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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我轻轻摩挲着姬玉的手指,把该汇报的正事都说了一遍,仔细想想看也没有什么疏漏了。
    月亮慢慢地落下去,天边慢慢地浮现出亮色,虫鸣鸟叫一派清越的声音,太阳要升起来了。我定定地望着姬玉,小声说:“我有好好地保护你,你也得好好活着。”
    最艰难的时候我不禁怀疑,他之前对我的好是不是就是为了骗我这时候拼尽全力地保护他。
    但是转念一想,便是他对我没那么好,不说喜欢我,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
    有什么办法呢,我对姬玉向来是毫无办法的。他要是想骗我我哪里有还手的余地——这不就是我以前不肯承认喜欢他的原因么。
    “你说你原本就是该死的恶人,我也这么觉得,你把这种局面丢给我我应该掐死你。”我轻声地平淡地说着,他自然是毫无声息地躺着并不应答。
    我看了他半晌,叹息一声亲吻他的脸颊。
    “醒过来让我骂你一顿吧,我还从来没有骂过人呢,泊言。”
    这座镇子上的日子很安定,因为是宋国和樊国交界处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家对我这样的陌生人习以为常,我来之前官兵已经搜过这座镇子继续向下一个了,通缉的画像只有姬玉的,我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人自然很少遭到怀疑。
    我就将姬玉藏在了我的房间里,一边观察官军风向一边等他醒过来。碧渃说要时常跟他说说话,说不定他能快点醒过来,所以我总是有事没事就和他说话。
    我从前不知道我居然这么能说话。
    “我在想,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性格就算非常喜欢你,离开了你也能波澜不惊地好好生活?”
    午休时刻街上很安静,我躺在他身侧想着今天的话题是什么。想来想去想到了他晕倒前说没了他我也能好好生活。
    “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上次问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其实不是。”
    那种“生活”就像是一个气泡,包裹着虚无的空气。
    这个世界上尽是与我不在意的人我不在意的事,我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于是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于是这个世界也和我保持距离。我无法像我遇见的那些人一样平凡地快乐,融入日常的幸福中。
    刺破了这个泡沫,我才发现落下淋漓的水滴都是你。
    曾经是我惦念的阿夭,后来是我深爱的姬玉。唯有你是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轻轻地说着,然后蜷缩着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慢慢地说:“你快醒来吧,我要撑不下去了。”
    他胸膛里一向安稳的心跳声,突然有了些许错乱。
    苏醒
    “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一个沙哑的低低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我愣住的时候就被一双胳膊虚虚地抱住,抬眼便对上姬玉浅色的眼眸,他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他醒了?
    他说……对不起?那个我写在谜底里赌他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我怔怔地伸出手去捧住他的脸,他就乖乖地任我捧着他的脸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我。
    我说:“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
    姬玉轻轻一笑,揶揄道:“你都这么表白了,我怎么能不醒呢。”
    说话的语气还像我习惯的那样轻松带着玩笑意味,他伸出手来把我脸上的眼泪擦掉,我才发现我已经哭了。姬玉低声说:“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爱哭的。”
    “怪谁呢?”我咬着唇反问。
    姬玉笑出声来,无奈地说:“是是是,是怪我。”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他左手抱住我的后背,右手按着我的脑后。因为长久的卧床他的手没有什么气力,于是这次换我把他搂得很紧。
    姬玉说他像是长久地休息了一场,醒过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除了全身无力之外没有什么不适。听到他这么形容他的状态,我先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大约他那个阵祭的不是他而是我,他这样睡了一个月而我担惊受怕了一个月。
    我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和我的安排告诉了他,我问他到底和姬央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姬央要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地害他。
    姬玉眯起眼睛轻轻一笑:“我倒也想问问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母亲是个和善以至于优柔的人,她和蔡夫人向来没什么冲突。姬央只比我小几个月,从来寡言少语以至于稍显木讷,不过功课一向很努力。我从来不与他们来往,现在连姬央长什么样都要不记得了。当年天子逼死我哥我母亲为他们母子二人让路,我让蔡国灭了算是两两相抵,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已经是克制了。到现在他却要主动招惹我,可真是匪夷所思。”
    我看了一会儿姬玉,叹息道:“按顾零所说你年少那脾气加上这口才,怕是无意间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只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他要抓你回去做什么呢?”
    “做什么……他若是以此拖延宋国攻打简直是饮鸩止渴,开了这个割地的口少不得被诸侯撕下一块肥肉,周再面对宋可谓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姬央做到这个地步,大约也是不在乎周的未来只想要我死,要是我死得轻巧他怕是不解恨,得好好折辱我一番再让我死。”姬玉冷哼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沉下去:“我和父亲好歹还是在牌桌上过招,他一来直接掀桌子,我以前真是看走了眼。”
    姬玉又露出来他想要害人时那样高深莫测的笑容,像是被危机逼出了那个他刻意淡化的自己。经年累月的恶意和筹谋,留下的痕迹自然不会轻易消退。
    此刻我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毫无防备地说着心里话,那个长久以来横亘在我心里的问题又再度翻涌上来。我忍不住问道:“姬玉,假如天子没有死,假如你对他的复仇必须要以我为代价不然就功亏一篑,你会选复仇还是会选我呢?”
    姬玉惊讶地低眸看我,继而沉默。
    十一年来他的心被复仇填满,一直以来我毫不怀疑我若阻挡了他的路,必然也会被他复仇的车轮捻成齑粉。甚至隐隐觉得之所以现在他如此珍重我,也不是因为我比他的仇恨重要而是因为天子已经死了。
    他没有回答,那一瞬间的热血上涌之后我也觉得或许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这很为难他。
    “是我不该问的,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轻轻说道,身后抱着我的胳膊却收紧了。姬玉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放在平时你一定默认我选复仇问都不问了吧?”
    “……”他说得没错。
    “辛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说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但是我也暗自想了很多次,结论是……我不知道。不到事到临头的那一天,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姬玉专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怕我失望,我却笑着亲了他的侧脸。他有点不知所措,而我说道:“这个答案我很满意。你能觉得纠结而无法抉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眸光微动,苦笑道:“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真是很差劲的爱人。”
    “彼此彼此。”我笑道。
    他于是抱着我安静了一会儿,说道有件事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示意他讲。
    他说,他很想洗澡。
    ……这种爱干净的劲儿很有姬玉的风格。我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于是我把姬玉藏在了床底下,让小厮挑了热水来灌满浴桶,然后锁上房门让姬玉出来。他还手脚无力稍显狼狈,笑着叹道:“我这真像是来偷情的。”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姬玉洗澡向来不要人侍候,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我担心他现在手脚无力会滑倒,姬玉听我说了便笑意盈盈地眯着眼看着我,手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带子,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那你要帮我洗澡吗,夫人?”
    我见他褪去的衣服越来越多露出健壮修长的身体,下意识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低声怒道:“你自己洗!”
    身后穿来低低的笑声,我却愣了愣,不知道为何觉得这场景极其熟悉。
    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恍惚间觉得连这也似曾相识,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着了魔似的走过屏风。便看见姬玉白皙后背上大片深红的伤疤,咋眼又骇人。
    这疤痕我好像也见过的。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我分明没有看过姬玉□□的后背。
    我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姬玉背上那大片的疤痕,他的身体颤了颤,回过头来看着我:“九九真要帮我洗么?”
    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笑模样,我的手指在他背后凹凸不平的皮肤间游弋,他眼里的笑意就慢慢淡下去。
    “当时很疼吧?”我问他。
    姬玉沉默了一瞬,答道:“不记得了,那时候疼得太多已经麻木了,不记得疼只记得恨。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抱住他的肩膀,而他安抚地拍拍我的手,明明受苦的是他反而现在他在安慰我。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不辨真假的模糊场景,还有很多不连贯的他的声音。就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些破碎的记忆一样。
    悬崖长绳,紧紧抱着我的姬玉。夜半时分被噩梦惊醒,跑进我房间的姬玉。拉着我的手说了半夜的话的姬玉……那些我分明没有见到的景象好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身边似的。
    还有他站在我的床边,咬牙切齿地对我告白。
    我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说过……你……输给我了,丢盔卸甲五体投地。你非常喜欢我,你爱我。你求我醒过来?”
    这些话平日里我绝对说不出口,现在却如同复述脑海里残存的印象一般慢慢说出来。
    姬玉闻言一瞬间脖颈僵直了,他说:“你那时候醒着?”
    “……所以,你是真的说过?”
    姬玉的耳根慢慢红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否认过去。我见他这样便更加肯定,正要追问时他毫不客气地抬手往我脸上掀了一泼水。
    我被他溅了一身水却不能放过姬玉这百年难遇的害羞时刻,继续紧紧搂着他的肩膀说:“你这么喜欢我吗?”
    他不再挣扎轻轻地哼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他要起来擦身换衣服了要我回避,我被他这般别扭的样子逗笑,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刚刚姬玉拿水掀我的时候地上洒了不少水,我没留神脚下一滑就向后栽去,然后撞入姬玉的怀抱里。
    “你当心点。”
    姬玉的手臂从后面抱住我的腰稳着我,他还没来得及擦身体,手臂上是湿漉漉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我的后背穿来温暖湿润的触感,一片淋漓。
    我迟钝地意识到,姬玉此刻什么衣服都没穿,而他在我身后抱着我。
    我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心跳如鼓。姬玉似乎察觉到了,轻声笑起来想要放开我,我却握住他的手回头看他的脸。
    他迷惑地低眸看着我,从睫毛上落下水珠,水汽朦胧里显得更好看。我想起很多个夜里他拉着我陪他入睡时,欲言又止的样子。
    像是受了某种蛊惑,我头脑发热,磕磕绊绊地说:“你……想不想……要我?”
    他怔住了,意识到我话里的意思时,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呼吸相闻的距离里我看见他浅色的眼眸深沉下去,整个身体紧绷而呼吸急促起来。
    像是试图按捺什么似的,他焦躁地说:“现在还不安全,如果我……”
    我颤颤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手臂触碰到他脖子上光滑的皮肤。
    他的呼吸一滞,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然后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他从来没有这样炽烈近乎于凶狠地吻过我,唇齿间全是他的气息,我差点没能喘上气来。他把我抱起来越过屏风放在床上,期间一直不停地吻着我,我明明非常害怕却不肯松手。
    他问我要不要。
    我说,要。
    身体凉了又热,然后是疼。
    我哭了起来,太疼了。我以为我特别能忍疼的,可是身体外部的疼痛与身体内部的疼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我很害怕。
    于是我紧紧地抱住他,虽然他说不会停但还是慢了下来,在我耳边一声一声地喊我——九九。
    疼慢慢变成了不可捉摸的痒,百虫噬心般细细密密。我觉得他身上的柏木香气混着汗水要把我染透了。
    不过,染透了才好。
    所谓肌肤相亲,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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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
    我开着我的小破车来了(希望不要被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