了公允些,我才只给了一吊钱。”
    一吊钱也有一两银子,这家里最低等的丫鬟,月银才二钱,祝镕猜想扶意就是这么算的,才没多给。
    祝镕平日里打赏下面的人,都是随手散些碎银子,也不大去称,他也说不出个准数来,究竟给多少才合适。
    “你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也不见得说你好。”祝镕唯有安抚妻子,“我倒觉得一吊钱很好,不多也不少,往后有好事有喜事,有人办事得力,你再慢慢地加码。一上来就给多了,这人都是朝三暮四的,往后你给少了他们才要嘀咕你。”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扶意笑了,“今天韵之安慰我,祖母和姑姑安慰我,还是你说的话,我听了最舒服。”
    祝镕从不张扬得意的人,竟然骄傲起来:“那是当然了,谁能比我更体贴?”
    若非香橼在那边失手掉了东西弄出动静,扶意就快忘了屋里还有旁人,险些跑上来就要亲一口,赶紧收敛心思,再叫来下人,让他们伺候公子洗漱更衣。
    屋子里忙停顿后,小两口来见祖母和姑姑,祝镕便说了皇帝今日下的旨意,大后天他要离京三日。
    老太太念叨:“这才新婚,就出远门。”
    韵之在边上说:“让哥哥带上扶意一起去,朝廷不是还会给随行的夫人拨补贴银两吗,朝廷有这样好的待遇,你们为什么不利用。”
    老太太说:“还真是,朝廷有这规矩。”
    扶意当然不能得意忘形,规规矩矩地说:“但怕是不成体统,少有人带着妻儿随行的。”
    靖王妃笑道:“体统大,还是朝廷大,皇上都点头的事儿,你管人家说什么?就这么定了,刚好我那天离京,你们夫妻俩一道送我。”
    扶意道:“父亲和母亲跟前,还没交代呢。”
    靖王妃霸气地说:“我这个姑姑难得回娘家一趟,让侄儿侄媳妇送送我,他们有什么不答应的?”
    扶意偷偷看了眼祝镕,人家气定神闲,仿佛早就这么算计了,还冲她温柔地一笑,吓得扶意赶紧收回目光。
    回清秋阁的路上,因见东苑的下人来替二夫人和少夫人请晚安,扶意提起了大嫂嫂的堂妹。
    祝镕道:“这才新婚,想要合离几乎不可能,金家和宰相府都不会答应。”
    扶意叹息:“那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祝镕站下道:“还有个法子,但人家姑娘愿意吗?”
    扶意不解:“怎么说?”
    “把她拐了。”祝镕道,“闵延仕说,她宁愿做尼姑也不愿在金家过下去,当然不是要送她去做尼姑,但她若愿意远离京城,从此与宰相府、与金家再无瓜葛,我就可以把她送走。”
    “她总要落脚,总要留下名姓,金家有兵,只怕还能找到。”扶意担心,“被抓回来,可就……”
    祝镕嗔道:“怎么,你家相公办事,是这么不可靠的?”
    扶意甜甜地笑起来:“可别笑话我,一面听你说,我心里还想着,等我和镕哥哥商量商量。”
    祝镕凑近了些,故作威严:“夜里我们好好说说,你心里到底有几个镕哥哥?”
    扶意吓得赶紧推开他:“别叫人看见。”
    所幸二人早早收敛,在清秋阁门前,就遇到了下朝归来的父亲。
    祝承乾见到儿子和媳妇时,他们规规矩矩地走路,扶意端庄得体、稳重大方,抛开家世门第,他心里也是满意的。
    “父亲,母亲今晚在杨府要晚些回来,不如您和相公一道用饭。”扶意主动讨好公爹,“媳妇这就去张罗,送到兴华堂来。”
    祝镕心里舍不得,但不能不体谅新媳妇的难处,便也道:“去吧,要些清淡的,几日酒席,该让父亲清清肠胃。”
    扶意欠身答应,便带着下人退下。
    祝承乾很满意:“一会儿叫扶意一道坐着,我和你们说说话。”
    第248章 摇钱树聚宝盆
    少夫人冷不丁来厨房,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坏了,但终于有机会一睹新娘芳容,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围出来。
    祝家之大,扶意此前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竟然还有很多人不曾见过她。
    厨房的管事换了新人,是个面目清爽和善的中年妇人,上回那个被大夫人革了银米的,不论是真受罪,还是配合大夫人演戏,如今都不在了。
    “三日婚礼,实在辛苦各位,三公子有赏赐,稍后就送来。”扶意温和大方地说,“之后管事会做安排,让你们轮流休息一两日,三公子的赏赐之外,老太太吩咐这个月所有人的月钱领双倍。”
    人人面带喜色,忙不迭谢恩,管事请扶意到一旁休息,扶意则将厨房上下参观了一遍,她记得翠珠说过,大小姐的饭菜也在这里准备。
    但家里人口实在多,根本不会有人在乎多一份少一份,各人有各人负责伺候的院落,可拿出去后究竟往哪儿送,只有个人自己知道了。
    “少夫人,可有什么要吩咐小的。”管事殷勤地说,“或是之后想起什么来,您不必亲自来这烟熏火燎的地方,打发下人传话给小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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