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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谢景衣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自豪的说道,“加入黑羽卫,可真不容易。”
    这一下子,霍清修同赵掌柜的,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谢景衣被他们看得发毛,“怎么?”
    赵掌柜拍了拍手,吓得门口卧着的大黄狗站了起身,耳朵动了动,见是自家主人,又躺了回去。
    “哈哈,居然有谢三你猜不准的时候。黑羽卫哪里难进了,我有一回,请我原来的上峰吃了个烧饼,他就让我进了啊!像霍探花这样的人才,一张口,大统领还不立马请回来供着……”
    “只要找准路子,我家大黄狗儿,都能领一根黑秃噜毛!”
    谢景衣脸一黑,什么鬼?什么鬼!她费尽心机救驾,珍惜的把那黑鸡毛子藏在梳妆匣子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简直是一腔报国热情喂了狗!救驾啊,那可是救驾啊,就等于一个烧饼子……
    但气归气,脸不能丢。
    “唉,你们是男儿,当然容易。我是小娘子,衡量的标准自是不同,赵大哥来得最久,认识的人多,你可瞧见,除了我之外的小娘子?”
    赵掌柜挠了挠头,“你说得有理。女子能做官,老赵我也是头一回见。不容易不容易。”
    谢景衣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保住了……
    霍清修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除了谢景衣,他也没有见过别的女子来做官的。
    “我当时只想要,要支持官家革新,又暗自觉得高兴,以为自己同父辈不同。但是……如今请辞,倒是觉得身上轻了一截儿。”
    “我,还是没有办法赞同,用这种手段,来在背后……”
    霍清修说着,对着谢景衣同赵掌柜的拱了拱手,从怀中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搁在了桌子上,“这个就属于谢三你了,他日若是需要我帮助,两位尽管来寻我,后会有期。”
    霍清修说着,又行了个大礼,方才下了楼。
    大黄狗像是认识了他一般,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是,我还是没有明白,刘家为何倒了?探花郎没有说清楚,自己个就走了。谢三你给猜上一猜?不对啊,探花郎把他的黑毛给你了,那岂不是说,日后你便是我的上峰了?可是,没有比我级别更低的新人了啊……日后咱们只能相依为命了……”
    谢景衣无语的看向了赵掌柜,“你进黑羽卫都多少年了,还好意思自称新人!”
    赵掌柜嘿嘿一笑,“你不懂,你不懂。老赵我啊,胆子小,没有本事,只想在边缘做一些有趣的事,可不想升官,麻烦死了。”
    “如今多好,银子赚着,小酒喝着,元老当着,日日还有比话本子还刺激的任务做,简直快活似神仙!快快快,你快给我说说,咋回事?我瞅着探花郎都要哭了,也没有好意思追问。”
    “打瞅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正直的好人啊。像我们这种活计,得冷心冷肺的人才能干,霍探花啊,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的。唉,再说我都要哭了。”
    谢景衣拍了拍胸脯,“我的心热着呢,别带我!刚才他在的时候,你咋不哭?”
    赵掌柜吸了吸鼻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你快说。”
    谢景衣懒得理会他的戏精模样。
    霍清修不说清楚,要不是他自己个也不清楚,他参了自己外祖父,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追查;要不就是,涉及前朝后宫之争,不敢妄下断言。
    毕竟,离昨日三日相聚,到现在,不过是一日时间而已。
    谢景衣甚至觉得,霍清修一定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人不被逼到绝路上,是做不出手刃亲人的事的。霍清修能大义灭亲,她除了钦佩,无话可说。
    这事儿,怕是要成为他一辈子不能宣之于口的痛了。
    谢景衣叹了口气,“万千小娘子,刘羽恩为何能被选进宫?刘家同王家结亲,是意外还是故意所为?坑谁不好,为何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坑杜家?”
    刘家人不喜杜太傅,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就只有初入官场的新人才会信这种说辞了。王家并不显赫,无人身居高位,又不是要谋朝篡位,为何要控制那些小娘子?
    只能说,刘王两家所图甚大。
    往近处里说,八成乃是皇后一脉的人,从前朝出手,把后宫盛宠的杜娘子拉下马。
    往远处里说,上元节那刺客可是当真碰巧遇见了绵绵?
    若是刘家没有问题,那碰巧倒是不无可能,可刘家深藏不露,那就不好说了。具体如何,得看上头,是否深究了。
    “之前绵绵的事情,已经让刘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他们为何又要在这扎眼的关头,再次出手,还闹出了人命?”
    赵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人担保刘羽恩能够再次进宫。这是刘家恢复元气最好的方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谢景衣点了点头,“没有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时辰不早了,我便早些回去了,人手不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赵掌柜一惊,“你要拉什么牛鬼蛇神进来?”
    谢景衣哼了一声,“拉个烧饼!”
    第238章 兀那小崽子
    嘲归嘲,气归气,谢景衣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这升官的速度,宛若蹿天猴,怎地不让她抖上一抖。方才一回到自己个的小院子里,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新得的那根黑羽毛,同之前的两根一起搁在了盒子底,瞅着傻笑起来。
    等她做到大统领那一日,是不是都能够整出一把诸葛孔明的鹅毛扇了?
    这时候,就应该翻个跟头庆贺一番!
    当然,谢景衣打小生在文官之家,给耽搁了,别说翻跟头了,劈个叉都能腿抽抽!也就只能够在床榻上翻滚来,翻滚去了。
    “小娘,柴二公子来了。”
    听着门外忍冬的呼唤声,谢景衣激动的内心方才平复下来,“知了,叫他进来罢。”
    她说着,将梳妆匣子的暗格安了回去,梳了梳因为翻滚而有些凌乱的头发。
    “刚刚才回来么?”
    柴祐琛轻轻的“嗯”了一声,拿着一旁铜盆里的帕子净了净手,那熟练的模样,像是来了自己个家一般,叫人无语。
    这个人,分明乃是头一遭进谢景衣的闺房。
    “我阿爹刚刚,连夜赶回杭州去了。是以下聘的事情,怕不是要往后推了。”柴祐琛说着,垂了垂眸,在谢景衣身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谢景衣一愣,“啊!倒也无妨,来日方长。两浙路出了什么事?”
    柴祐琛压低了声音,“刘杜两家之事一出,倒是把新旧两派的矛盾全都激起来了,如今宫中还吵得不可开交。你爹怕是明日一早,也要出京,就怕新法出什么乱子。”
    谢景衣了然,不管是官家,还是太后,都不想把争斗放到台面上来,但刘杜两家这事儿,总得有个出口,这不新旧之争还是开始了。
    柴祐琛替谢景衣取下了一根簪子,“你倒是不急。”
    谢景衣嘿嘿一笑,“我急什么?我二姐姐都没有出嫁呢。”
    柴祐琛一听到谢景音的名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你知道什么事?”谢景衣感觉敏锐,立马觉察出不同来。
    柴祐琛咳了咳,“你还记得上一次花会么?就是你同刘羽恩下棋的那一回。你猜猜,你二姐在花会上,遇见了谁。”
    谢景衣一惊,立马一跳三尺高,“忒那个花心狼崽子,竟然想叼我二姐!”
    刘羽恩进不了宫,杜娘子眼见着要失宠,中宫独大!官家无子嗣,今年春日定是要选秀进宫,谢景音美貌惊人,谢保林又是新党……
    再加上谢景衣同柴祐琛刚刚高调的定了亲!
    “那可不行!忒那小儿,把我当烧饼哄就算了,竟然还想割我肉,喝我血!我二姐姐好好的,干啥要去受那个罪!”
    柴祐琛无语的将谢景衣扯了下来,“什么小儿小儿的,唤你一句阿衣,嬷嬷你还真把自己个当爹了!虽然你脸盘子生得圆,但没有长麻子,叫自己烧饼倒也不必!”
    谢景衣瞪了柴祐琛一眼,“嘿嘿嘿,肉下了锅了,便拿肉不当肉了是吗?我咋不早些告诉我!气煞我也!我为了他拼死卖命,他倒好,转头就撬我墙角,弄塌了我房子!”
    宫妃说起来体面,但那就是个狼坑虎穴,哪里就那么好闯的。
    谢景音容姿太过出众,做正头娘子那就是美貌,若做了妾,那就是妖颜;再一进宫,得,妲己褒姒没得跑了!
    虽然她性子宛若女张飞,但架不住一张脸生得太过分了啊!只要站在那里,便是血雨腥风!
    柴祐琛咳了咳,“有一说一,他若是要纳我为妃,才叫撬你墙角。”
    谢景衣一听,将柴祐琛上下左右可劲儿的打量了一番,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被柴祐琛给捂住了。
    柴祐琛黑了一张脸,他就是谢嬷嬷脑子的一根筋,光瞅她的眼神,都知道她不着调的想法。八成是在想,撬了他,也比撬了谢景音好啊!
    真的是岂有此理!
    “子非鱼,焉知鱼不乐意?谢嬷嬷,莫要替别人做主。”
    谢景衣呜呜了两声,冷静了下来,一巴掌拍开了柴祐琛的手。
    “我却是做不得主,但但……”谢景衣一梗,心中将官家揍了一万遍,“可有转圜余地?”
    问完自己又懊恼起来,“既然没有直接说,先叫你透口风,那便是还有。啊!”
    谢景衣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马心惊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我阿爹的身世,尚存疑点,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能冒这个险。”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我知晓了,这事儿先不提,你心中有个准备便是。霍清修可是不做黑羽卫了,你顶了他?”
    “你是生了千里眼,还是长了顺风耳?”谢景衣默认了柴祐琛的说法。
    柴祐琛摸了摸下巴,“咱们倒是又能共进退了。”
    之前谢景衣在霍清修手底下太受限制,如今顶了霍清修的位置,可发挥的空间就大多了。
    谢景衣心中一暖,轻轻的“啊”了一声。
    ……
    夜已经深了,谢景衣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
    官家放出信号,这是有意要扶持谢家上位,若是于家族而言,谢景音进宫必得圣宠,有利无弊。但站在亲姐妹的角度来看,进宫为妃,乃是大大的不好。
    她之前被柴祐琛怼得说不出话来,乃是她太了解谢景音了。当初谢保林问她们,日后想要如何的时候,谢景音是如何回答的?她想嫁高门大户,给父兄撑腰。
    谢景音瞧着没心没肺,平日里就爱吃喝。可她是最有心的一个。
    她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同意进宫的。
    光是这样一想,谢景衣都觉得火烧到眉毛上来了。
    若是谢保林的身世不是存疑,那谢景音做出任何决定,她都只会规劝,不会干预。可……她想着,抿了抿嘴唇,当务之急,便是寻到那个手上有红点儿,买了山匪去杀谢保林的嬷嬷。
    还有永平侯,他在杭州的时候,可是说过,谢保林不能用龙涎香;谢保林出生之后,便被送到了杭州去,永平侯是如何知晓这个事情的?还有他说,祖母之事,错不在他,言尽于此,又是何含义?
    她原本想着,反正已经脱离了永平侯府,如今也没有人来暗杀谢保林了,等发现红点嬷嬷的时候,再来追查不迟。如今先闷头升官,如今看来,怕是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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