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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节

      “你怎的知晓?”叶修远更惊讶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时想象全开“难不成您此去就是为了去洛城营救大天师?”
    “对于那样的高手来说,人越多越不好脱身,她还没有到要我营救的地步。”王大将军解释了一句,看向叶修远,再次不耐烦的问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叶修远脸色一红,声音也不由低了下去,但在王大将军怒瞪的目光中还是老老实实的解释道:“为内子的事,原本见临鲁关一时无战事,想请将军帮忙……”
    王大将军看了他一眼,心道若是没有接到那封密令,帮一帮倒是未尝不可,就如叶修远所言,临鲁关眼下无事,不过既接到了那封密令,这个忙暂时是帮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叶修远的肩膀道:“此事我记下了,改日再说,你先回去吧!我今日有要事在身,不留你了。”
    说罢就一撩营帐走了出去。
    兵贵神速,若是耽搁晚了,放跑了那些西南军就遭了。毕竟,疲惫不堪的西南精兵,这可是难得一遇的。
    ……
    ……
    城头巡逻的大楚士兵时不时的抬头向对面的西南军营地望去,站在高处,满目的白幡尽收眼底,今日西南军有重要人物亡故了。
    就似曾经先帝亡故,他们挂白幡一般,而西南军的重要人物,都在这里了,难道是军中将帅?
    十多个将帅此时正聚集在大楚主帐之中,黄少将军正沉眉听着将帅们的议论。
    “难道是突发恶疾?西南军中将帅多四十上下,此前交战倒没有看出什么妥来,怎么突然出事了?”
    “可除了将帅还能有谁?”
    “不错,西南军国不成国,有能力让他们挂白幡的除了陈善和几个主帅,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担此大礼。”
    “你们说会不会是……”
    “不用猜了。”有人掀帘入帐,朝众位抬了抬手,而后转头看向对面的黄少将军道,“探子来消息了,是统领西南军的精锐陈善的义子钟黎。”
    这话一出,帐内一片哗然,黄少将军伸手比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自己却也目露惊讶之色:“先前不是说他带两路人马去拿洛城了么?怎的迟迟不归,到现在居然还出了这种事?”
    来禀报的将领道:“正要说此事,原本钟黎带着那两路人马一早就要撤离洛城,按计划,他们甚至不会碰到匈奴人,但没想到匈奴人提前入城,两军碰了个正着……”
    用兵贵在神速,兵马出现的时机至关重要,而显然这一次西南军就中了匈奴人的圈套。
    “匈奴人当他的面屠杀洛城百姓,他便留了几日……”
    一个将领忍不住插话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看匈奴人这是铁了心要留人,西南军便是视匈奴人屠杀百姓于无物。怕是也未必能走的了,说不定当时就打起来了。”
    这将领的假想只是随口一提,比起假的,他们更在意真的,譬如那位西南将领到底是怎么死的。
    禀报的将领道:“探子说是匈奴人的令使亲自带着钟黎的尸体回来的,那匈奴令使道原本只是想留一留钟将军,但是我大楚大天师趁乱对钟黎动了手,这才死了。”
    “所以说这钟黎是我大楚大天师杀的?”有将领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众人也有些错愕:大楚的大天师什么时候跑到洛城去了?又什么时候杀了西南军的将领?要知道洛城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在今日之前,洛城同时有匈奴与西南精锐两方人马,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大天师?
    “难道是效仿绿林好汉趁乱击杀?”有人惊讶之后却又松了口气,“钟黎是西南将领中十分厉害的一位,统领西南精锐之军,陈善对他深为信任,甚至收为义子,这样一个人死了,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未必吧,陈善恐因他的死而死咬住我们……”
    “现在就不是死咬了不成?”
    “你们别忘了匈奴人入关了,他们在旁虎视眈眈,待我们损耗的差不多了,定会动手……”
    “陈善与匈奴人合作,被反咬一口也是活该!”
    ……
    将领的争吵并未影响到黄少将军,他只是看向那个禀报的来将道:“你继续说。”
    来将点头,道:“陈善当场斩了那匈奴来使,而后让仵作入营,直到探子报出消息都不曾离开营帐。”
    “跟随钟黎过去的两路人马呢?”黄少将军又问。
    来将摇头:“不知……”
    话未说完,便有令兵冲入帐内,因走的太急险些将方才来禀的将领撞了个满怀,来不及道歉,令兵便急道:“将军,临鲁关来报擒获西南精锐甲骑万余,问我们要如何处置!”
    帐内正激烈争执的十几个将帅蓦地一静,带回过神来,已经听到黄少将军在问了。
    “何处来的西南精锐?”
    “洛城逃出来的。”
    “怎么擒获的?临鲁关兵马可有损伤?”
    在令兵的禀报声中,营中将帅很快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从洛城逃出的西南精锐翻山越岭而下,才从山上下来,正是仓皇疲惫之时,便遇到了操练兵马的临鲁关人马,主将王大将军一声令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一举擒获。
    还能这样?捡漏也不是这么捡的吧!他们怎么碰不上这样的好事?将帅们听完更是目瞪口呆。
    有人问:“这么巧正碰上临鲁关练兵?”
    令兵道:“王大将军收到大天师传的消息,让他去那里练兵,还未开始,便碰上了下山的西南军……”
    又是大天师?怎么什么事都跟这大天师有关?西南将领钟黎死了,匈奴人说是她干的,临鲁关兵马捡漏也是她放出的消息。
    “原本匈奴人说是大天师我还怀疑匈奴人嫁祸于人,这一下倒是有些相信是真的了。”有将帅唏嘘道,“这也太古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大天师怎会知晓这些?”
    “这个还不清楚。”黄少将军想了想道:“不过,西南军会碰上临鲁关人马倒是证明了一件事,西南军出事,也有匈奴人在其中动手,否则他们也不可能碰上临鲁关的人。”
    对于匈奴人,他再了解不过了,所谓盟友,只要有利可图,翻脸也是一瞬间的事。
    第1027章 一夜
    比起争执不下的大楚主营,西南主营之中却是一片凝重压抑。
    只有仵作的声音在沉闷的主营中响起。
    “大小刀伤总计六十七处,致命伤在这里……”已经清洗过的身体之上伤痕十分明显,仵作的手指在咽喉处,比起那些渗人的刀伤这个小洞并不显眼,“看大小应当是箭伤。”
    这具身体上除了新伤还有旧伤,不管是哪方的士兵,一将功成万骨枯,能从普通士兵跃至一兵将帅的都是从战场上翻滚过来的,有陈年旧伤不奇怪。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亲眼看到这具身体之上的伤痕,帐内众人神情还是有些悲恸。
    天下未定,一个军中以一敌百的猛将就这么死了,这对大楚军来讲是莫大的损失。
    “刀伤是弯刀伤吧!”陈善低头看向那个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年轻将领,这个伤痕不用仵作查验,多年征战的经验,对于这种奇特的伤痕,他自己也能分辨出一二来。
    仵作点头。
    陈善将桌上的一柄弯刀递到他手里,问到:“这样的弯刀?”
    仵作接过弯刀,伸手在伤口处比划了一下,片刻之后点头:“是。”
    主帐中的将帅谁也没有说话,这柄弯刀是那个带着钟将军尸体来的匈奴令使身上的佩刀,侯爷当时一声不吭突然出手还将他们吓了一跳。
    看来是侯爷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钟将军身上那些伤来自于匈奴人。
    “就算如匈奴人所言那大楚的大天师动的手,匈奴人自己也是帮凶,脱不了干系,跟随钟将军的人马到现在都无一人回来,一个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屠光我们近三万精骑不成?我们有过万精兵成了临鲁关的战俘!”杀了匈奴令使之后,过万精兵被俘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有将领双目赤红,怒道,“分明是匈奴人与大楚军勾结,反手咬了我们一口。陈三爷,你一力主张与匈奴人合作,眼下却白白葬送了我西南一员猛将!”
    “这件事过后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陈礼脸色青白的看向陈善,“大哥节哀,大事为重啊!”
    陈善点头,目光扫向营中将领微微颔首:“不错。”
    ……
    夜深。
    有将领走入主帐,施礼喊了声“侯爷”,抬头便见陈善正独自坐在钟将军的身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种难言的孤寂和悲恸。
    “侯爷……”将领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却见陈善抬手制止了他,开口:“赵烨!”
    将领随即肃然:“末将在!”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
    夏夜的凉风吹的幡旗沙沙作响,掩盖了主帐内细碎的谈话声。
    赵烨惊讶过后,不等陈善开口,便低头,肃声道:“末将领命!”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可以自认百战百胜,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侯爷就是个例外,在他们心中,侯爷就是战场上的战神。只要一句话,他们必万死追随!
    “我需要三天的时间,只要三天就够了。”
    赵烨再次施礼应是,在退出去准备的那一瞬间,看到那个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年轻将领,突然叹了一声,道:“钟将军若是知道侯爷为他如此,想来纵百死亦不悔了。”
    这一句已是僭越了,不等陈善说话,赵烨便俯身退了出去。
    枯坐了半晌的陈善却在此时突然低低叹了声:“可我后悔了,吾儿……”
    ……
    这一夜注定要让大楚主营内的十几个将帅彻夜无眠了。
    一声“报”令,令兵冲入帐内,脸上带着隐隐的激动与兴奋:“陈善遇刺了!”
    还未从先前洛城的事情中完全抽身出来的将帅,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目瞪口呆的看向那个令兵。
    对手遇刺如此高兴确实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可对方是陈善啊,西南军的魂,他若一出事,西南军必兵败如山倒。
    黄少将军倒是绷住了脸上的神情,这一晚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看那个令兵冲入帐内,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以至于在众人齐齐发怔的情形中还能神情自若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问那个令兵:“怎么回事?何人做的?”谁人竟如此大胆吗?敢孤身前去西南军营刺杀陈善?
    令兵道:“听说是大天师……”
    “啪——”茶盏落地,瓷片碎了一地,黄少将军脸上的神情绷不住了。
    ……
    ……
    “阿嚏!”女孩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向对面笑意盈盈的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看的津津有味的智牙师道,“单于,你是不是心里骂我了?”
    “没有啊!”智牙师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奇道,“这是什么说法,有依据吗?”
    “没有。”卫瑶卿揉着鼻子,目光落到了他手中那本《孙子兵法》上,道,“居然还是手抄本……”
    “我亲自抄的。”智牙师笑着摸了摸那本书,一副珍重的神情,“你们汉人的好东西真不少,我很喜欢。”
    “那你看得懂么?”卫瑶卿没有理会他话里的一语双关问他。
    “当然看得懂。”智牙师点了点头,将那本《孙子兵法》抱在怀里,道,“感触颇深啊!就连这个位子,都是靠这本书从我那些父兄手里抢来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智牙师看兵法学到的却是阴谋诡计,这些阴谋诡计用在权利的争夺上,于他而言无往不利。倒是用兵之上,没看到半点兵家兵法的影子。他这是真的看懂了么?
    “你难道看不懂么?”那边智牙师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卫瑶卿摇头:“不大懂,可能天生不擅长这个。”
    “哦。”智牙师回了一声,拿起《孙子兵法》再次翻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