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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第二零五章 大黄,你的石头破了!
    一听要去城西菜市,小草以为要去陈府,眼睛都亮了,“娘手疼了,郡母让小草打吧?”
    大黄也支起耳朵,秦氏摇头,把小闺女搂在怀里,“咱们不去打她。她是你爹的媳妇,她做错了事儿,咱们就找你爹!要是哪天你爹管不住她了,咱们再亲自教训。”
    “我爹肯定管不住她,”小草十分肯定,“我爹啥都干不了。”
    秦氏搂着小闺女叹了口气,便听车帘外的张冰低声道,“夫人,到菜市了。“
    秦氏应了一声,轻轻挑起车帘往砍头的菜市口看去,刑台也拆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跟之前无异议,只是那一块地上新盖了一层土,颜色跟其他地方不大一样。
    秦氏盯着那块地方看了一会儿,身边的大黄便有些焦躁不安。秦氏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小草在车里待着不准出来,她一个人下了车,听着满耳朵昨天砍头的盛况,一步步地走过去。
    这一大块土太新太平整,上边连个脚印也没有,秦氏看不到一点血迹,但站在边上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在这儿神伤,便有好心人以为她是来替闫家人祭奠的,劝她赶紧离开,莫惹上官司。
    秦氏回了神,俯身取出帕子包了一包土,回到马车上走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陈老爷子脸色黢黑,低声吩咐管事,“跟去看看她要干什么!”
    若是让他知道这蠢妇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用这粘了死人血的东西祸害他们陈家,他绝对饶不了她!
    绿蝶回到家中,把陈家门口发生的事情跟姑娘细细讲了一遍。小暖听着听着便用被子蒙住了头,直到绿蝶说完,她也没吭一声。
    绿蝶轻轻退出去和翠巧一起守在屋门口。
    躲在被窝里的小暖,哭了。
    娘早上一说出去,她就知道娘根本不是在她还病着地时候跑去出看什么暖房,而是去给她讨公道。小暖以为以娘的性子最多也就是哭着骂渣爹一顿。但娘竟上手把他打了,还撂下那样的狠话。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心疼。
    上次树林捉作死的书生许荣昌吓坏了妹妹,这次她又生病吓坏了娘亲。娘不想小草那般好哄,怕这次之后娘的笑容就更少了。
    小暖咬住拳头,三爷骂得对,她眼光收低地夸下海口,做事又不够周到谨密,才让娘亲和小草跟着受惊担忧。
    她要变强,变得更强,更更强,让娘亲和小草可以毫无顾忌地畅快活着!
    小暖掀开被子,眯起眼睛看着窗格子里照进来的白花花的阳光,适应了一会儿才披上衣裳,把绿蝶叫进来,“你先去看黄子厚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再去客来香帮我约木商后天晌午喝茶,回来时去跟展柜和展福说一声,我十日后要登州,让他们挑出十个精明可靠的管事跟着。”
    绿蝶转身去了后,小暖又叫进翠巧,“晌午做一些好消化又去火的饭菜,请你娘过来吃饭吧。”
    翠巧知道这是要让她娘过来陪着夫人说话,别让她心里压了火,赶忙转身去准备。
    秦氏带着小草和大黄喜气洋洋地买了不少菜回来,给小暖一一看过后,商量道,“我让赵掌柜帮着找几个工匠,这两三天就把暖房盖上,再责专人管着吧。暖房里种的菜咱们吃不完也能供着茶宿里,你觉得咋样?”
    经过昨日的事情,娘果然要咬牙站出来帮她做事了。小暖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还是娘想得周到。”
    秦氏一听闺女同意,站起来就往外走,“娘去跟赵掌柜说一说。”
    小暖怕娘辛苦,拦道,“把人请过来吧。”
    秦氏却不同意,“茶宿里好些客人呢,这点事儿哪好意思让人家跑一趟,娘跑一趟又不耽误啥。”
    见娘亲走了,小暖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大黄,你跟娘去。”
    前爪趴在炕上看小暖收拾东西的大黄立刻去追,小草又拎起棍子,“姐,我也去吧?”
    小暖哑着嗓子笑了,“上来陪我说会儿话。”
    小草立刻踩着小凳子爬上坑,甩掉鞋子抱着姐姐滔滔不绝地讲着暖房是啥样的,里边有多暖和,又种了些啥等等,只字不提娘去打爹的事。
    小暖含笑听着,脑子则想着她要去趟九号镖局了。
    绿蝶办完差事回了趟严府,找玄舞师姐没说了几句话就被三爷叫了去。
    三爷听她讲完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后,就见绿蝶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目光比以前灵动了些,跟大黄有点像了,严晟莫名地觉得心情不错,“不错。”
    只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绿蝶却满足地笑了。因为她也觉得昨天的姑娘和今天的夫人,当得起三爷这称赞。
    “让玄其多在村里住两天。”严晟吩咐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绿蝶出来时还想不明白,咋夫人和姑娘忙活了半天,最后被奖赏的反倒是大黄呢?
    不过秉着暗卫不多话的规矩,绿蝶乖乖地回村跟姑娘回了话,又去茶宿找玄其大人讲了三爷的命令后,还是加了一句,“属下觉得,三爷是让大人在村里多陪大黄玩几天。”
    玄其一脸严肃地给赖在他身边的大黄顺了顺毛,待绿蝶走了后,她才低声问道,“狗兄,明日一起去山里打猎,如何?”
    “汪!”大黄摇着尾巴,欢快地应了。
    绿蝶返回家中,却见屋里多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干妇人。俩人一对眼神儿,绿蝶便知道这是个练家子,应该也挺厉害。
    待听姑娘说这是新来的护院岭嫂时,绿蝶眼睛闪亮地拱手,道了句“幸会。”
    然后,她开心地笑了。小暖不晓得这丫头在笑什么,吩咐翠巧添了菜,在东厢房里也摆了一桌,让绿蝶过去陪着,一来给欢迎岭嫂,二来欢送张冰或王川。
    秦氏也很开心,有了女护院后她再出门就方便多了。小暖也觉得这岭嫂来得巧,她本想着过两日去九号镖局请奕帮她换个女镖师的,没想到刚一想,岭嫂就到了。
    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小暖眼睛转了转,把这天降喜事又算在昨天抓了她两把的三爷头上。
    厢房内,酒足饭饱后,刚才还哥哥兄弟地叫着的张冰和王川开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主动回镖局。
    岭嫂幸灾乐祸地看戏,绿蝶看俩人都快成斗鸡眼了,便拿起一根筷子,在桌下抽刀砍做两段握在手中,“二位大哥抽签吧,抽中长的留下,短的回去。”
    也只有用这个法子了!
    待王川一脸郁卒地跟着绿蝶进屋辞别小暖,拿着五十两的银票出来时,张冰那混蛋已经连包袱都帮他收拾好了。
    “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王川一生气仰头大叫,“大黄,张冰把你的宝贝石子弄破了!”
    正在门口喝肉汤的大黄抬起头,眯起了狗眼。
    张冰…… .
    第二零六章 呵呵!
    小暖这次本就是因心理因素导致的呕吐和发烧,在家歇了两日便已痊愈,能如常出门了。
    秦氏见绿蝶这两日一趟趟地往城里跑,就知道铺子里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心疼也不能拦着。只咬牙想着让自己快点有用,帮闺女分担一二。
    于是,她和小暖一起出了门,家里只剩下小草苦哈哈地补昨天没写完的大字,翠巧立在边上当监工。
    小暖先陪娘亲去了村南的山长茶宿。
    赵三的动作很快,跟秦氏商量好地方后,当天便请了工匠买砖买坯开始盖暖房,“再过几天上冻就盖不成了。”
    于是今天来看时,暖房的墙已经比小暖还高了,小暖踮脚望了望,看不出什么名堂。
    秦氏请来的专管暖房的老农介绍着明天就能盖盖子生火,待地温上来后两三日的功夫就能种菜籽,又说了些怎样才能遮风见光,让蔬菜长得好云云。
    小暖种田的本事仅限于跟娘亲辨认秧苗和杂草的区别然后逐棵拔掉,温室这玩意儿完全超出她的能力范畴,于是她只跟在娘前身边乖乖听着去参观学习过的娘亲,很内行地跟老农探讨着分畦和除湿这等专业问题。
    看了一会儿,见娘亲能坦然地给跟男子说话,小暖也就放下心来,交代岭嫂几句后,便带着绿蝶往外走,正巧碰上要出门的大黄和玄其。
    小暖见到许久不见的玄其觉得分外亲切,说了两句话后,玄其忽然把目光放在小暖的脑袋顶上,“姑娘长高了。”
    小暖的眼睛惊喜地睁圆了,“真的?”
    玄其点头,“应比玄某初见姑娘时长了一寸。”
    他们初见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小暖肩膀垮下来,抬抬脚,“那是因为我穿了厚底的鞋子。”娘亲怕她冷,做的鞋,光底子就有半寸了。
    玄其又想了想,“姑娘的脑袋大了,脸也大了。”
    ……那是因为她胖了!小暖决定不再跟这不会聊天的人说话,转身上了马车。
    绿蝶走的时候冲着玄其叹口气。
    陈姑娘总念叨着要长个,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她怎么还不高兴了?玄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愣了愣,大黄便等不及了,走了几步回头看他。玄其见大黄不高兴了,赶忙把陈姑娘高不高兴这点小事儿逐出脑外,带着大黄进山抓兔子。
    小暖换过衣裳后,回了自己的秦府,叫上黄子厚,一边走一边跟他确认了一些事情。待到了船运行的码头和铺子转了几圈,得出黄子厚查出的人果然不靠谱后,小暖点了头。
    见眼巴巴等着表扬的黄子厚,小暖先夸了几句又递给他十两银子,语重心长地道,“你该认认字了,接下来这一段我少给你派些差事,你去找个靠谱的私塾学字,力求明年春末时学会写文书,不求字写多好,只要能认得出来,又能把你想说的写明白就好。”
    若不是黄子厚不认字,小暖早就让他把这几日筛查船运行人手的事写成文书报给自己了,哪会让绿蝶来回跑。
    黄子厚接了银子,感动又惭愧地低下头。他不认字的确耽误了不少事,本害怕小东家因此厌了他,没想到竟还给了他银子让他去学。
    只是去登州时,小东家定不会带着他。接下来这几个月,再有人入了小东家的眼,抢了自己的饭碗咋办?
    黄子厚急迫起来,“不用春末,开春时小人就能给报文书,绝不耽误小东家的事儿。”
    小暖笑着点头,也不把他那点小心思点破。
    晌午时,小暖到客来香去见木商,商量船运行的事情。赵家的船运行已给了木商,除了赵家的管事外,船上和码头做事的人大都留了下来。不过上层变动后,中基层人心也浮动,此时最易看出人心,也是小暖急着让黄子厚抵近观察的缘故。
    黄子厚给小暖圈出来的不靠谱的管事,小暖上午已亲自验看无误,便把名单交给木商,“这些人心思都野了,留下怕是难以约束,成为害群之马。”
    木商一一看过,十五人中小一半儿他都对不上号儿,不过既然是三爷交代秦日爰帮忙看人,那么这名单就绝不会有问题,木商客气了几句,便把单子放下,道了声辛苦。
    “木掌柜身挑两铺掌柜,才是真正的辛苦。船运生意刚收过来才几天,昨日便有二十艘运船出码头,木掌柜之能,秦某望尘莫及。”小暖真心夸奖。
    木商笑得如沐春风,暗道难怪入了三爷的眼,这小子说话办事比木桶那厮让人舒坦多了。
    想起木桶,他又想起木桶说得秦日爰借机低价夺走霓裳布庄的事儿,木商觉得该替三爷挽回几分颜面,便笑道,“运行里都是做惯的老手,木某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不过接了秦少爷的单子,木某才明白三爷的用意。”
    小暖做倾听状,便听木商一本正经道,“这些人剔出去后,需要得力的人才能顶上,三爷未卜先知,所以才把霓裳给了秦少爷,好腾出人手做正事。那家小店本来就是为了让三爷他老人家换衣裳方便才盘下来的。三爷既让秦少爷的绫罗坊置办四季衣裳,那霓裳留着也确实没用处了。”
    看他笑得那样,一群白毛长脖子的动物便从小暖脑袋中一路跑过,留下滚滚风尘。不过面上她却笑得和煦,“木掌柜言之有理,这年头做生意缺的从来不是银子而是人手。侥幸得了霓裳后,秦某从绫罗坊安排了十几个人过去,绫罗坊也因此捉紧见拙了半月才缓过来。”
    木商的手紧了紧,暗骂自己嘴欠,竟挖了个坑把三爷给埋了……
    秦日爰买个新铺子从自己的铺子里抽了人过去管着,半个月就缓过来了;三爷为了给新铺子凑人手,就得把老铺子卖了才成?
    这么赤果果地把三爷比下去的嘴上没毛的臭小子,到底是打哪儿蹦出来的!不行,这面子得给三爷找回来!木商又呵呵笑着,“听说秦少爷想买田,可有着落了?”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小暖买田虽没有张扬,但木商知道也不奇怪,便笑道,“尚未,木掌柜可是有什么消息?”
    木商又呵呵笑道,“山谷里的好灌溉又肥沃的,成片的上百亩良田,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正是。”小暖叹口气,买田容易,但是买好田特别是连成片的好田可就不容易了,若是买不到她也只能退而求租了。
    “说来也巧,我家主子手里恰好就有这么四五处山谷。”木商又呵呵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