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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一直不吭声的姜稚月手指攥住衣摆,三步一回头不太放心的样子,走出十米左右,她突然转身跑向管理员。
    速度快到贺随来不及问她去做什么。
    姜稚月叫住管理员,声音不稳:“她那些花我都要了,多少钱?”
    游乐场新开园,许多设施还未经过专业测试所以不向游客开放,半个园子里的娱乐设备玩了个遍才到下午四点钟。
    毛杰打算打道回府,走出游乐场想起来:“随宝,你跟我们回学校吗?”
    姜稚月偷偷看向身边的人,他耷垂的眼帘抬起,缓缓思忖几秒,“晚上回,你们先走。”
    毛杰转头问两个小学妹:“你们俩呢,回学校还是有安排?”
    414寝室即将迎来第一位成员的生日,舍长打算集体给姜稚月庆祝,本来时间定在周日,但明天姜稚月回家,不得已提前到今晚。
    陆皎皎回应道:“我们两个回学校,晚上有安排。”
    毛杰不算正经地朝剩下的两个男人挤眼睛,调侃说:“你们两个看看!小学妹的夜间生活比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丰富。”
    姜稚月歪着头,一阵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有几根头发飘到嘴边差点被她吃掉。
    这句话弄得陆皎皎有点窘迫,支支吾吾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姜稚月用发箍将头发扎起,一脸单纯无害地神情问:“部长,他们两个是大老爷们,你是什么呀?”
    毛杰脸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哦,我知道了。”姜稚月弯起眉眼细声细气补充,“大老娘们?”
    毛杰不说话了,摆出一副自愿认输的姿势像只斗败的鹌鹑默默跟上林桤,试图从基友那寻到丝丝安慰。
    姜稚月落在后面,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贺随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到分岔路口前,他拉住她的领口,垂眼盯着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今晚别喝酒。”
    姜稚月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开口:“你怎么知道?!”
    “马上成年的小朋友都想仗着身份去未知世界探索。”贺随语气轻佻,尾音故意拉长让她主动反思,“栽跟头的不在少数,注意着点儿。”
    姜稚月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句话他一共说了多少个字上,bking惜字如金的习惯竟然变了!
    出于感谢心理和仅存的一丢丢愧疚,她乖巧无比地应下,这话若是姜别和她说,指不定要互呛好几轮。
    舍长她们早早等在约好的烤肉店,这家店的商品价格高于其他同类店铺,舍长念叨了好久想来吃,结果每次手头都紧的要命。
    陆皎皎不知从哪得知会员生日当天店家会多送两盘羊肉,其他人大手一挥拍板决定。
    姜稚月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行走的一只随时抖落肉片的小羔羊。
    吃完饭,舍长提议去隔壁新开的酒吧长见识,陆皎皎平生第一次去声色场合,不免有些紧张。她挽着姜稚月,看到对方一脸淡定的表情,“稚月,你常来酒吧吗?”
    姜稚月有个闺蜜很喜欢闹腾,经常偷偷约她去pub,不过闺蜜出国后她就没再来过。
    酒吧禁止向未成年人兜售酒水,所以就算她到酒吧也没办法喝酒。
    至于酒量,更是个未知数。
    三个土包子带着一个看似经验丰富的老手潜入酒吧,在卡座里坐好,卖酒的服务员一瞧是几个小姑娘,兴致不高地问:“喝点什么?”
    闻言,舍长拍桌子佯装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
    服务员每晚的工资提成都要看售卖的名酒,几个小姑娘酒量看起来就不行,多费口舌他都懒得,指了指吧台:“小姑娘,你们去点鸡尾酒吧,菜单上的酒你们喝不来。”
    说完挂上笑脸去迎接下一桌的顾客。
    懒散看不起人的态度把舍长气得不行:“到底是看不起谁啊,爸爸让你知道什么叫酒量!”
    十分钟后,吧台前,四个女生等待酒保调酒。
    身旁的成熟女人要了杯名字听起来就很高端洋气的酒,陆皎皎学得像模像样,对酒保说来四杯一样的。
    酒保一愣,不过还是依言调出四杯,依次放在她们面前。
    酒的颜色五彩缤纷,最上层浮动着蜜桃的粉色。姜稚月低头轻轻闻了闻,味道有些冽,酒精味中夹杂着蜜桃的清甜。
    姜稚月低头喝了一口,味道没有闻起来那么甜,反倒辛辣无比,从嘴巴里过了一遭,舌尖开始发麻。她忽然想起贺随交代的话,有点底气不足地晃着杯中的酒。
    就喝一杯,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么想着,她又喝了几口,这次不等酒精在舌尖发酵便匆忙咽下去,口腔中残留了一股淡淡的甜。
    姜稚月眼睛一亮,她似乎找到喝酒的秘诀了!
    为了验证秘诀是否正确,将杯中的酒水全部吞下肚后,她单手撑住发晕的脑袋,扭头问陆皎皎:“你觉得这酒甜吗?”
    陆皎皎只喝了一口,避过酒保打量的目光小声说:“我觉得太太太难喝了。”
    姜稚月抓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了眼,姜别打来的电话。
    姜稚月接通后,呆呆握着手机不说话。
    酒吧里吵闹的动静通过手机传至另一端,姜别沉默良久,声音渐沉:“你在哪?”
    “姜别,我也喝过酒了,你以后再也不能叫我土包子,听见没?”
    酒劲儿还没完全上头,小姑娘说话的声音有条不紊字字清晰。
    姜别按捺住脾气问:“哪家酒吧?”
    姜稚月趴在桌子上,低下头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睛打量周围,确定姜别不会下一秒出现,大着胆子说:“你猜猜是哪家。”
    台上驻唱歌手唱完一首歌,顺便给新开的酒吧打广告,嘶吼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至另一端,姜别眼皮抽搐地跳动两下,“现在马上出来,我过去接你。”
    姜稚月心道完蛋了,她抿唇看了眼几个室友,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挨揍,有损她的光辉形象。于是借口酒吧里太闷,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为由,提前一步出了酒吧。
    酒保忙完手中的活过来和她们搭讪,其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不知所踪,只留下空酒杯。
    “你们那个朋友酒量真好啊,这杯酒度数挺高的,竟然都喝了。”
    陆皎皎理所当然道:“她是老手,酒量当然好。”
    然而,众人口中酒量好的姜稚月,在舞池中蛇形游走,好不容易避开乱晃的人群又走错了门。顶着沉重的脑袋晃到正门,胃里的酒精作祟,弄得她很想吐。
    室外的温度格外低,冷风一吹将她的理智拉扯回几分。
    姜稚月找了处人少的地方蹲下,戳动手机打开【柔道基础招式】的小视频,等会儿姜别来了,她绝对不能被打倒。
    过了十分钟,小视频放到一半,不见姜别的身影。
    姜稚月缩起冻僵的手指,抬头寻找附近能坐下休息的地方,对面的木椅坐着一个行乞的老爷爷,路人避之不及,他身上衣衫褴褛的衣服遮不住寒风,脏乱的胡子被风吹起,露出干裂的嘴唇。
    姜稚月强忍住膝盖酸涩,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她可不能去抢。
    不远处传来机车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大明星走红毯时的配乐,嚣张提醒着下一秒会有个机车酷盖上线。
    姜稚月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不紧不慢循声望过去,呼吸猛然顿住。
    马路边,穿白色卫衣的男生垂头扯开头盔,动作不算温柔,以至于额前的头发嚣张的蓬起。那捋乍起的毛几秒钟后又异常乖巧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自觉服从,不说话就能令头发乖巧无比的bking。
    不是贺随还能是谁?!
    姜稚月耳畔回响起下午某人的忠告,机械地伸出手遮住嘴巴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呼吸中有股淡淡的桃子味,还有酒精无法忽视的辛辣气息。
    姜稚月下意识拔腿想跑,但余光瞥见那抹颀长的身影已然悄悄临近。
    她站起身一定会暴露于敌人的视野区之内,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隐蔽地。
    小时候玩过及时营救的游戏经验指挥着她寻找根据地,趁贺随打电话的空隙,姜稚月一溜烟跑到行乞爷爷的身边。
    她灵光一闪,慢吞吞移过老爷爷面前乞讨用的铁碗,里面装着七八个一块钱的硬币,以及一张二维码。
    姜稚月双手合十拜托他:“爷爷,借我用一用。”
    老爷爷奇怪地瞅她,试图驱赶走闯入领地的入侵者。
    那边儿,贺随刚回到宿舍就接到姜别的电话,说他不省心的妹妹跑去酒吧喝酒,可能喝醉了,他开车还得半个小时到学校,拜托好友先去接应一下。
    殊不知,这通电话将他不省心的妹妹一脚揣进火坑。
    贺随清楚地知悉了自己的话被姜稚月当耳旁风忽略的事实。
    说得再难听一点,他就像放了个屁,而且这个屁需要他自己吃掉。
    贺随站在酒吧门口,拉长视线寻找小姑娘的身影,右边的木椅旁坐着老头儿,他旁边不知道缩着一团白花花的什么东西。
    找不到人,贺随掏出手机拨通姜稚月的电话,忙音响了两声,一阵轻扬的来电铃声从不远处响起。
    准确地来说,是那团白花花的东西身上奏响的声音。
    姜稚月防不胜防,手中的手机啪唧一声掉进铁碗里。不等她拾起手机,视野内出现一双白球鞋,鞋面干净一尘不染,和它主人一个调调。
    不容染指,不容挑战权威。
    姜稚月却接连挑战了他许多次,她可能要死。
    然而动物天生的求生本能让她试图再挣扎一下。
    姜稚月用白嫩的手捏住那只脏兮兮的铁碗,学电视上的乞讨小姑娘晃动里面的硬币,“哥哥行行好,给两个钱叭,妹妹要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么么哒。
    第20章 甜度20%
    贺随蹲下,修长的手指捡起碗里的手机, 指骨抵住机身轻轻敲了敲马上要饿死的臭妹妹的发顶, 漆黑的眼底无波无澜:“饿死谁也饿不死你。”
    两人靠的近, 姜稚月有意屏住呼吸,可身上那股酒精味依旧浓烈。
    她的脑子变得晕乎乎的,蹲久了胃里翻腾起一股恶心。
    贺随从钱夹里拿出张整钱放进铁碗, 拎起女孩的手臂离开, 到路的另一侧, 他松开手, 眼前是黑漆漆的发顶, 对方自知理亏不敢抬头直视他。
    贺随刚开始是有点生气,但不知怎得, 看见她像被抛弃的小孩儿蹲在那的时候,那股气突然消散了。
    鸡尾酒的后劲儿上头, 姜稚月头重脚轻, 脑袋一沉直接把头抵在面前人的胸口处。
    贺随没躲, 任由那颗坚硬的陨石坠落进他怀里。女孩毛茸茸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他的衣服,声音柔软:“学长, 我没喝多, 我真的——只喝了一点点。”
    “姜稚月。”他第一次认真地﹑完整地叫她的名字, 三个字经过低沉的嗓音过滤,自带压迫感。贺随停顿几秒,拖长音调说,“你不是很听话啊。”
    姜稚月缩起脖颈, 意识混沌不清,印象里只有她爹会用这种语气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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