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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看着快步进屋的大郎,张氏急得直跺脚,可他已经去了,还能咋地!张氏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怎么从这件事儿上捞好处。
    待到秦大郎出来后,陈家人进屋倒了一层草木灰,陈祖谟带着众人退出院外五十步,等阴魂落地归家。
    第三七零章 为舵主润润奥莉奥的加更
    因为生人不能与死魂碰面,陈祖谟带着众人退到院外,干巴巴地盯着、议论着,这对于陈祖谟一家三口来说,实在难熬。
    这还不算,竟还有几个不显事儿大的小娃儿过来齐声高问,“陈祖谟,你改过自新了没?”
    这句话陈祖谟每天要听无数遍!从老翁到刚回说话的小儿见了他都问上一句,简直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村里顽皮的娃娃们竟也以此为乐,每天跑到他的茅屋前守着,只为他出来时问一句,“陈祖谟,你改过自新了没?!”
    陈祖谟心中气郁,面上却不能带出一点样子,弯腰行礼答道,“祖谟不敢忘前事,已改过。”
    小娃儿们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现在让他们觉得最有趣的游戏,屡试不爽,可比多猫儿、抓石子儿有趣多了。
    小草一脸羡慕,村里的孩子除了她都玩过了,这样显得她很不合群……她的眼睛转了又转,转头悄咪咪地跟大牛说了一句悄悄话。
    大牛点头,过去问了一句,“那你不忘什么,改过了什么?”
    小娃儿们眼前一亮,对啊,还能接着问一句呢!
    “陈祖谟,你不忘什么,改过了什么?”
    皮氏心疼自己自小就优秀超群的儿子竟被一群臭猴子当众羞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头垂泪听着。
    众目睽睽之下,陈祖谟依旧弯腰回答,“不忘知法犯法,辜负圣上信任和济县父老的殷切期望,正日夜自省改之。”
    “不忘因一时之怒,伤了亲生女儿的心,正想如何修补。”
    “不忘娶妻不教,令她鲁莽无知犯错,正在教之。”
    众小二听得星星眼了,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串。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日夜自省,他倒是说了个全乎,如果他脸上的肌肉不再抽搐,看过来的目光再坦荡真诚一点儿,别含着这么多虚伪算计,可能还能糊弄她一下。方才在院子中算计自己呢,这就是改过了?!
    他改了个鬼!
    小暖不理会他目光中的哀求,自己又不是他这一伙的,凭什么帮他搭梯子!
    “您改过之后,何时才能自新?”
    陈祖谟一僵,没想到小暖又给添了一句!
    还不待小娃儿们跟着追问,小暖便摸着大黄的脑袋,转头看着竹竿上飘摇的纸钱,“时辰差不多了?”
    贺风露点头,“回九师姑,时辰已到。”
    她不只是自己的女儿,还是秦氏的女儿,是师无咎的弟子,她的身份目前比自己还好用!陈祖谟忍着她!抬手接过一串鞭炮,陈祖谟拿着鞭炮进院,在屋门口点燃后扔进屋内。待鞭炮响完,七七之祭,宣告结束。
    众人进屋去查找陈老爷子归魂的痕迹,屋内一层草木灰上并没有人的脚印,只围着放鸡蛋的罐子有一圈老鼠的脚印。
    见此,皮氏的脸立刻就黑了。
    陈祖谟似是不见,转头和颜悦色对小暖道,“让厨子准备几个你和小草爱吃的菜,晌午留下来用饭?为父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我和小草爱吃什么?”小暖反问道。
    陈祖谟愣住,转头看老娘,一看就知她也不知道。
    小草鼓起脸,“爹都不晓得我和姐姐爱吃什么,还说让厨子准备我们爱吃的菜,骗人!你还没有改好!”
    陈祖谟……
    小暖又道,“您有话就现在说,我娘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回去。”
    这么多人盯着,陈祖谟哪好讲什么软话求和,只得放了小暖和小草回去。
    待到她们出了陈家的院子,大黄忽然转了一圈,汪汪叫了两声,然后看着小草。
    小草立刻道,“大黄说屋里那个罐子里有死老鼠。”
    难为大黄能忍到现在,小暖拍了拍它的脑袋,“早就有的还是刚掉进去的?”
    “汪汪汪!”
    “刚跑进去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跑进去一只老鼠淹死,这老鼠胆子也太大了些,小暖随口说了一句,“看来他们该养两只猫了。”
    “汪,汪,汪!”大黄说着,还挥爪刨了几下。
    “大黄说,咱们家不养猫也没耗子,因为耗子都被它挖出来咬死了!”
    小暖忍不住笑了,大黄一定不知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句俗语,不过它说的也是真话,她们家里从来没见过耗子这东西。
    “大黄是好狗,能看门还能赶耗子。”
    大黄立刻得意地翘起尾巴,去围着绿蝶和贺风露转悠,这次不用小草翻译,小暖也看懂了,这厮要看绿蝶和贺风露打架……
    没看到她们姐妹硬怼陈祖谟的戏的围观群众们失望地散了,陈家族亲跟着走了,陈家院内只剩下陈祖谟一家以及大郎和张氏这对母子。
    对自己沦落至如斯,还对自己恭敬如前的秦大郎,陈祖谟已生出了些许好感,便和颜悦色地让他回去读书。
    秦大郎却行礼道,“恩师,学生下一步当如何是好?”
    秦大郎本来是在县学读书的,为了跟着陈祖谟跑回村里的陈家族学读书,后来又为了追陈祖谟又从族学追去京城,被陈祖谟随意安排在一个小私塾里。秦大郎知道自己的恩师回家奔丧后也就追着回来了,自然不想再回去,没有陈祖谟给付银子,京城那地界,哪是他能待的。
    陈祖谟说道,“为师要守孝无暇教导你,你入族学跟在蒋夫子身边读。”
    蒋夫子是学识渊博的老举人,慕云清先生之名自荐到族学教书的,让他教导秦大郎绰绰有余。
    秦大郎咬唇为难,还是他娘张氏代他说道,“蒋夫子说他才疏学浅,教不了状元门生。”
    这话可是有些难听了,陈祖谟皱起眉头,“他真是这样说的?”
    秦大郎亦觉得屈辱,行礼道,“这是夫子的原话。”
    正要进屋的柴玉媛一听便怒了,“领着我陈家的米钱,竟还敢如此猖狂,干脆用板子打出去了事!”
    张氏撇嘴,尖声怪气道,“我说弟妹,族学里十个夫子有八个都这样说了,你要全赶走不成?要不是你做错事,咱能有今天吗,人家能这样看不起祖谟吗?”
    第三七一章 观战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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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倒了,最懊恼的还属在他们身上押了重注的秦大舅一家。他们折腾了这好几个月,所有心血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怪谁,还不是怪这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柴玉媛!
    柴玉媛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大喝道,“放肆!”
    秦大郎赶忙拦着,可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熬过了七七的张氏,哪里还压得住,跳脚骂道,“哎呦!架子还不小!你还当自己是王爷家的郡主呢?我呸!”
    张氏是典型的泼皮破落户,现在柴玉媛也不过是个白身状元的娘子罢了,她怕个球!看着柴玉媛咬牙切齿的模样,张氏心中得意,喊得越发大声了,“怎么滴,我说了句实话你就恼了要拿鞭子抽我不成?来啊,你抽啊,照着这儿抽!”
    张氏指着自己的脖子,“跟祖谟那道一样,给我也来个大疤瘌!老娘叫一声就不姓张!”
    不能骂儿媳妇的皮氏听了只觉得爽,耷拉着眼皮也不拦着,柴玉媛何曾见过这等破落户,气得直发抖,“你……”
    “我咋了,我行的正站得直,没惦记过有妇之夫,没叫着把自己的孩子剥皮抽筋!我比你强上一万倍,咋了?”张氏甩开儿子的胳膊,越骂越起劲儿,“要不是你这毒妇派人截杀我大妹和两个外甥女,我大妹能寒了心跟祖谟合离?要是他们不合理,能有后来这一连串的破事儿?丧门星,你就是个丧门星!”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这么多年来,皮氏第一次觉得张氏竟然这么会说话!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好男不跟女斗!陈祖谟甩袍袖进了屋,秦大郎抱着跟她恩师同样的想法,快步进屋。
    柴玉媛见陈祖谟走了,以为这是他把地方留给自己,让自己教训张氏,便看了一眼霍嬷嬷。霍嬷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这等在内院里经常教训丫鬟仆妇的老嬷嬷,打人最是阴狠,张氏不光被打了一个耳光,脸上还被她的指甲划了四条血道,鲜血淋漓的。柴玉媛看了就爽得翘起嘴角,转身进屋。
    她就算不是承平王之女了,也是贺郡王的侄女、嘉钰侯的外孙女、刑部郎中的亲妹妹,岂是张氏一个腌臜白丁村妇能惹得起的!
    张氏一下被打蒙了,还不等回过神儿,就听自己面前的老奴才骂道,“在陈家的地界上,还轮不到你口出狂言!”
    “我家老爷是看在秦少爷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你若是再折腾下去伤得也是秦少爷的脸面!若是让人知道秦少爷有你这么一个德行有亏的母亲,莫说考不考的中秀才便是入场都不能!”霍婆子吓唬道。
    “你吓唬谁呢!”陈祖谟这样缺德带冒烟的都能考上状元,自己骂两句柴玉媛就影响儿子的仕途了,当她是三岁孩子嘛?张氏索性不起来了,在地上捂着脸腿一伸,放声大哭,“来人哪,快来人哪,陈家又欺负人了啦——”
    皮氏立刻一个耳光招呼在霍嬷嬷脸上,“你个老叼奴,没老身的吩咐,哪轮得到你伸手教训人!我陈家养不起你这这样目无主子的奴才,给我滚!”
    霍嬷嬷一下就愣了,这是哪出?
    屋内的两人,自动屏蔽了外边的喧闹,场面看起来高雅又斯文。秦大郎给陈祖谟敬了茶,才问道,“不如恩师给学生布置些书和题名,学生日日去五居书舍读书写文章,可好?”
    陈祖谟点头,“只要你自己肯用工,何处何地都能读书。云清先生时常在书舍中,你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向他请教,云清先生非凡夫俗子,不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若你诚心求教,他定会悉心指导……”
    第一庄边上的空地,绿蝶和贺风露正在你来我往地较量着。小暖和小草捧着菜瓜,大黄面前则放着一盘子鸡肉煮南瓜,观战。
    贺风露闪转腾挪收放自如,但绿蝶也是有进步的,起码没有五招就输掉,小暖连连点头。
    韩二胖颠颠地跑了来,在小暖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菜瓜开啃,“你大舅母跟你郡母吵起来了,你奶奶发飙借机赶走了你郡母身边五个仆妇,只给她留了俩小丫鬟。你爹和大郎啥都不管,在屋里待了半天才出来,这俩人真是绝了。”
    小暖忍不住笑了,不用问也知道,皮氏这是嫌弃柴玉媛带的人太多又不肯下地干活,养在家里碍眼了。
    “我看到秦大郎去了五车书舍,又气呼呼地下来去敲你家的大门,估摸着一会儿就来第一庄,咱等着。”韩二胖乐呵呵地啃瓜。
    “所以二伯是来吃瓜看戏的?”小暖笑出了声。
    韩二胖脸上的胖肉颤悠了颤悠,“嘿,看完戏再跟你商量点儿事。看,来了,来了!你说他找你干啥?”
    “还能干啥,要五车书舍的木牌呗。”小暖又拿起一个菜瓜,“小草,待会儿就交给你了。”
    小草眼睛亮晶晶的,“姐放心!”
    “给不给?”韩二胖又问。
    “二伯觉得嘞?”小暖问。
    “不给,凭啥给他!”韩二胖狠狠地咬了一口,看着秦大郎跟余小欢在庄子口说话。
    “就是!”小草学着韩二胖的样子,狠狠咬了一大口瓜,小松鼠一样地嚼着。
    一会儿,余小欢过来请示小暖,“秦大少爷要求见夫人,小人跟他说夫人不在后,他又就说要见姑娘。”
    秦氏一直为棉花落黑桃的事儿而烦恼,因为每掉一个黑桃就是少收一朵棉花。虽然有的大个黑桃捡回来晒晒也能裂开摘下几瓣又黄又硬的棉花,但这样的棉花根本就不能用来织布,纯粹浪费了。
    所以秦氏每听到棉花田里落桃的声音,心就跟着一揪,疼啊!
    今天上午第一庄的花匠赵长青打听到济县城北有一户花匠养的小棵金桔又多又不落果,便想去取取经,秦氏见小暖她们平安归来,就带着王函昊、翠巧和张冰一起去了,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