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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节

      半晌,三爷才径直问道,“侯爷是想问小王为何不愿娶贵府的三姑娘?”
    方挽离身子轻颤,宁侯和方子宁站起身拱手,“请王爷恕罪。”
    三爷示意他们坐下才开口道,“此事皇祖母和母妃也曾问起,小王都没有提起真正的缘故。二位是方二姑娘的家人,小王今日便在你们面前将此事讲明白。小王奉命南下秦淮,归来时得知二姑娘病重,立即派府中的管事姑姑到侯府探望,不知侯爷可曾还记得此事?”
    宁侯沉重点头,挽歌的病来得急,他们那段时日虽然急得天昏地暗,但晟王陪人探望的事儿他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晟王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姑姑,霜成。
    “管事姑姑从宁侯府带回一封血书。”三爷说完,叹息一声。
    晟王此话一出,宁家父子吃惊不已,他们身后的方挽离却吓白了脸,头紧紧地下。晟王见她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了然。
    “王爷?”宁侯颤抖着问道,“不知这血书?”
    “血书被小王收在府中。这封以血在锦帕上写就的遗书,乃是方二姑娘亲手塞给管事姑姑的,上边只有六个字:不可娶方挽离。”
    三爷将这六个字说出口,宁侯父子如遭雷击,方挽离则是直接被雷击得七窍生烟。三爷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接着说道,“第二日方二姑娘便香消玉殒,小王将此事压下,未对任何人提起。虽然不知方二姑娘为何留此血书,但她的临终嘱托小王不愿违背。”
    三爷话声落,方挽离已完全失了魂;宁侯跪地,掩面大放悲声;方子宁也流下眼泪,“王爷,那血书?”
    “小王明日将血书送归侯府。”晟王叹息道,“还请侯爷体察小王的苦衷。”
    体察,如何能不体察……若是晟王把不娶挽离的原因公之于众,方家早就身败名裂了!
    待返回宁侯府后,宁侯夫人见女儿跟着平安归来,心才放下了一半儿,迎过来急切问道,“如何?”
    方子宁垂头不语,宁侯喝退屋内的下人后,抬手就打在方挽离的脸上,怒道,“跪下!”
    宁侯长子方子安见父亲如此,以为三妹在晟王府里丢了人,沉着脸道,“三妹既不守诺,莫怪大哥绝情,明日便将你送去家庙!”
    方挽离得知父亲要去见晟王,苦苦哀求与他同去。宁侯本不许,但方子安为了让妹妹死心,便让她以小厮的装扮跟随,并言道她若在晟王面前露出一点破绽丢了宁侯府的人,便将她送去家庙。
    见方挽离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丈夫又气成这样,宁侯夫人泪如雨下,埋怨道,“离儿,你怎得如此糊涂!”
    方子宁忍不住哭了,“娘,不是这样,是二姐临死之前给晟王留了血书,求他别娶三姐。”
    宁侯夫人闻言呆若木人,方子安一把拉住三弟的衣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一五一十讲来!”
    待方子宁讲完,痛失爱女的宁侯夫人大哭失声,方子安则目光沉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三妹,方挽离。
    二妹与三妹幼时在宫中对晟王一见倾心,回来后都扬言要嫁他,这件事在侯府里被众人说笑多时,不过谁也未放在心上,只当是稚子之言罢了。待二妹长成后,祖母进宫为她求了晟王府侧妃的位子,二妹喜不自禁,三妹伤情闭门不出,方子安看在眼里,才知他的的两个妹妹都钟情于晟王。
    后来二妹忽然病故,与她日夜相伴的三妹也大病一场,每提起二妹便哽咽难言,姐妹情深不言自明,所以二妹的死虽然有疑点,但方子安却没有细查。
    可现在晟王却说他手里有这样一封血书,直接颠覆了屋内众人的认知,方子安更是冷彻心扉。
    挽歌在弥留之际,为何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若是无恨,怎会用鲜血写成?她的恨,因何而来?
    方子安看着跪在地上的方挽离,觉得不寒而栗。
    第五四九章 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若木雕泥塑般跪在地上的方挽离,左边脸颊上是被人划伤未愈的疤痕,右边脸颊上刚被父亲打的红肿,甚是狼狈。
    宁侯夫人看着这心头肉,泪流不止。
    宁侯长女乃是庶出,宁侯夫人亲生的女儿只挽歌和挽离两个,由她亲手悉心教养,吃用俱是最好的。这两个孩子也给她争气,品行才德一等一的好,每次聚会听老姐妹们夸奖她们姊妹,宁侯夫人都是笑不拢嘴,觉得此生足矣。
    可谁知挽歌在赐婚晟王一年后忽然病逝,生生将她的心割走一半。挽歌离世后,挽离也卧床半载,哭哭啼啼地说姐姐将晟王托付给了她,让她替姐姐好生伺候晟王。
    宁侯夫人深信不疑,所以她极力想促成挽歌嫁入晟王府之事,也算全了两个女儿的心愿。不只是她,在她的游说下,老夫人、太后也是拿了这样的主意。可谁知晟王却百般推却,让她们百思不得其解,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其中因由!
    宁侯夫人身子晃了几晃,跌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方挽离,心中千头万绪却无从也不敢捋起。
    方子宁被这气氛压抑得要疯掉,他喃喃问道,“会不会晟王说的血书根本不存在,是他不愿娶三姐才这样胡诌的?”
    方子安苦笑,“二弟觉得晟王有必要这样做?”
    没有……方子宁低头。
    宁侯夫人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方挽离面前,颤声问道,“离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姐跟说让你代她照顾晟王么,为何又有血书?”
    方挽离木然地抬起头,双目无神声音沙哑,“女儿不知,女儿不知……”
    说着说着,方挽离便一点点地瘫软在地,失去知觉。
    “离儿,离儿!”宁侯夫人大惊失色,“来人,快来人!”
    方子宁赶忙将将三姐抱起放到卧榻之上,宁侯着人唤郎中诊治。宁侯夫人不住地拿着帕子抽泣着,“老爷,此事该如何是好?”
    宁侯不语长叹一声,“还能如何……不论如何,三妹嫁晟王这件事,儿是不赞成的。”
    “咱赞不赞成都没用,晟王那边是绝不可能点头的。”方子宁越想越觉得丢脸,“二姐交给晟王的遗书,和三姐说的二姐的遗言完全相反。所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一定是咱宁家的女儿不对!父亲,母亲,儿子只要想到这几年晟王每听人提及三姐要代姐出嫁时的心思,就……无地自容。”
    谁说不是呢……宁侯双手抱头,恨不得砍杀几个人才能出气。
    方子安分析道,“晟王那里的血书是二妹亲手交的,但三妹口中所讲的二妹让她照顾晟王之托,除了三妹,咱们无一人听闻。”
    “大哥的意思是……三姐在说谎?”方子宁轻声道。
    “我倒是希望她只是说了谎,若是她还……”
    “闭嘴,你给娘闭嘴!”方子安的话还没说完,宁侯夫人就发了疯,若将要溺死的人一般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都给我闭嘴,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娘不许,听到了没?”
    “不查清楚,如何对得起二妹,如何能帮三妹洗脱嫌疑?”方子安皱眉,转首去看父亲,等他拿主意。
    宁侯方书钰踉跄着,一步一步地出房门,方子安示意二弟留在此处安抚母亲,他则快步随着父亲而去,继续劝说着,“父亲,二妹死得蹊跷,她既然留了血书,咱们就该……”
    宁侯仰头望月,老泪长流,“子安,你娘说得对,此事不可再提。”
    可是……
    方子安低头,死者已逝,生者犹在,此事若查出三妹是无辜的还好,若真查出二妹的死与三妹有关,他们当如何处置她,外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宁侯府?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查……
    可这根刺埋在心里,他们怎能不难受?方子安,真真是长歌当哭!
    他们不想查了,第二日醒来的方挽离却跪在地上哭求彻查二姐的死因,“女儿若不知事情真相,昼夜难安!”
    宁侯夫妻拿着三爷着人送过来的血书,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一时难断,只得将此事告知母亲,请她老人家哪个主意。
    方老夫人闻言只说了一句,“将方挽离远远嫁了。”
    宁侯夫人听了身子便是一颤,就连母亲也是怀疑挽离的,“嫁到……何处?”
    方老夫人抬起松垮的眼皮,半晌也是长叹一声,“冤孽啊……”
    这时,太后又传来口谕,请方老夫人进宫议事。一夜未睡好的方老夫人慢吞吞进了慈宁宫,太后娘娘直言道,“圣上已经着人拟旨,要给晟儿和陈小暖赐婚了,这件事……”
    方老夫人跪地道,“娘娘,是离儿无福,此事也不得强求。”
    见嫂夫人竟突然松了口,太后自是开怀,着人将她扶起才道,“此事也怪哀家,嫂子给挽离好生挑一挑,看京中哪家男儿可她心意,便来告知哀家,哀家为她赐婚!”
    太后能如此已是极大的恩待了。方老夫人回府后直接去了方挽离的闺阁,满心的猜疑全都隐去。已经死了一个,这个总不能再没了,以挽离的心志和手段,方老夫人知道无论把她嫁到哪家去,都是方家的一个助力。
    方挽离挣扎着起身,虚弱无比地问道,“祖母也不信离儿,觉得是离儿害死了二姐么?”
    方老夫人摇头安抚道,“你是个好孩子,祖谟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不晓得你么。虽在亲事上有些不敢,但你还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方挽离的眼泪一粒一粒地落在衣衫上,气若游丝,“可二姐的血书……”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怎还不依不饶的?方老夫人拧起眉头,“以前的事儿祖母不再追究,你好好养着。太后娘娘跟祖母许了,除了晟王外你中意哪家儿郎,娘娘都会给你赐婚,这是你最后的一点体面。若是你再不想嫁,便收拾收拾去家庙!”
    待祖母去后,方挽离躺在床上呆呆望着顶上的银丝帐幔,不甘的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浸湿了枕头。方挽歌!最后坏她好事的,竟然是个死人!
    三日后,听闻太傅家的宁老夫人和宗正寺卿柴旭鸣的夫人携手入第四庄,为晟王提亲求娶陈家小暖,举城震惊。方挽离将满床的帐幔剪得支离破碎。
    再十日,为晟王赐婚的圣旨传到第四庄时,方挽离也挣扎着起身跪在方老夫人面前,“孙女想进易王府。”
    方老夫人听了,紧紧锁起眉头。
    第五五零章 晟王妃
    圣旨传到第四庄时,小暖听着德喜口中那几十个夸奖自己贤良淑德、温婉大方的词汇,不禁感叹建隆帝的翰林院内都是不输她爹的“人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能上天了。
    秦氏领着一家子人谢恩,外边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山呼万岁。建隆帝的大太监德喜将圣旨双手交在秦氏手上,待她起身后才笑容可掬地贺喜,“恭喜安人,贺喜安人。”
    秦氏也是笑容满面,“您今日一定要留下来吃杯水酒。”
    “那咱家就厚着脸皮,在安人的庄子里蹭顿饭。”德喜走到小暖面前,再次道喜,“陈姑娘,晟王待几番在圣上面前陈情,听得圣上对您赞许有佳,晟王对您可是真心一片。”
    小暖知道自己该面红耳赤才能对得上这样的场面,可她还真红不起来,只得含羞低头躲在娘亲身后。
    小草立刻跳过来道,“姐姐害羞啦……”
    秦氏爱怜地拉着小暖,“公公里边请,归农给大伙分糖吃。”
    田归农给赶来道贺的百姓分喜糖,小草则蹦跳跳地在前带路,请德喜进会客厅落座。德喜入座后见到本该摆放古玩瓷器的博古架上竟放着把割草刀子,抽抽嘴角强忍着没笑出声。自责不已的翠巧飞速将刀子拿了递给小丫鬟,顺手将今日小草刚采的一把野菊花插瓶放在架子上。
    德喜……
    “咱家进来时见这庄子用篱笆围了起来,乃是何故?”再过一段圣上可能要来这里亲巡,德喜自然是要讲这里看个清楚,问个明白,再稍加提点几句。
    秦氏解释道,“过些日子庄子里要种棉花,这东西大伙见得少,到时候这个摸那个揪的,弄得落了桃就显得不好了,所以咱们才想着把庄子围起来。管事本想着垒砖墙,臣妇觉得用篱笆更好,一来通风透气,三来大伙隔着篱笆也能望见这里边是啥东西,心里也不会犯琢磨。”
    德喜深以为然,“安人这法子好。”让人看得见就不至于太好奇,若是用高高围墙圈起来勾起周围村民的好奇心,怕是得每日扒墙头看热闹的不在少数,反是添了烦乱。
    小草也有模有样地道,“篱笆边上还要种喇叭花和金银花,等花开了特别好看,公公到时候一定要来看。”
    德喜见到小草想笑,这孩子招圣上喜欢,当然就招他们这帮奴才喜欢,多打听些庄子里的事情,回去说给圣上解闷儿也好,“种这些是二姑娘的主意?”
    “喇叭花是小草想的,金银花是姐姐想的。”自认为七岁已经是大孩子的小草,端着小大人的架子,“金银花能泡水喝还能卖钱,所以姐姐想得更好。”
    德喜又问道,“哦?既然如此,为何不全种上金银花?”
    小草扬起小脑袋,“因为,小草想看喇叭花啊。金银花只有白色和金色,喇叭花有好多种颜色,可漂亮了。”
    见秦氏和小暖满是宠溺地看着小草,德喜的笑容也有了几分真诚。这一家子人少又没什么坏心眼儿,三皇子娶陈小暖为妃,或许真是对的。别的先不说,起码省心啊。
    秦氏见差不多了,便问道,“这两天野菜刚长起来,正是中吃的时候,今晌午吃野菜馅的饺子咋样?”
    德喜一听口水就想往外流,“好,好。不瞒安人,咱家入宫前家里贫苦,每年开春都指着山上的野菜椿芽填饱肚子呢。如今想起来,那真是咱家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机会再在安人这里吃上一口了。”
    要不是家里穷,爹娘也不会狠心把儿子送进宫做这没根的太监。秦氏心里不是滋味,刚要说几句安慰德喜的却被小暖截了话茬。
    “那还真是赶巧了,原来公公跟我们一家一样,都好这一口呢。不知公公喜欢吃哪种野菜?”小暖笑问道。
    “荠菜、婆婆丁、灰菜或千根草都成,若是能放点油知了那是最好了。”德喜差不多是抹着口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