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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谢景衣听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糖来,递给了关慧知,“你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关慧知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将糖块塞到了嘴里,“你说得没有错。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已,不然的话,实在是憋得慌。”
    “快带我下去,我还没有用午膳呢,饿得要命的。”谢景衣说着,站了起身。
    说到底,犹豫与迟疑,都只是喜欢得还不够深,没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步罢了。
    谢景衣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什么两个人互相心悦,就能够一直百年好合下去。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心悦,她觉得,相互扶持的情谊,投契的想法,才是长久下去的基石。
    若换了她是关慧知,那是一万个都不会看上霍清修的。
    不是霍清修不好,而是原本两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罢了。爱意完全不足以填平二者之间的巨大鸿沟。
    要她从此憋屈的缩在规矩里,从一个革新者变成守旧派,把自己个变成一个泥人,按照对方,以及对方家族的喜好,搓扁揉圆,变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不好意思,她大约会在婚后三个月,将对方了断,或者让对方自行了断。
    那样的故事结局,实在是太血腥了,不好不好。
    关慧知点了点头,一把扯起谢景衣,跳了下去。
    就在谢景衣的闭眼的那一瞬间,耳边传来了关慧知的低语说,“兴许只是我的庸人自扰,已经没有后续了。”
    谢景衣并没有追问,因为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等脚踏实地的站在了地上,谢景衣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关慧知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看你这怕死的样子。”
    谢景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你不懂,你不懂,我前途一片光明,哪里舍得死。”
    她说着,一把揽上了关慧知,“以后有架要打,寻你你去不不?”
    关慧知摇了摇头,“我虽然猖狂,但不做坏事。不求有出息,总不能给家里惹祸事。”
    谢景衣摆了摆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会做坏事呢?当然是做好事了。哪里有那么多美人给你霍霍的,不如去做点有意思的事!譬如保家卫国之类的?”
    关慧知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你说吴五虎能当上大元帅,都比我去保家卫国,来得真。”
    谢景衣意味深长的看了关慧知一眼。
    “你,说真的?”关慧知神色一变。
    谢景衣嘿嘿一笑,“你不是说我说的不真么?”
    “不,你说的就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天方夜谭如何实现,但我能够感觉得出,你并没有开玩笑。若换了别人来,老子能一鞭子抽过去,死骗子。”
    “可谢三你说得,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以后谢三你就是我爹。你若是敢骗我,以后你得管我叫阿爷!”
    谢景衣哈哈大笑起来。
    “关小哥,沐浴焚香,等着喊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开始说啥来着,你关慧知,说一不二,从不回头看!且记住了啊!”
    第245章 保家卫国
    关慧知蹲在墙角,咬牙切齿的说道,“谢三,这就是保家卫国?”
    谢景衣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是叫爹么?好汉,你咋还反悔了,你对得起关二爷么?”
    关慧知涨红了脸,虽然她信谢景衣剑走偏锋有损招,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厮这次竟然当真有门路……
    “唉,那你把鸡毛还给我。你不晓得,我宁可自己不升官发财,不光宗耀祖,甚至不惜绝食威胁,又许了好些承诺,才给你换来这么根秃毛,你若是不要,就还给我……”
    关慧知捂紧了胸口,“不要。”
    虽然跟她想的保家卫国全然不同,但关慧知当真,舍不得掏出这根又秃又丑的鸡毛!
    关慧知张了张嘴,“谢三……叔!”
    谢景衣差点儿没有乐死,“嘿嘿嘿,咋还变了呢?做人要讲信用。”
    在二人对面的赵掌柜的实在忍不住了,他给了谢景衣一个清醒的眼神,别作死了啊!
    你嘴巴再厉害又如何,眼前这小娘子,我滴个神啊,一拳头能抡死咱们两个啊,你能哄骗一时,还能哄骗一世?这句爹叫出了口,改日你跪着叫爷爷都没有用啊!
    你这是玩火啊!富贵险中求,也不是这个作死法!
    谢景衣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说道,“记得啊,你欠我一次啊!”
    关慧知明显放松了下来,“说好了。”
    谢景衣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唉,要不要去吴家,把一虎二虎三虎四虎,轮着哄骗一遍?
    你瞅瞅,现在吴五虎同关慧知都欠她一次了!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薅羊毛也不能得着一家子薅,容易翻车,遂恋恋不舍的作罢了。
    “老仙长,你给我算算,我今日财运在哪边啊!我若是再输,怕是要当裤子了。”赵掌柜惨兮兮的说道。
    “谢道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急不急,老道瞧你今日印堂发红,有天降横财,就在北方。只不过,可惜了……”
    赵掌柜先是大喜,后又愁眉苦脸的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啊,你这个人,注定发不了大财。便是横财,也不会超过一贯钱。老道劝你,金盆洗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赵掌柜猛的一下站起了身,“你这个臭道长,浑说什么?爷爷我一瞅就是要发大财的人,你莫要张嘴闭嘴的,断了我财路,啊呸,从未见过这么晦气的算命的!”
    他说着,抖了抖油腻腻的袍子,朝着北方走去,连算命的钱都没有给。
    “谢道长”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又摇了摇手中的幡,上书“游方半仙,铁嘴神算”。
    “师父,那些算命的人,都是想听好话罢了,您又何必说后头半句。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要没钱住店了。”关慧知一张口,说的乃是蹩脚的官话,带着浓浓的吴地口音。
    她也不知道,为何保家卫国,是蹲在这里摆摊算命!更加不知道,为何扮道士,她都要比谢景衣矮一个辈分!
    这样想着,她看谢景衣,越发的觉得古怪起来,莫非这人,有给人当爹的嗜好?
    “你不懂,何为算命,便是趋吉避凶,岂能只说好的,不说坏的,那不是误人么?我领你出来算命,并非为了钱财,而是历练,莫要本末倒置!若这都看不破,又如何得道呢?”
    谢景衣说着,眯着眼靠着墙打起盹来。
    那边的赵掌柜并未走出多远,突然哎哟一声,脚一崴,摔倒在地。
    “那个狗东西,竟然把石头放在路上,硌着爷爷的脚了。”他说着愤愤不平的往地上一抓,竟然抓起了一串钱。
    赵掌柜的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跑到了墙边,偷偷的数起来,这一数,当真惊了,不多不少,差一文,刚好一贯钱。
    他回过头去,看了“谢道长”一眼,将钱往怀中一揣,拔腿就跑了。
    正在这时候,附近的一个小木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老妇人,拽这一个满脸通红的小媳妇,走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仙长,你算得灵不灵?”
    谢景衣摸了摸胡子,“信则灵,不信自然不灵。”
    老妇人朝着赵掌柜走的方向看了看,从兜里掏出钱来,拽了拽小媳妇,“我这媳妇儿,嫁进门来一年了,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你帮我瞅瞅,我何时能够抱个金孙?”
    谢景衣盯着那小媳妇儿看了看,看得她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方才笑着摸了摸胡子,对着那娘子拱了拱手,“娘子不若伸出手来,且叫老道瞧瞧。”
    那小媳妇一听,忙看了身边的婆婆一眼。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给道长瞧瞧,这是要给你看手相呢!”
    谢景衣伸出手来,抓住了那小媳妇的手腕,随即又松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恭喜恭喜,心想事成。”
    那老妇人先是一愣,惊得站起了身,“你是说,她已经怀上了?松芝啊,你这个月来月事吗?”
    那小媳妇儿臊得快要钻进地里去了,轻声说道,“是……是迟了几日……”
    老妇人欣喜若狂,“老神仙,老神仙!若真叫你说中了,老婆子给你捐香火钱!快快快,松芝啊,跟着阿娘看郎中去。”
    待他们一走,谢景衣摸了摸胡子,又靠着墙闭目养神起来。
    关慧知按照之前说道的,奶声奶气的说道,“师父,咱们一日只算三个人,如今已经满了三个了,该回去了。”
    谢景衣闭着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乖徒儿,收摊了。”
    他说着,颤巍巍的站了起身,那胡子和手抖着,好似下一刻钟,就要升天了。
    关慧知麻利的将东西收好了,把幡旗背在了背上,扶住了谢景衣。
    谢景衣甩了甩拂尘,慢悠悠的朝着北边走去。
    那边乃是个黑巷子,人越发的少了。
    走了不多远,陡然之间,一柄长剑横在了谢景衣的脖子。谢景衣一扭头,看到阴影中站着一个男子,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动,若是你看清楚了我的脸,可就要死了。仙长不要慌,我只不过想叫你帮我卜个卦罢了!”
    谢景衣毫不畏惧,好似架在她脖子上的不是剑,只是一根绸缎一般,“老道不会算卦,老道只相面,或者看手相。好汉既然不能看脸,那把手给我看看……”
    那人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打翻在地,捆住了双手,一个小道士,骑在他的身上,笑道,“我师父不算命,她要命!”
    第246章 鱼生
    那男子心道不好,中了圈套,将心一横,就要咬破嘴里含着的蜡丸,以前他想着上头的人怕不是有毛病,看多了话本子多此一举,事到临头,方才觉得,这简直是脱离苦海的神器。
    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若是被抓住了,那便是生不如死。
    可他的牙还没有咬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嘴已经没有办法闭合,下巴硬生生的被人给掰脱臼了,而那个骑在他背上的小道士,笑眯眯的伸出手,将他口中的蜡丸抠了出来。
    “你怕是不晓得,老子闲得要命的时候,看了多少江湖事,那简直倒背如流。尔等雕虫小技,能瞒过老子的法眼?”
    关慧知得意洋洋的将那蜡丸揣进了兜里,将这人捆了起来。
    说话间,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那驾车之人,正是刚刚捡了钱的赵掌柜,此时他穿着粗布麻衣,戴着斗笠,吸着肚子,瞅着同街上其他的马车夫,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景衣四下张望了一下,撩起马车帘子,率先蹿上了车,关慧知一手提溜着那男子,飞快的上了马车,那马车甚至没有停住,地上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赵掌柜扬了扬鞭子,马车快速的驶进了大道上,同其他的马车融汇在一起,又七弯八拐的绕了几个圈儿,这才驶到了那卖纸人的铺子门口。
    “小哥,东家新要的纸到了。”
    坐在一堆纸后头打着盹的小哥头都没有抬,“驶后头去,后头去,给我搬到库里去。”
    “好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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