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学历比不上夏语默，才能比不上夏语默，就连这张脸，你也比不上夏语默，请问，你的优越感在哪里？顾太太的身份？”
    说到这，她加深了眼底的笑意，那讽刺的眼神，刺得薛澜整张脸都疼起来了。
    “只要夏语默愿意，她随时能成为顾太太！”
    这句话，直接把薛澜给说懵了。
    想到自己儿子非夏语默不娶的模样，她就知道，乔栩这话是真的。
    只要夏语默愿意，夏语默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倒是她这个顾太太，即使是顾氏掌门人的亲妈，也只是一个过时的顾太太了。
    夏语默真进了顾家，家里还有她的位子吗？
    这也是她绝对不允许夏语默嫁到顾家的原因。
    说完这些话，看着薛澜阴晴不定的脸色，她的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
    她没再给薛澜一个多余的眼神，就往大楼内部走去。
    想到薛澜已经见过了夏语默，乔栩的心里，便开始越发不安了起来。
    薛澜那种人，要是知道默默的双腿这辈子可能站不起来了，她还不得跑去狠狠刺激默默吗？
    想到这个，乔栩眼中的冷意更甚，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乔栩到了病房外的时候，脚下却停了下来，犹豫着不敢进去。
    在门外徘徊了好久，面前的门，却率先被人打开了。
    乔栩起初以为是王妈，抬眼的时候，却看到是夏语默。
    第1539章 有权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坐在轮椅上，纤瘦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指骨因为用力而显得十分惨白。
    乔栩愣了一下，被她过于平静的眼神看得心慌。
    “默默，你怎么出来了？”
    她上前去将夏语默推进病房，眼神有意地避开夏语默的目光。
    夏语默没有回答，病房内，短暂又刻意的沉默，让乔栩觉得格外压抑。
    许久，才听夏语默嘶哑的嗓音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栩栩。”
    “嗯？”
    她下意识地抬眼朝夏语默看过去。
    见她几度张嘴，惨白的双唇，干涩得厉害，她似乎想要问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
    这个样子的夏语默，看得乔栩更加揪心了一些。
    又是片刻过去，才听夏语默颤着声音，问道：
    “我的双腿……是不是不可能站起来了？”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格外平静，可用力攥紧在轮椅扶手上的力道，却真实地反映了她此刻内心的恐慌和彷徨。
    “不……”
    乔栩下意识地就要否认，却被夏语默投过来的不容置否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她张了张嘴，欺骗夏语默的话，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栩栩，我有权知道我的身体的真实情况。”
    夏语默直视着乔栩的双眼，不让她有半点回避的机会，语气也听着格外平静。
    乔栩跟她对视着，鼓足的勇气，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又一次又一次地回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一向高傲又自尊的好友，此刻却坐在；轮椅上前途渺茫，她从来没有觉得，不过只是说一句话而已，竟然需要这么大的力气和勇气。
    “栩栩？”
    夏语默平静着声音又喊了她一声，语气听不出有多急躁，却让乔栩觉得是在无声地催促。
    她抿了一下唇，在夏语默面前缓缓蹲下，手，覆在她停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这才知道她的手指，凉得可怕。
    冷意沿着她的掌心渗透进她的血液里，冷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有些不忍，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开口了，“孟主任说……”
    她把孟主任当初告诉她的那些内容，毫不保留地跟夏语默说了。
    就如同夏语默说的，她有权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她这双腿，真的永远站不起来了，不如早点让她知道，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总比她有一天辛辛苦苦地坐着康复训练，却得知自己永远站不起来时的打击要小一些。
    夏语默听完，面上并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
    许是因为薛澜之前告诉她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显得十分平静。
    又或者，是因为打击太大，让她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就是这样过于异常的平静，却让乔栩心里更加担忧，她抓紧了夏语默的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默默？”
    夏语默抬眼看她，漂亮的瞳仁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
    许久后，才听到夏语默道：“栩栩，陪我出去走走吧。”
    乔栩愣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好。”
    第1540章 我以前……爱他吗
    此时还是初春，空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夏语默穿得有些单薄，但似乎并不觉得冷。
    乔栩将身上的外套给她盖上，也被她拒绝了。
    她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着住院大楼前方翠绿的草坪，许久没有作声。
    乔栩知道她这会儿肯定非常难受，她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又觉得这样的安慰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
    “默默……”
    “栩栩……”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也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乔栩将轮椅锁锁住，“默默，你说。”
    夏语默的声音，在这带着丝丝凉意的春日里，听得也是凉凉的。
    “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继续跟顾君航结婚吗？”
    她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而问出来的问题，却让乔栩愣了一下。
    她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想来跟薛澜说的那些话以及她现在双腿的情况不无关系。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就是现在夏语默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年前，她对顾君航的感情并不深，没有长时间的相处过，想要抽身就容易了。
    或者说，从她苏醒开始，她就没有真正地投入这一段感情中去。
    她走到夏语默面前半蹲了下来，直视着她的双眼，道：
    “默默，你要用心去想想，你对顾君航是什么感觉？”
    她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给她鼓励一般，问道：“你爱他吗？”
    “爱？”
    夏语默有些茫然，她对顾君航，顶多算是崇拜吧，现在完全没有上升到“爱”的程度。
    可是，那过去的九年记忆里呢，她爱他吗？
    她看向乔栩，茫然问道：“我以前……爱他吗？”
    乔栩看着她眼底的茫然和不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以前，当然是爱的。
    如果不是深爱，又怎么会愿意忍受薛澜那样刻薄的女人，又怎么会在失去他们的孩子时那样痛不欲生呢。
    乔栩没有隐瞒夏语默，点了点头。
    夏语默眼中的茫然更深，甚至还有隐隐的矛盾和纠结萦绕在其中。
    乔栩明白夏语默内心的纠结是什么，作为夏语默的闺蜜，她能考虑的，只会是夏语默的感受，至于顾君航……
    抱歉了。
    “默默，过去爱不爱他，是你自己的事，现在爱不爱他，也是你自己的事，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真实的想法去走，不要勉强自己。”
    她的双眼，仿佛充满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夏语默的眼底，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我说了，不管做什么，首先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如果他们已经结婚了，就是这一层夫妻关系，夏语默身上就有夫妻的义务在。
    但现在不同，他们还没有结婚，他们两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她觉得，默默没必要一定要去考虑顾君航的感受而委屈了自己。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嫁到顾家去，哪怕有顾君航护着，薛澜想要打击她，都是轻而易举。
    她现在，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候，薛澜光是拿她的双腿说事儿，她就没办法去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