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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包工头】:熟不熟我不清楚,但声控灯熄灭之后,我很清楚你不温柔。
    昭夕:“……”
    这就是清华毕业,麻省归来的文化人?
    呸!
    文化人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爷爷在一旁打量自家孙女,看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会儿手指发抖,一会儿又娇羞得像朵狗尾巴花。
    最后摇摇头。
    啧,这傻孩子。
    *
    接下来的日子里,昭夕去了几个局。
    其中两个是投资方爸爸约的饭局,一个是正在拍的《乌孙夫人》的金主,另一位爸爸是想约谈下一部片子。
    像这样的邀请,昭夕平日里接到很多,但最后出席的草草无几。
    大环境下,上面对电影题材、内容乃至于方方面面的细节,把控都太过严格。创作不自由,想说的话无处说。约谈的人哪怕再有诚意,资金多足,没有想拍的故事,昭夕都推拒了。
    她的确不缺钱,就算混吃等死,孟随也足以把她惯成富家小公主。所以她从不拍商业片,不靠粗制滥造的故事圈钱。
    这回肯去,也是因为对方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描摹出了故事大概,她一听就入了迷。
    藏区,白唇鹿,唇裂的孤儿与聋哑老人。
    几乎是几句话功夫,她的脑中就有了生动的画面感。
    再加上白唇鹿与藏区,这是老师傅承君当初从摄影师转向导演的契机,昭夕心向往之,当即就答应了晚上的饭局。
    见投资方时,她从不单独出席,但如今正值春节,小嘉也在郊区陪家人,这会儿把她叫来加班似乎太不人道……
    昭夕于是一通电话打给魏西延:“师兄,干活儿了。”
    “大过年的,干屁活儿啊。”魏西延毫不客气,“滚边儿去,我忙着呢。”
    昭夕听见那边有些嘈杂,伴随着一堆“清一色一条龙”、“杠”等赌博词汇。
    她慢条斯理地笑笑,“爸爸有约啊,真不去?”
    “哪家爸爸?”
    “世嘉影业的爸爸。”
    世嘉影业是业内三大巨头之一,拍出了不少经典佳作,至今还是国内电影史的标杆。资金充足,出手阔绰。
    魏西延立马改口,“嗨,我以为是哪家干爹呢,原来是我亲爸爸。”
    他扔了手头的牌,跟桌上的人道歉:“对不起啊兄弟们,牌我不打了。”
    昭夕听见有人问他:“嘿,说好战通宵呢,这还大下午的,咋就开溜了?”
    “我亲爹召唤我啊。我得孝顺父亲去了。”
    魏西延推了牌局,风风火火出门,对着电话这头的人神清气爽地喊了句:“师妹在哪儿呢?我在卢登温泉别馆,开上你的帕拉梅拉,快来接师兄!”
    “肯赏脸了?”
    “这不废话呢?”他精神奕奕地说,“let's go to our daddy,sister!”
    昭夕:“……”
    听听这五毛英语,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外界都说他们艺体生没文化了。
    *
    另一件事。
    前几天一起看春晚时,昭夕就听父母说,宋迢迢好像交男朋友了。
    她当时还在想,什么嘛,她这才刚刚把程又年带回家,宋迢迢就立马也跟着交了个男朋友?
    别不是跟她杠上了,也在街上随便找了个男人来凑数吧……
    昭夕于是一边吃水果,一边听父母闲聊。
    “今天跟迢迢妈妈喝下午茶,听她说,好像对那男孩子不太满意。”
    “怎么不满意了?”
    “说是相貌平平,也没看出有什么才华,比起小程来,好像挺平庸的样子。”
    昭爸爸笑了,听着是安慰的口吻,说出来却洋溢着一股诡异的炫耀感——
    “那她这参照物没找对,像小程这样的,那的确不好找啊。”
    说着,父母又非常高兴地感慨了一遍,“我们昭夕眼光好,运气也不错呢。”
    昭夕:“……”
    这苹果吃着吃着就没滋没味了,还是亲爸亲妈呢,怎么都是一副她高攀了程又年的样子?
    她把叉子扔回盘里,翻白眼,不吃了。
    八卦听听也就忘了,没想到初三半下午,开车去接魏西延时,才刚从四合院踏出来,就撞见了宋迢迢。
    宋迢迢也正从对门出来,身旁还跟了个男人。
    六目相对,恰好打了个照面。
    看样子,大家年纪差不多,但这男人……
    昭夕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想,宋迢迢她妈说的确实没错,果然是相貌平平,平到没文化的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词去形容。
    个子不高,目测也就一米七几,比宋迢迢高那么一点。
    放在北方男人里,这身高确实不够看。
    看面容,说清秀也并不很贴近,因为真的相当平庸,只能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大家都没什么不同。
    非要强行找不同,挑个什么特点出来,大概就是瘦吧,站在那里像根竹竿儿。
    大冬天的,大家都穿得厚,可他就是穿上了棉服,也还是瘦筋筋的模样,像是营养不良。
    她一走神,就忍不住细想,这么瘦,脱了衣服就只剩一把骨头吧?宋迢迢也不嫌抱起来硌得慌?
    下一秒,脸上一红。
    呸。
    她怎么尽往奇怪的地方发善思维!
    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后,昭夕看着对面两人,第一反应是,宋迢迢怎么找的对象啊,难道最近近视又加深了?
    即便比美貌,宋迢迢从来不是她的对手,但好歹是发小,死对头发小也是发小,一起长大,恩怨情仇都能写本书。终究还是亲厚的。
    不带死对头滤镜的话,平心而论,宋迢迢长得不难看,只是长期素颜,略显寡淡。
    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如今还在律所当精英,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寒碜的对象?
    昭夕随即批评自己:你也太以貌取人了!
    说不定对方有才华,和宋迢迢一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呢?
    人不可貌相啊!
    两人见面,照例翻白眼,不冷不热打招呼。
    昭夕:“出门啊?”
    宋迢迢:“是啊。你也出门?”
    “嗯,跟我师兄去饭局。”
    鉴于有外人在,对话显得还挺和谐。要是只有她们两人在场,上述对话大概就会换一种方式进行,例如:
    “哟,什么风把学神给吹出门了?这么冷的天,合该在家读你的中外名著,挥泪细品你最爱的《红楼梦》啊!”
    “你管得着吗你?倒是你,什么风把你给吹回地安门了,怎么不在夜店浪,当你的浪里小白条,泡你的性感小鲜肉啊?”
    意外“和谐”的氛围里,宋迢迢的男朋友眼睛一亮,认出了昭夕。
    “这是,这不是——”他有些惊喜,在看见宋迢迢不那么高兴的眼神后,又压了下来。
    宋迢迢一脸不情不愿,替他介绍:“嗯,这是昭夕,我发小。”
    再更不情愿地对昭夕介绍:“这位是立扬,我们同一个律所的师兄。”
    立扬不太满意这个说辞,又自我介绍了一句:“你好,我是迢迢的男朋友。”
    昭夕客气地笑了,说了句你好。
    随即似笑非笑揶揄了宋迢迢一句,“速度可够快啊,就跟我前后脚……?”
    宋迢迢瞪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立扬抢先了。
    立扬热情地对昭夕说曾经看过她的电影,她的木兰令人印象深刻。说着,又回头问宋迢迢,“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昭夕居然是你的发小啊?”
    宋迢迢顿了顿,说:“忘了。”
    昭夕看了眼立扬,笑了,“就是要谈婚论嫁了,那也只介绍父母就行了,发小好像不需要特地介绍吧?”
    立扬笑起来:“那不一样。发小是你,那是必须要介绍的。”
    这样的恭维,昭夕听得一脸尴尬。
    圈子里都是人精,要夸人能不着痕迹地把人夸成一朵花,这种朴实无华又略显刻意的腔调,实在不够看。
    她也看出宋迢迢一脸不悦,匆匆看了眼手表,道了声还有约在身,就先行退场。
    都坐上胡同口的帕拉梅拉了,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两个人站在门口,宋迢迢没吭声,立扬一个人在热切地说着什么。
    昭夕从来都知道,比学习,她比不过宋迢迢,可论察言观色,宋迢迢比她差远了。
    可差远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那个男人到底有哪点好?情商不高,待人接物过于生硬。
    她匪夷所思地想着,不行,改天还是得问问宋迢迢,这不是瞎了,这是脑子被门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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