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尼看了一眼验尸台上的尸骨，激动的神情瞬间即逝，明白这是伊芙对他的一个考验，不仅是能力的考验，同时也是对他能否信任的一种试验。
    把他打发出去，可不就是想要趁这段时间好好查查他的意图吗？
    偏偏他还完全不能有脾气，当着免费劳力的同时，肯定还要接受被监视的。
    收回思绪，番尼轻笑一声，“我只是个黑客而已，像这种侦查办案的事情，伊芙小姐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
    伊芙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当然，我会让苏诺过去协助你的，她在潜伏调查方面很有经验，到时候你听她的指挥就可以了。”
    番尼:“……”
    过去协助他，然后，让他听她的……
    没听到他的回答，伊芙挑了一下眉，“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
    “很好，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伊芙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回到验尸台前继续检验工作。
    番尼在心底叹了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扫视一眼四周，心底有些疑惑。
    不是说秦晋辉是她的助手吗？怎么没见到人？
    自从那天在杰佛逊研究所见过首领，他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了。由于首领现在的特殊情况，他怕打草惊蛇也不敢主动去找秦晋辉，一来是首领并不是随时都能出现的，二来也是怕蒋煦瀚他们怀疑。
    也不知道首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伊芙低着头，注意力却不在验尸台上的骨头上，而是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番尼的一举一动。
    见他偷偷张望着，伊芙就肯定了心中所想，番尼的另一个目标，果然就是秦晋辉！
    也许，他会过来，就是秦晋辉的另一个人格让他来的。
    番尼为什么会听一个陌生人的话？
    答案很简单，那个人和堕天使的首领路西法有关，所以番尼才会毫无疑义地就过来了。
    如此也好，她倒想看看，秦晋辉的另一个人格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伊芙突然抬头，淡淡地开口，“不回去准备准备吗？”
    番尼心底一惊，面上却半点不显，淡定地说道:“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们这里比起杰佛逊研究所倒是半点不差，不过，这么大的验尸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工作？你的助手呢？”
    伊芙不动声色地再次低下头，“我在查看骨头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番尼:“……”
    一句话就封死了他后面所有的问话了，这根本就是逐客令嘛！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他想问的是明天该怎么联络。
    伊芙打断他道:“你回去打开电脑，里面会有我发给你的邮件，到时候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番尼再次:“……”感觉内心遭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他为什么要多嘴去问她？
    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番尼摸了摸鼻子走出了验尸间。
    等他离开后，伊芙抬眸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看来，很有必要对秦晋辉进行全方位的监控了。
    收回视线，伊芙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骨头的病兆上去。
    她拿起助手们扫描的x光片一张纸查看，最后停留在一张跖骨的x光片上。
    尽管跖骨细长，末端出乎寻常的尖细，但是，在x光片上，它的表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同样的变化在先前的关节炎案例中也出现过。
    但是，如果是患有关节炎，其关节也会受影响。而这少女的关节却是完好无损的。
    狼疮也能引起手骨和脚骨的变化，同时也会影响到鼻梁骨和鼻孔，还会引起颌骨前牙床的回吸。但是狼疮是一种免疫力缺陷疾病，会攻击许多体内器官和组织。这个少女的骨头并没有大范围地受损。
    雅司病？
    肺结核？
    不不不，没有一个完全吻合的。
    伊芙觉得有些沮丧了。
    在她的从业生涯中，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因为尸骨不完整而陷入到死胡同的情况，以前遇到这样的状况时，一般她都会将这样的尸骨作为悬案保存，先将精力放在更有希望更迫切的案件上。
    老实说，真实世界的法医鉴识案，不论设备仪器多么精密，或法医法证技术多么精湛，有些骨头之谜还是永远无法弄清楚。现实人生中充满了无奈，死亡亦然。
    伊芙早就看清了这一点，她不是神，智商再高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有时候，适时放下并不是麻木，而是将更多的资源有效地应用起来。毕竟，这世上并不只有这么一桩案子，还有很多的案子等着他们去检验。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伊芙就是没办法轻易地就放下这副骸骨。
    她总觉得，这个案子和晏云影负责的失踪案有着某种联系。
    以前她是从来不相信直觉的，自从重生后，她好像就变了。
    她放下x光片，捏了捏发疼的眉心。
    “伊芙小姐！”
    就在这时，秦晋辉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告，“你让我提取近海浮尸尸体上的硅藻样品，有结果了！”
    伊芙本来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秦晋辉还真的查到了线索，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
    “你发现了什么？”
    秦晋辉将报告递过去，说:“骨头外层表面的硅藻群和袜子上提取到的相似，但是，我们在骨髓腔内没有发现硅藻。”
    “这是什么意思？”
    “硅藻通过呼吸，通过消化，以及通过吸入水而进入体内。不论最初通过何种途径，只要它们足够小，硅藻就能循环进入体内各器官和骨髓中。所有溺水而亡的受害者中，大约有百分之三十能从其骨髓中发现硅藻。如果是在浴缸或是自来水溺水死亡的，硅藻出现的比例就很低，也许低至百分之十。”
    伊芙恍然大悟，“因为家用自来水中的硅藻和其他杂质都被过滤掉了！”
    “是的。”秦晋辉点点头，“所以，我们可以断定，死者是在过滤过的自来水中被溺死的，而不是在河里或是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