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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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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慚多情汙梵行,入山又怕誤傾城,世間安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倉央嘉措的困惱在於情和佛之間的選擇,而此刻柳靜月的選擇似乎更深,更令人絶望窒息的痛苦。
    無論如何選擇,下場似乎都只有一個。
    此刻她的手慢慢地,輕輕滑過崔逸軒的臉龐,面帶不捨之意。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輕聲詢問站在後面的姚御風,柳靜月滿目悲涼。
    「沒有了,即使牛皮卷上也是這麼寫的。靜月,無論是陸肅還是崔逸軒,這都是他們當年就做下的選擇,與你無關,是自己內心的決定罷了。」
    「我知道——只是我難以接受這種事實。太殘忍,太血腥,為什麼有這麼可怕的巫術呢?」
    「我還是沒有搞清楚,他有呼吸,有脈搏,有心跳的,你怎麼就會說他死了好多年了呢?沒理由啊?」邊上的吳世麟忍不住上前詢問姚御風,滿腦子都是疑惑。
    這床上躺著的男人明明除了昏迷以外都是好端端的,怎麼就會是個死人了?
    「降頭界一共有三個傳奇性降頭術,一個是圖騰鬼降,就是靜月身上那個,可以使人靈魂交纏在一起永不分開,死後都會糾纏在一起;另一個就是焚心術,就在崔逸軒身上,這個降頭術的可怕出在於當人臨死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一刻下降頭,禁錮住他肉體和靈魂,使得他不能夠正常的死去;至於第三個,牛皮卷上面的文字太奇怪,我也看不懂,不過幾乎是失傳了,因為我也不知道那個是什麼?」
    「換句話說,崔逸軒本來早就在幾年前就該死了,可是最後嚥氣前被活生生下了降頭,留了一口氣到至今?」陳莫航一聽,睜大眼睛對著床上的崔逸軒又摸又按,怎麼也難以接受。
    「那為什麼一定是我叫他就會醒來呢?」柳靜月撫摸著崔逸軒連日昏迷下蒼白的臉,想起初見時候他那抹壞笑,經不住心情沉重起來。
    「因為你就是他受降頭的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和丁燕兒達成了一定的協議,而協議的具體內容就要等他醒來後問他自己了。總之,他就是丁燕兒特別留給你最重要的,可以找出真相的最後一把鑰匙。」姚御風仔仔細細將崔逸軒的作用告之柳靜月。
    「丁燕兒這個女人害怕兇手得逞,所以把所有的線索斷成一步步,每個她身邊的人都只知道一個關鍵而已。每個線索揭開就是下一步接近真相的鑰匙。」姚秋寒在邊上眼睛晶亮,是不變的冷靜和鎮定,似乎並不因為眼前的詭異的事實蒙蔽自己的分析。
    「那意味著我們已經找到了最後一把鑰匙了?」蘇沐青一喜,不由拉住柳靜月的手,開心地說道:「靜月,快叫醒他吧。」
    「可是——」柳靜月透過蘇沐青的肩頭,朝著不遠處的姚御风看去,她深攏眉頭,滿臉的猶豫。
    「靜月,你還在猶豫什麼?」吳世麟走到柳靜月身邊,握住她另一隻手,試圖鼓勵她,「崔逸軒早該安息入土為安,就算你現在不喚醒他,讓他這樣活著,可是這跟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御風,叫醒他之後就會死嗎?」柳靜月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躺在床上的人如此鮮活,卻會因為她的呼喊而死去,她心裡的愧疚和不安越來越甚。
    「不會,三天後他才會死。只是本來他完成了和丁燕兒的協定後,一定是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如今卻不能夠了。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是個早死之人,無論拖多久都擺脫不了這個命運。」
    「靜月——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想想丁燕兒,想想李成乾,龍雷浩,還有很多因為這件事情死去的人。難道你不想早點抓住那個幕後之人嗎?只有抓住那個兇手,對崔逸軒也是一種幫助啊!」吳世麟再次出聲鼓勵,眼中飽含信任。
    良久之後,柳靜月緩緩點頭堅定地說道:「好,我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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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逸軒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他幾乎苦笑起來,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死人也會感到疼痛。
    試圖撐起身子坐起,立刻感覺有一雙手輕柔而有力地支撐著自己後背,讓崔逸軒整個人戒備起來。
    趕緊扭頭看去,卻發現自己身旁坐著的居然是柳靜月,再將視線放遠後,他看到床邊圍了一圈的人,有他認識有他不認識的。
    「崔逸軒,你感覺身體情況如何?要不要緊?難受嗎?」柳靜月有些緊張,整個人都努力讓崔逸軒依靠著自己,希望能夠讓虛弱的他好受一些。
    努力扯開微笑,崔逸軒搖了搖頭,開口時候因為長時間没讲过话,嗓子低沉沙啞:「我——昏迷了很久嗎?」
    「嗯,很久了。還有,關於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把你叫醒——我——」柳靜月說不下後面的話,總覺得崔逸軒的醒來,彷彿是一種死亡開始。
    「呵呵,傻瓜,你不叫醒我,難道準備讓我一直當活死人這樣躺著嗎?就算躺著,我也終究會死的,因為我沒有達成和丁燕兒的約定。」崔逸軒看了眼邊上的姚御风瞭然一笑,隨即安慰柳靜月。
    「崔逸軒,我們現在都知道一切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密碼是什麼?」吳世麟忍不住走上前一步插問著。
    「一切?你們都知道什麼一切了呢?」嘲弄地瞧了眼吳世麟,崔逸軒慢慢地起身,然後朝著姚御风风伸手道:「把我身上的大小眼還給我吧。」
    姚御风不語,只是注視著他,深邃的眼神中滿含著不贊同之意。
    「給我!」崔逸軒有些急了,又探著身子朝姚御风靠近,伸長著手。
    「等一下!御風,他問你要大小眼做什麼?」柳靜月一聽,就察覺到不對勁,趕緊一把抓住崔逸軒的手,然後對上姚御风詢問。
    「姚御风!你別告訴他!給我!」崔逸軒有些急了,眼含著渴求的目光盯住姚御风,再次要求。
    旁邊幾個看得有些傻眼,不明白他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御風!你答應過我什麼?任何事情都不騙我的啊!」柳靜月直覺那個大小眼對崔逸軒肯定有很不好的影響,對著姚御风再一次重申著,不讓他聽崔逸軒的話。
    一直沒有說話的姚御风突然揚起了一絲柔和的微笑,然後對著崔逸軒說道:「三天和一天本來就沒差什麼,你又何必呢?」
    「可是一天之中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包括找出幕後兇手!」崔逸軒執意伸出手,依然對著姚御风索要。
    「不給,不給!」柳靜月急得都禁不住小女兒狀撒嬌,她對上崔逸軒的雙眼,眼眸燦若星光,飽含著辛酸痛苦。
    「崔逸軒!即使有三天時間也好不是嗎?為什麼不想著做下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管你和丁燕兒到底有什麼事情需要達成,難道你沒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自己想做的事情?」喃喃自語了一句,崔逸軒有些失神地看著柳靜月,沉默不語。
    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很久以前的願望都隨著歲月漸漸淡忘了!
    可是自從遇見你之後,他想做些什麼?
    想看著你的笑容,想看著你生氣的模樣,想看著你喝酒時候的豪爽,想看著你俐落無謂的拍著手說自己沒事,甚至想看到你哭泣的模樣,那樣惹人憐愛又飽含著無盡的堅韌力量。
    他想要做什麼?他沒有做成的事情太多了!
    他沒有救回他哥哥,也沒有報仇成功!
    他甚至連老天爺給他最後一個保護著他心愛的女人的機會也喪失了。
    崔逸軒掃了眼在場的幾人,苦笑地看著自己虛弱的身體,長長嘆了口氣。
    他本以為他可以陪著她,一路之上,一步步地找出真相。
    他本以為他可以達成協定,順利地讓她過上開心幸福的生活,可以順利地救出他哥哥,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死去。
    他本以為——
    可是現在她還能夠作些什麼呢?
    崔逸軒迷茫地看了眼柳靜月,壓抑著淚水的滑落,慢慢地靠近她,然後偏頭對著她臉頰輕輕落下一吻。
    柳靜月沒動,身後本來著急的吳世麟幾個也被姚御风伸手擋了回去。
    淚水還是在吻上她的剎那間滑落,崔逸軒閉上了眼不願看到柳靜月那滿含悲傷難過的眼神。
    那眼神裡面沒有愛,沒有他渴望的愛。
    可是他唯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今只有這個了。
    你不愛我,這沒有關係。當你叫喚我醒來的剎那,我睜開了眼睛,我就知道我愛你如此之深,已經超過了出賣靈魂的契約。
    「靜月——」門猛地被打開,一直在客廳之中查詢銀行賬號情況的榮祁連拿了一疊紙頭,衝了進來。
    柳靜月含淚轉過頭,看向了榮祁連,打破了室內一片瀰散的悲傷氣氛。
    「你猜一猜丁燕兒給你留下了多少錢?」榮祁連因為一時情緒興奮中也顧不上詢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幾百萬吧——」柳靜月不甚感興趣地應道。
    搖頭,榮祁連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離那個數字差遠了。」
    「總不至於幾千萬吧?不對,錢都存在國外戶頭,難道還是近千萬美金?」吳世麟接著回了一句。
    「也不是!比這些還要多!」
    「比這些還要多?丁燕兒到底打算給靜月留下什麼啊?」陳莫航一愣,有些好奇那個丁燕兒到底有什麼心思。
    「一共是四億六千萬美金!」
    榮祁連一報這個數字,驚得柳靜月從床上猛地跳了起來,然後張大嘴巴重複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多少錢?四億多美金?丁燕兒是想做什麼啊?發動小規模戰爭?」
    「看來你們真的找出不少線索來了,她留給你這些錢就是讓你事情結束後去國外生活用的。」崔逸軒突然開了口說話。
    「你也知道這筆錢?」
    「我只知道有筆錢存在,至於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丁燕兒只吩咐我要陪著你一路找出來而已,既然現在你們都尋找出來了,那麼保險箱情況知道了嗎?」
    搖頭,柳靜月滿臉都擠在一起愁眉苦臉地說道:「那保險箱有九組密碼啊。我怎麼也猜不出來啊。」
    輕笑,崔逸軒指著柳靜月說道:「秘密已經在你們手裡啊。呵呵,丁燕兒那女人說你知道後,表情一定會很好笑的。果然好有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