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静静地看着程灵离开的背影，那挺直的腰板绷得很紧，似乎在压抑着强烈的情感。
    不知为何，看着这抹背影，她竟然感到一丝的伤感。
    其实事情他们已经猜测个大概，只差从程灵这边得到核实而已，核实后就能走正常程序入档归案。
    她的后台是那么的强硬，就连局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她并不需要说出这些。
    也许是为了心安吧！
    毕竟她看上去不像那样心硬狠心的人，也许程武的自杀，给她带来不少的心理阴影。
    程灵没精打采地走出讯问室，刚办完手续的律师连忙走过来，态度恭敬地问道，“程小姐，警方没有为难你吧，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请放心。”
    程灵稍稍抬眸看了一眼这年轻的律师，她不认识他，从律师的语气，她就知道人是谁请来的。
    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席时澈的耳中？还是说，席时澈的人一直在监视她，或者是程武，现在程武出事，第一时间向席时澈汇报？
    现在她的心很乱，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这些。
    程灵简单地嗯了一声，行尸走肉一般离开公安厅。
    她低头看着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这双手里，沾满鲜血。
    像是感觉到程灵的悲伤，来公安厅时，外面还是一片晴朗，可现在，狂风暴雨，雨水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如珠子掉落在盘子里的清脆声音。
    程灵被带进公安厅协调调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夜幕早已降临。
    她站在门口，连忙一片茫然，不知如何进退。
    律师这时也紧跟出来，他手里带着两把伞，把其中一把递向程灵，关心问道，“程小姐，席少在那边等你，雨很大，用我这把伞吧。”
    程灵没有接过律师递过来的雨伞，而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公交站与公安厅之间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橘黄的灯光照在下方，显得孤清冷然。
    不知是否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车厢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
    对上他那双阴鸷的眼睛，程灵脑海里倏然想起程武那双充满鲜血的眼睛。
    她轻轻晃着脑袋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可是始终控制不住自己，如果继续下去，她怕她会疯掉。
    “程小姐，你没事吧？”
    律师关心地问了几句，他也感受到程灵的怪异之处，揣摩着等下要怎么样告诉席少。
    程灵没理会律师的问话，她目视前方，在暴雨中，直接走了出去。
    “程小姐，伞。”
    律师惊呼一声，连忙打开两把伞，往程灵冲过去。
    自己撑着一把，另一把凑向程灵，免得雨水再次滴湿她的衣服。
    “程小姐，你这是去哪里？席少的车在后面。”
    律师见程灵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而且越走越远，他不禁向后看了几眼，心淡淡的在发愁。
    这下糟糕了，他不知道程灵这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要怎样把她哄过去。
    哎，怎么就摊上这样的苦差事呢？
    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有女人敢忤逆席少？这个程小姐也太不识趣了吧，这样忤逆席少，等待的只有悲剧，被抛弃、雪藏也算轻的了。
    席少肯定离开了吧，他能够亲自过来领人，已经是莫大的宠幸。
    律师侧头看向后方，果然，迈巴赫再次启动，那炽亮的光线照向地面，甚至越来越靠近他们。
    车子没有如同他想的那样，扬长而去，而是跟随着他们的步伐，缓缓地开动。
    车窗半开，露出席时澈那张清冷尊贵的脸，他面无表情，冷冽的眉眼让人望而生畏，律师不仅离开程灵几分。
    “上车。”
    霸道，强势，不容置喙，让人不敢不服从。
    可程灵像没有听到一般，一直往前走。
    “程小姐，席少让你上车，你上车好吗？”
    律师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做人难，他没有想到孤傲绝情的席少，竟然对一个女人如此的容忍，甚至容忍她，忤逆他。
    程灵谁都没搭理，也可以说，谁的声音都能进入她的世界。
    她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个名为愧疚的世界。
    律师走得很快，唯恐跟不上程灵的步伐，然而他走得再快，用雨伞替程灵遮住雨水，可在这暴雨之中，效果并不大。
    程灵身上的衣服已经处于半湿的状态，发丝湿淋淋的，紧紧地贴在精致的小脸上。
    律师已经不知所措，他没有办法阻止程灵的步伐，更不能把她硬塞进去，只能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叹息。
    迈巴赫倏然停下，后车厢的门被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律师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势而冷冽的风从身边擦肩而过，为程灵撑起的雨伞不知何时被抢了过去。
    他反应过来时，雨伞已经落入席时澈的手中。
    透过淡淡的车灯，律师看到席时澈的精致西装被雨水打湿，一惯的一丝不苟的发丝被雨水打得凌乱，更让他震惊的是，席少那处变不惊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暴怒，不解，怜悯，还有不舍。
    什么时候，淡薄冷情的暗黑帝皇，竟然有了感情，有了温度？
    这个认知使他难以置信，似乎还没从震惊中惊醒过来，身后倏然被一只手拍了一下，律师向后看，原来是席少的司机。
    “这里没你的事，可以离开了。”
    “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好，律师先生，一路平安。”
    律师闻言，了然地点点头。
    赵宏这话，算不算给了他答案？
    想想也是，日理万机的席少，怎么可能有时间过来领一个不甚在意的女人。
    知道，跟不知道，没有任何的差别。
    他只是一名律师，并非八卦记者，管住自己的嘴，并不是难事。
    律师向赵宏保证了几句，便快速离开。
    他一直向前走，并没有后退，他不知道后面发生怎样的事情，也不想知道。
    赵宏见律师识趣地离开，他默默看向席少那边，似乎跟太太谈得不怎么好，赵宏轻叹一声，默默地走回车里。
    太太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情绪，只怕这情绪，会转移到席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