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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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马上
贺云舒对赵舍说了声再见, 转头便遇见了方涵。
方涵啧啧道,“怎么她也来?”
“小姑。”她叫一声, “她来帮忙的。”
“帮忙个屁啊, 方洲没给她开工资吗?我一再提醒你,是拿你当自己人。我怎么离婚的你不清楚, 要犯同样的错吗?”方涵拽着她去旁边,“她能干不能干我不管, 可能干的男人还是多。让方洲另外换个男的秘书怎么了?”
贺云舒真正遭受情感冲击是在两个多月前第一次看到那口红印, 但打定主意要离婚后,就不太在乎他是真出轨还是假出轨了。
方涵提醒,关心有,物伤其类也有。她的婚姻门当户对又青梅竹马, 很年轻的时候便结婚生子。奈何人的成长不同步,她的丈夫在外面遇见了更精彩的女人。那女人也是从秘书和助理做起,一步步蚕食了她的婚姻。她从一开始的愤怒, 悲伤, 吵闹, 到后面决绝地离婚。离婚后暴躁了几年,后来是方太太借口要她教贺云舒一些事,才逐渐走出来。因此,她对贺云舒有一种奇怪的感官,嫌弃之余, 又在看热闹和干着急。
贺云舒理解方涵, 但不准备和她多说, 找个了借口去停车处的入口。
片刻后,父母亲的车来。
父亲开车,副驾坐了个有些面熟的年轻男子,母亲和崔阿姨则坐后面。
泊车的服务员安排好停车位后,四门打开,下来四个人。
那年轻男子,赫然是关浩。
贺云舒没搞明白,关浩怎么会出现。她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妈,崔阿姨——”
她出声,一行人都来看她。
关浩本来在笑,见了她后,笑容有点奇怪起来。他看看她,再看看店铺的招牌,最后去看崔阿姨。
崔阿姨则热情道,“云舒,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娘家侄儿,关浩。关浩,这是贺云舒,贺叔叔的女儿,也是方家的儿媳妇。认识认识——”
说完,等着他们握手。
贺云舒抿了一下唇,未免太巧。
关浩突然笑出声来,“小姨,我们认识。”
“认识?”母亲好奇问,“什么时候呢?怎么没听云舒说过?”
贺云舒这才道,“前段时间认识的,很巧。我吃冰激凌,没看路,撞上了——”
母亲皱眉,“大冬天吃什么冰激凌?教你多少回不吃冷的冰的,听过吗?”
崔阿姨用力戳母亲,清嗓子,“这边好多人,好热闹。你要骂,等明天云舒回去再骂。”
母亲闭嘴,女儿毕竟是方家的儿媳妇,要脸了。
父亲见状,赶紧拉着两个老阿姨走,说要看装修。贺云舒松口气,以她现在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真顶不住母亲的火力。
关浩待人走开,却伸手道,“贺云舒,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关浩。”
贺云舒见他伸出来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匀称,便浅浅一握。这一握,关浩却没放,手心烫人道,“真是太有缘分了。两次偶遇,也想过会不会有第三次,不料你居然是贺叔叔家的女儿。幸会!”
她被他手心的温度烫着了,用力往回抽,却没抽得动。
关浩抱歉地笑了笑,放了手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太吃惊了。”
贺云舒收回手,“吃惊什么?”
关浩目光微顿,看着她光洁的手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
还有了两个儿子。
方洲有送贺云舒戒指,订婚戒指选了四克拉的心形黄钻,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如玉。她当然十分喜欢,戴着在母亲和庄勤面前显摆过几回。
可那玩意着实有点大,平时佩戴太夸张,而且不小心丢失的话,她赔不起。
后来结婚又有结婚戒指,朴素的铂金圈,只在最里面镶了一粒很小的钻,终于可以带出门了。贺云舒刚开始是戴的,只是后来见方洲没戴,她又被离婚的念头缠绕,觉得一个人戴没意思,就丢盒子里去。
因此而起了误会。
贺云舒也曾谈过几次不痛不痒的恋爱,到底是知道爱情滋味的,看关浩那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关浩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讪笑一下,“对不起。”
也不知对不起些什么。
她避嫌道,“我要上楼做事了,再见。”
关浩也点头,目送她隐入人群中。看得半晌,他叹一口气,滋味复杂。
贺云舒回店,找到了苏小鼎。
苏小鼎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见着谁都是一脸的笑模样。
特别是见到她后,立刻叫了一声‘嫂子。’
贺云舒指着楼上,“妈在等你,想和你聊聊。”
苏小鼎眉眼动了一下,一点没意外的样子,立刻就同意了。纵然方骏不在这边的店,她也毫不惧怕单独见他的母亲。
两人上楼,一前一后,不快不慢。
私密的谈话,容不得外人在,贺云舒将人领过去后,就远远地站在楼梯口等着。
冬日午间的阳光不够亮堂,因此楼里的灯全开着。赤白的光照得桌椅板凳一片雪色,落在苏小鼎的脸上衬得她面庞更加饱满。她坐在方太太对面,腰背挺得笔直,下巴也略微扬起一点,显出饱满的额头和红唇。方太太说话的时候,她听得很认真;待她自己说话,三两句就让方太太变了颜色。可方太太恼虽恼,却也没有拂袖而去。可见,她嘴上说着不开心苏小鼎,但其实真拿她没办法。
贺云舒羡慕地看着苏小鼎,看着她自信地反驳方太太,再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
曾经,她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可她全丢了。
贺云舒一点也不嫉妒方骏为苏小鼎花了多少钱,给她多少股份,她只嫉妒他对她的那份用心。
方洲和方骏明明一样父母教养长大,他明明懂什么是真心,明明知道她爱他,可他就是不给她。
这嫉妒啊,都压得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大口呼吸,满脸通红,额头冒着虚汗,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爆表。
幸好苏小鼎很快结束了谈话,走了出来。
贺云舒勉强地和她对话几句,仓皇地下楼,寻了个避人的地方透气。
她抖着手摸出手机,找到方洲的号拨出去。
铃声响了三遍,立刻被接了起来。
方洲带着几分忍耐的声音传出来,“云舒,我现在很——”
“现在,就是现在。”她打断他的话,“你立刻往城里走,就去你公司楼对面那个首座酒店。”
方洲没回应,电话里一阵电流的盲音。
贺云舒冷笑一声,“一个小时该够你往回走了吧?”
“云舒。”方洲道,“你要讲道理。”
“那就五十分钟吧。”她视线茫然地在人群里搜寻,“我现在着急得很,要是尝不到那点偷情的滋味,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说完,不给方洲机会,将手机关机,塞包里。
她整了整头发和衣裳,拉了拉包,穿越人群走向大街。
也该是给个期中结果的时候了。
只她走后,关浩捏着一根烟从旁边站出来。他盯着贺云舒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狠狠抽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
他摸出手机,给崔阿姨打了个电话,“突然有点事,饭就不吃了,得走。”
崔阿姨十分遗憾,“怎么这会儿就走?云舒人很好的,你想办法同她多沟通,说不定就能见到方洲。”
关浩没回,挂了电话,紧跟着消失在人群中。
方洲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头一次暴躁得想要将它砸掉。
他铁青了脸,回拨号码,却一直无人接听。
方老先生走在前面,步态稍微有些颠簸。他问,“云舒那边有什么事?”
方洲看他走路不太顺的模样,梗在喉咙的话说不出来。
“不用陪着我,你赵叔这边人手全的呢。而且我要和他下棋,那个臭棋篓子,一开始就没完没了的,也不能让你总等。你去吧——”方老先生看看后面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把老秦留给我就行了。”
方洲还是有点犹豫,道,“这边的事,还是我最清楚。”
方老先生就笑了,“你虽然清楚,但他现在看见你也最不自在。老头子的心,我懂。不管你怎么帮他,他还是想故意为难你一下。既然你帮了他的忙,也别太急切,不然显得功利了。不如,今天就不见了。去忙吧,今天可是过节呢。”
父亲越理解,越宽宏,方洲心里的火苗就窜得越高。他自诩不是讲道理的人,自然承认六年来贺云舒的付出,因此对她这一次闹脾气格外宽容。从母亲生日宴开始到现在为止,一个多月的时间,随她胡闹。又因她胡闹开启两人私密生活的新鲜度,他隐约是有点发现新世界的感觉。可当贺云舒的这份肆意三番五次影响到工作后,他就开始无法忍耐了。
人之所以为人,是该知轻重缓急的。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方洲便对方老先生道,“爸,你今天和赵叔叔好好玩,我和云舒好好聊一下。这段时间我对她放任比较多,她可能有点——”
过份了。
“话不能这么说。”方老先生道,“毕竟是元旦,该休假陪家人的。也是我身体不好,若能同老赵一样多顶些事,你就不必两头顾不上了。”
“快去吧。”
方洲急匆匆出赵家的门,随手拦了个出租车。
赵家在郊区,首座酒店在市区二环内,要在五十分钟内抵达,得运气好才行。
他坐上车,紧抿着唇给赵舍打了个电话。
“开业如何?”
“方总,一切都很好,很顺利。”赵舍的声音显得很轻松,“来了非常多人,几乎是爆满。幸好咱们的花篮——”
“你见到云舒了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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