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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几天后,徐映碧的骨灰被时婳安静的葬在了京都的一处墓地。
    之前急吼吼想来捞好处的亲戚听说人已经没了,想起时婳上次对他们的态度,他们也心有余悸,所以不敢来打扰。
    又加上徐映碧的死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关,大家都怕时婳反应过来后找他们算账,赶紧急冲冲的回了乡下。
    时婳就跪在墓碑前,短短几天瘦了十几斤,背影瘦削的连衣服都显得宽大了很多。
    天空又开始飘雪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
    地上的积雪被她的温度融化,刺激着她的皮肤,冷得她嘴唇都青紫了起来。
    霍权辞站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伸手帮她把头上的雪花拍掉。
    时婳跪了一会儿,强撑着站了起来。
    霍权辞连忙伸手扶着,害怕她摔下去。
    “我自己来。”
    她的声音沙哑,这个时候还在逞强。
    霍权辞看出她的状态不对,不想违逆她,连忙放开自己的手。
    时婳直起身子,往前刚走了几步,脚下就一个趔趄,突然从斜坡上摔了下去。
    霍权辞吓得心脏骤停,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太急切,他也跟着摔了下去,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停下。
    这是他最狼狈的时刻,但他来不及去拍自己身上的雪,连忙看向时婳,“你没事吧?时婳,我们先回家。”
    时婳趴在雪地里没有起来,良久,才从她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小兽的呜咽声。
    霍权辞的嘴唇一抿,猛然袭来的悲痛侵蚀了胸腔的最后一丝温度,“时婳,你先起来,你外婆还看着呢。”
    他有些恐慌,因为他之前的猜测全都对了,徐映碧一走,支撑着时婳继续往前的力量就没了。
    她没有了亲人,一个在乎的人都没有了,所以她存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要是不舒坦了,随时都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随时都可以追随着亲人的脚步步入黄泉。
    可是他呢?他的心里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温度,怎么能这么残忍的摧毁。
    “时婳,地上凉。”
    他撑起身子,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听到时婳低低的声音,“我就知道,就知道我在乎的人都会离开我,最开始是我妈,然后是外公,还有长安和外婆,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我了,现在只有我了......”
    霍权辞突然强势的把她抱起来,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心里升腾起的怒火瞬间又被扑灭。
    许长安是她在乎的人,他凭什么啊......
    “你还有我,以后我会是你的亲人。”
    时婳的眼泪一顿,脑子里突然就清醒了,推开他,缓缓站了起来,“霍权辞,你不可能是我的亲人,我外婆会死,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你。”
    背后的人并不是为了对付她时婳本身,想要对付的是和霍家有纠葛的时婳,所以她一直拒绝参与这些大家族的争斗。
    可是她怎么忘了,从她当初答应嫁入霍家开始,她的生活就已经和这些尔虞我诈分不开了。
    霍权辞没有说话,心里的恐慌蔓延的更厉害,她是不是要离开了?现在独自一人,已经没什么能够威胁到她了吧......
    “霍权辞,放我走吧。”
    时婳果然淡淡的说道,眼神里全是空洞。
    这段婚姻对她来说,是万劫不复,可对于霍权辞,这是冰凉深渊里的唯一一簇火光。
    她搅乱他的生活,云淡风轻的想要抽身,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第179章 那就用恨把她留下吧
    “时婳,离开了我,你能去哪里?”
    她现在就是漂浮无根的浮萍,既然去哪里都是流浪,为何不在他身边呢?
    还是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这么让她难受。
    “你外婆的仇,你不想报了吗?我们一起找出凶手,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哄,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
    时婳空洞的眼里总算是出现了一丝光亮,眼波也跟着动了动。
    霍权辞松了口气,有反应就是好的,“你现在这么伤心,不正好中了人家的下怀,振作起来,我们让背后的人血债血偿。”
    时婳抿唇,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是啊,外婆的仇还没有报。
    外婆来人间一趟这么辛苦,不能让她老人家白白去世。
    “你现在身体不好,先好好休息,我会让人去查,有消息一定告诉你。”
    霍权辞弯身,将她打横一抱,这才发现她变得很轻很轻,像是一片羽毛。
    他的眼里暗得能研出墨来,火烧枯草一样的怒火席卷全身,如果让他找到幕后真凶,一定把对方碎尸万段!
    时婳突然变得安静,垂下眼皮,什么都没有说。
    霍权辞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不能让她留下来,那就用恨把她留下吧。
    上车后,他从一旁拿来干毛巾,在她的头发上擦了擦,“南时,回浅水湾。”
    南时连忙开车,脸上满是冷汗,刚刚那一幕真是把他给吓着了,总裁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啊,这会儿对方的背上还挂着一层雪呢,从那么高的斜坡摔下来,又翻了几个跟头,怎么可能不疼。
    可总裁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顾着时小姐了。
    到了浅水湾后,霍权辞把时婳抱下来,直接去了二楼的卧室。
    时婳很累,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觉了,这会儿刚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霍权辞盯了一会儿她的睡颜,将被子给她掖了掖。
    出了房间后,南时已经等在书房。
    “总裁,我们的人和周少的人都调查了那天的事情,对方把所有痕迹都抹得很干净,只有南锦屏的那个保温杯里还残留着酒水,化验结果早就已经出来了,里面含有一种违禁的药品,几乎入口不到半分钟就会发挥效果,让人麻木,而且这种药有强大的副作用,事后会让人脑子混乱,几乎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违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可见背后的人不一般。
    “谁把东西放进她杯子里的?”
    “当时南锦屏是从剧组离开,打算回家,她的杯子并不是随身携带,剧组那个地方又是开放的场地,流动的人口很多,又加上没有监控,所以谁都有可能,这一点不好查。”
    也就是说,唯一的蛛丝马迹都没了。
    霍权辞的眼神更加阴冷,身上笼罩着一股暴戾,“时婳的外婆当时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不可能一切都这么完美,总有攻破的地方。
    “那是来浅水湾的必经之路,那群远亲估计是想带着人来浅水湾找时小姐,一个个抠门的连打车的费用都不愿意出,让老人家跟着他们走路,老人家又患了病,很容易就走到马路中间去。”
    霍权辞揉揉眉心,还真是一切都做的无懈可击啊,“继续查吧。”
    南时点头,退出了书房。
    而与此同时,京都的某个房间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被扇得偏了一下头,嘴角流出血迹,只是眼神里的锋利没有消减半分。
    “少爷,我早就跟你说过,她是霍权辞的女人,我让你注意身份,可你不听。”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冷冰冰的机器。
    霍司南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又惊又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这一切很好不是么?时婳的外婆一死,她也就没什么留恋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会离开霍权辞,肯定会厌恶京都的一切,而霍权辞为了留下她,一定会采取强硬的手段。
    这样一来,时婳就会恨他,恨到骨子里的那种。
    时婳是霍权辞的软肋,这根软肋插进心脏,霍权辞肯定很疼,他要的就是他疼!
    这一切都很好,可他很难过,因为这会儿时婳肯定很难过吧......
    他曾经对不起她一次,现在又对不起她第二次。
    “少爷,不能妇人之仁,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等你打倒了霍权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霍司南的脸上透着一丝妖气,眼神也眯了起来,“如果不是你还有用,我早就把你杀了。”
    男人垂下头,背挺得很直,“我这都是为了少爷你好,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去做,那我就去做。”
    “屈影,如果你下次继续这样,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忤逆我命令的人。”
    屈影身子一僵,慌忙低下头,“少爷,屈影知错,但少爷若真看上了那个时婳,就更该照我说的做。”
    霍司南的脸上来了几分兴趣,眼里泛起了涟漪,“说说看呢。”
    “少爷,时婳这个女人很冷血,她的骨子里绝不会真的为任何一个男人停留,凤凰有翅膀,总会惦记着更高远的天空,把她的翅膀折断,她就会乖巧的偎依在你身边。”
    霍司南的指尖在桌上缓缓敲击着,眼里突然浮起丝丝缕缕的雾气,像是陷入了沉思。
    “屈影,我要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我只是想要霍权辞失落而已,时婳冷血,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呢?”
    霍司南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是的,一开始他只是想要让霍权辞失望,想让他伤心。
    但是后来,终究是变了,时婳这个女人,是穿肠毒药。
    “少爷,这个时候的霍权辞是最好对付的,我们可以......”
    屈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司南看了一眼,他连忙闭嘴。
    “屈影,一下子把人打倒,就太无趣了。”
    屈影不再说话,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似乎很喜欢权势,可是真的拿到手时,又可以全部放下。
    他想要打倒霍权辞,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他偏偏不动手,像是猫捉老鼠,在背后慢慢玩着游戏。
    霍司南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堂哥,你就留在京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一离开这栋房子,霍司南就变成了那个大家都认识的霍司南,花花公子,玩世不恭。
    他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风风火火的去了浅水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