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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秦嫀拆下满头珠翠,只留下双腕上的一对手镯,以及一根白玉簪子。
    “过来。”赵允承对她轻轻唤道。
    此刻的他,坐姿洒脱地靠在榻上,手边是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和一个棋盘。
    茶刚泡好,容王径自端了一杯,眉眼风流,在那静待媳妇儿。
    “嗯。”秦嫀抬眸看了一眼他,唇边含笑,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坐下之前,她垂眸瞧见,座位好像被人加了软垫。
    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夫君的杰作,弄得她又甜又窘。
    在赵允承的注视下,秦嫀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倒是不难受,就是身上酸得紧。
    思忖间,一杯茶递了过来,秦嫀笑了一笑,真抬手去取,那冤家却躲了一下。
    这是干嘛?
    迎上秦嫀的眼神,赵允承挑唇轻笑,再次把白玉杯子凑到她嘴边。
    这一次,秦嫀终于懂了他的意图。
    那有何难呢?
    秦嫀如了他意,顺从地凑上唇去,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一边瞧着他的脸,一边慢慢地吸取完杯中的茶水。
    赵允承定定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渐渐一片暗沉,呼吸绵长。
    喝水的小娘子,清晰地瞧见,夫君的脸红了。
    可是怎么会呢?
    只是喝个茶罢了。
    “夫君在想什么?”秦嫀心如明镜,却装作不知地问。
    赵允承收回玉白的茶杯,在指尖把玩着,语气不温不火,叫人听不出情绪:“没什么。”
    他竟也有退的时候么?
    秦嫀明明感觉到,这个人的呼吸都变了,但对方不承认,她便淡淡哦了声。
    静静对坐了半晌之后,秦嫀托着香腮浅笑:“夫君,你还消得起吗?”
    “……”这话问得,容王抬眸看着她,深深望进她眼里去,烫得她心一颤:“消得起如何,消不起如何?”
    秦嫀撩了他,反倒是不敢回答了,只是摊开手,把杯子要回来,然后倒了一杯茶,送到男人唇边。
    赵允承没有拒绝,顺从地喝了茶,眼睛在女郎微倾的身上流连。
    最后,他抬起手,把茶几上的茶具放下去,空出棋盘:“娘子,我教你下棋可好?”
    “啊?”秦嫀还以为那只手会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赵允承只是去清棋盘,她顿时脸上一热,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下棋……”说真的,秦嫀不太会,于是小声提议道:“夫君想要打发时间,不若画画?”
    赵允承轻笑,因为他下棋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为了,清神醒脑。
    “那我给娘子讲书吧?”容王说着,从旁边拿来一本书,是前朝野史。
    秦嫀就更为难了,晃着脑袋说:“奴家也不喜欢听讲书。”她是个理科生,后来辗转当了演员,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倒没有什么艺术理想,顶多爱看两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儿,消磨消磨时间。
    说完之后,她心中略一咯噔,仔细去看赵允承的神色,因为她害怕赵允承觉得,和兴趣爱好都不同步的商户小娘子,没有共同话题。
    赵允承神色无异,放下书本面露无奈,因为他知道小娘子并不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只是新婚当前,无心别的消遣而已。
    他心想,傻娘子,为夫消得起,你却未必消得起。
    但这般拒着也不是事,赵允承起来,将小几挪到旁边,人坐在秦嫀身边,将她揽到自己身上。
    离开了软垫,坐在夫君身上,秦嫀的心跳不由地开始加快,身子也变得越发无力起来。
    赵允承亲了一下她的脸,如抱婴儿一般,让她靠着自己。
    秦嫀的睫毛微微一颤,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可是夫君不累吗?自己怎么说,也有一百零几斤。
    赵允承不累,他是习武的人,别说只是抱着秦嫀什么都不做。
    要不是小娘子消不起,他怎么都可以。
    “睡吧。”容王的手轻轻在秦嫀脸上摸了摸,然后放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秦嫀心都化了,不由攀上他的肩,主动与他贴了下唇。
    男人的漆黑凤眼,静静看着她,感觉到对方的隐忍,秦嫀红着脸退了开去,闭上眼睛顺从地睡觉。
    然而满脑子仍是沈郎的俊脸,在心底徘徊不去。
    连着几场消耗,秦嫀累得不轻,所以靠在容王怀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容王想要她睡得好一点,便将她放到大床上,然后自己也没走,就在旁边待着。
    丫鬟在外边出差,也不敢进来打扰。
    时间便这样静静地流淌。
    秦嫀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浑身酥懒,有一种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修复的感觉,就像满血复活。
    不过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晚了,秦嫀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挑开了床幔,然后就见到了赵允承,对方正坐在榻上看书,旁边立起的铜鹤烛台,点着灯,灯火照得男人,修眉俊眼,轮廓清隽,脸庞在烛火下,呈现出玉一般的光泽。
    秦嫀看愣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听到一声促狭的低笑。
    小娘子窘迫,连忙移开了眼神。
    “你睡了许久。”容王放下书本,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夏衣,却掩盖不住肌肉线条分明的身材,充满男子气概。
    “现在好多了吗?”
    被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秦嫀点点头,穿上绣鞋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赵允承回答着,眼睛却在秦嫀脸上游走,发现媳妇儿的肌肤白里透粉,精神不错,嘴角便往上挑:“娘子饿吗?”
    酉时末那就是快七点了,寻常人家这个时候正在吃晚饭。
    秦嫀一阵愧疚,要不是因为自己睡迟了,也不会耽搁了饭点,于是说道:“夫君肯定饿了吧,我去叫人传膳。”
    而赵允承却拦住了她,虚虚抱住:“不忙。”见她养回了精神,男人喉咙微动,不由言语试探,轻咳:“笑笑若是不太饿,可以先吃些别的。”
    秦嫀朝他看去,他便抿嘴躲了躲眼神,显然还不是很熟练当流氓。
    但是又不想被秦嫀看扁,便转了回来,眼神挑衅。
    秦嫀一开始觉得他很俊帅,现在却觉得他可爱:“咳。”抬手掩了下唇,点头嗯了声,答应了他的邀欢。
    秦嫀点头的瞬间,赵允承向她欺身过去,然后两人进了帐。
    又是小半个时辰。
    因着担心秦嫀会饿,赵允承有意加紧了事,酉时过后,帐中事了,男人还算餍足地起身去叫水,以及传膳。
    秦嫀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精神,就这样又耗了一半,等她梳洗出来,坐在圆桌边,发现自己连抬手执箸都嫌累。
    赵允承见状,捧着饭碗相喂,秦嫀本来挺感激他的,但是耳边却听到一句:“娘子有空多扎扎马步,就不会这么累了。”
    “……”秦嫀咬着他的筷子,杏眼圆瞪。
    赵允承不慌,反而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稀罕宝贝:“不过牙口倒是挺好……”
    “呸,就调戏起我来了?”秦嫀笑骂了一句,便自己拿起箸,不想再靠赵允承吃饭。
    “你反应倒快。”容王说道。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秦嫀摸不着头脑,索性给他舀了一勺豆腐:“喏,郎君快吃。”
    容王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问:“你喜欢我之前,可曾喜欢过别的男人?”
    秦嫀经历了两辈子,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二十好几了,自是喜欢过几个男的,她瞧着赵允承,突然明白了对方的酸意何来。
    却原来是吃醋了。
    “沈郎的问题好生奇怪,我自是只喜欢过你。”她抬起眸子,奇怪地道。
    前世虽然喜欢过,但都没走在一起,也不算说谎。
    赵允承眸光闪了闪,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就好。”然后夹菜喂给秦嫀吃,眉眼带笑:“那你能否答应我,以后也只喜欢我一个?”
    秦嫀以为他刚才在炸自己,正觉得没好气儿,忽地对上赵允承那双平静中带着执拗的眼睛,她便没由来地心头一悸,然后点头承诺道:“夫君不必担心,我以后也只喜欢你。”
    “好。”容王高兴地挑起唇,眉眼温柔地继续投喂秦嫀:“娘子张嘴。”
    怕这样两个人都吃不饱,秦嫀心领了他的好意,笑道:“好了,你自己吃。”
    回想起这一天,实在过得荒唐。
    秦嫀一边吃饭一边下决心,明天切不可放纵。
    第20章
    新婚夫妻你一箸我一勺地吃完饭,便叫丫鬟把残羹冷汤撤下。
    秦嫀知道自己的夫君,二十六上才娶妻,正是老房子着火的时候,在那事上头凶得很,于是也再不敢撩拨他。
    夫妻喝过茶之后,秦嫀便老实地道了声:“夫君,我在榻上看会儿话本,你若是累了就先歇着。”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赵允承自是听懂了,看着连跟自己对视都不敢的夫人,不由反省自己,不该这么孟浪。
    “嗯,你去吧。”容王朝她颔首。
    秦嫀亦朝他微微一福,被他瞪了一眼,这才微笑着去了榻边。
    才子佳人的话本儿,如今看来都是书生写就的狗血意淫故事,剥开了其实一点都不甜,还不如自己的新婚生活;于是秦嫀拿了本赵允承的书,看起了志怪小说。
    安静看书的小娘子,雅致温婉,时不时的抬手拨了一下铜鹤烛台上的烛火,很是温馨。
    她不说话,屋里便寂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