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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再回神,陈织被拉在人胸前,眼前光影被遮住,她愣住,干啥呢?
    “咋了?”
    陈知笙松开她,来不及回答,陈织瞧见地下雪团里裹住的石子,还有旁边几个呆住的小孩,登时怒了,“靠,谁家小兔崽子这么阴损往里头塞石头啊?”
    陈织拉过他,“你没事吧?没砸坏脑袋吧?”
    见他摇了头,陈织放下心,步步走向一旁几个不敢说话的小孩,眼神凶巴巴,“说,刚谁干的?”
    小孩们互相看眼,各自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不约而同伸出根小指指向最旁边的胖墩儿。
    陈织眸色更凶,“谁教你这么干的啊?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是砸到人真的会出事?出事了你能负责?”
    胖墩儿没被人这么凶过,嘴巴一瘪,作势要哭。
    怕引人误会,沈星月上来拦住她,“你别这么凶,张霖逸还在呢,他看见多不好。”
    陈织瞥她眼,神色微顿,还想说什么,沈星月又道,“陈知笙也没事,小孩子不懂事,你跟他好好说话,咱们文化人,讲道理。”
    火气下来些,陈织怒色稍敛,看向胖墩儿,“下回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不?”
    胖墩儿委屈巴巴点头。
    陈织又道,“去,给你刚砸中的哥哥道歉。”
    胖墩儿捏着手指,老实过去,大眼里裹了水汽,“哥哥,对不起。”
    陈知笙蹲下身,跟他说了几句,声音太小,他们没听见。
    胖墩儿冲他点点头,看眼方才凶他的人,犹犹豫豫,走过去。
    及她腰的小胖墩拉她衣袖,“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见他唱戏似的转来转去,沈星月憋不住,笑出声。
    陈织嫌弃看她眼,怎么这么傻,好在胖墩儿反应让她还满意,那点火气便散去。
    沈星月眸光在双陈之间转过,神色忽而微妙。
    陈知笙这人,心还挺黑,只言片语,借着惹人生气的小胖墩就把生气的人哄好。
    同样目睹一切的张霖逸,没再说过话,雪在他掌心化成水方觉察。
    ******
    3、
    过年,陈织跟着陈母回南城探亲,问过才知道陈知笙就从南城附近一个小镇来的。
    “你要不要也回家看看?”陈织猛然想起,陈知笙来他们家这么久,还没回过家。
    陈爸听见,目光转向他,“你要回去吗?”
    陈知笙没应,问陈织,“你想去?”
    陈织栽栽脑袋,“去呗,就当去玩。”
    回陈知笙老家一事定下。
    他们开车过去,到个古镇停下。
    天黑,陈织睡醒一觉,发现到了。
    不似北国漫天白雪,南方还残留着几分苍翠,却不耐气温低,短短的冰棱从屋檐倒垂悬下。
    推开陈家门,灰尘扑面而来。
    陈织微讶,“陈知笙,你家怎么没人?他们都去走亲戚了吗?”
    陈爸陈妈对视眼,把东西搬下车,开始收拾东西。
    南方下完雪容易放晴,夜晚没什么云,月色照下来,落在结了层薄冰的河面上。
    陈知笙望着两旁栏杆,温和的嗓音总算找到了归处,“夏天来的时候,这里可以划船,那种乌篷船,很小一只,你见过吗?”
    “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陈织点头。
    她眼里好奇太炽热,陈知笙叹出声气,白雾从他嘴里冒出,很快又散开。
    “小织,我家人都去世了。”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陈织的意料,她张着唇,说不出话,怎么会是这样。
    “都是癌症,从我爷爷开始,他们都得不同的癌症去世了。”
    小镇叫陈家镇,镇上的人大半姓陈,陈爸就从这出来的,陈爸和陈知笙父亲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后来两人考大学考出去,成了镇上唯二两个大学生。
    陈爸家里人少,父母去世后,渐渐不再回来,陈知笙父亲却不行,两老罹患重病,他无法,辞掉工作,带着妻子和陈知笙回到小镇照顾长辈,却阻止不了他们的离世,再然后,就是他们自己。
    陈织不记得曾经谁跟她说过,家里亲人容易得癌症的人,自己是会有影响的。
    念头说出,她怔怔问,“是这样吗?”
    陈知笙淡淡摇头,“我不知道。”
    冰面泛出清冷的光,吸进她瞳孔里,陈织忽抬手,扣住他手腕,一字一句认真极,“陈知笙,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陈知笙却没由来地想——
    万千星河不及此刻她眉间山光水色。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癌症的事是真的,我身边有同学家里人就是这样,特别可怕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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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光(六)
    1、
    床是老式的木床,木架子, 夏天挂着的蚊帐没撤下, 陈妈收下来时,顶棚积层厚灰。
    两间房,陈织和陈妈住, 陈知笙跟陈爸睡。
    刚开始陈织尚觉新奇, 爬上去床吱呀吱呀晃, 躺久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
    床太硬, 不是她矫情,没睡过木板子的人, 突然碰到,真容易失眠。
    第一声鸡鸣响起, 窗外仍是化不开的墨色,抵不住困意, 陈织模模糊糊睡过去。
    陈妈体谅她昨晚没睡好, 早上没喊她。
    再睁开眼, 已是日上三竿。
    皮肤触到空气, 忍不住打激灵, 陈织冻得一点睡意也无, 南方的冷真是刺骨钻心的冷,还没暖气,陈织愈发同情陈知笙。
    麻利套好衣服,撞见陈爸坐在大堂里跟人唠嗑。
    陈爸见她起来, “醒了啊?小懒猪。”
    皱眉喊他声,陈织溜没影,还有人在呢,她不要面子的嘛。
    陈织扛着冻洗漱完,瞧见厨房有火光,钻进去,陈知笙正在烧火。
    老式土灶砌在墙角,陈知笙坐在长板凳上,身后堆满柴枝。
    “哎坐进去点,让我烤烤火。”脚尖踢踢凳子,陈织脖子缩着,手藏在口袋里,冷得不行的模样。
    陈知笙笑笑,屁股往里挪,再往里头送进根柴。
    感知到热源,陈织迫不及待掏出手,小脸凑在烧火口前。
    怕她被火燎到头发,陈知笙将她往后拉,“别靠那么近,小心火。”
    陈织搓搓手,哈口气在掌心,侧头看他。
    火光映在两人面上,他们不约而同在各自瞳孔里,望见自己随火光跳动的倒影。
    要吐出的话僵在唇畔,陈织觉得,左侧心房,好像莫名被什么击中了一下。
    看她张嘴半天,陈知笙问,“你要说什么?”
    陈织收回视线,“啊…那个,你要不要我帮你一起?”
    干柴折断声迸发在耳畔,陈织想不明白,怎么五感突然变得这么敏锐。
    “不用,你烤火就行。”陈知笙跟着移开目光。
    “哦。”
    “陈姨说你昨天没睡好?”
    不知是他发问声太轻,还是她神思恍惚,她反应总是迟钝。
    想半天,她点头,嘟囔道,“床板好硬,睡得我浑身疼。”
    陈知笙发笑,“现在还觉得好玩么?”
    啧,这人,咋肥事?还笑起她来了?
    下巴一扬,陈织作势要掐他,“陈知笙你翅膀硬了啊?还敢笑我?”
    影子投射在暗黄墙壁上,配合她动作张牙舞爪。
    陈织余光不经意扫到,来了兴致,兴奋拍他肩,“快看,我像不像怪兽?”
    瞧过去,陈知笙发笑,“像傻子。”
    “……?”
    “想吃烤地瓜吗?”见她要发作,陈知笙识趣地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