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擎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缓和下来，依然冷冰冰地看着她，讽笑道：
    “所以，你还是打算答应他，是吗？”
    乔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神，也避开了陆墨擎。
    许久后，才道：“他能让默默站起来。”
    “呵！”
    陆墨擎笑了，眼底却没有了温度，他甚至觉得连生气都没那个必要了。
    “他能让夏语默站起来，你就打算抛夫弃子跟他走吗？”
    他的声音，并不响，可每一个字，都带着掷地有声的质问，狠狠地敲在了乔栩的心上。
    可乔栩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为自己辩解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不论她选择谁，都注定要对不起另外一方。
    陆墨擎见她连反驳都不反驳，就知道她已经做了选择。
    她选择了让夏语默站起来，宁可抛弃他和两个儿子。
    陆墨擎的嘴角，勾着讽刺的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压下眼底的温热，心里，却一阵阵地抽疼。
    许久，才听到他低哑着声音开口，“乔栩……”
    乔栩的心，蓦地收紧了，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刀，疼得让她差点窒息。
    从两人重新开始之后，他已经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唤过她了。
    她知道，此刻的陆墨擎，对她一定很失望，很痛心。
    可如今默默有站起来的机会，她就这样放弃吗？
    就算放弃了，她身上的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她又能在老公孩子身边呆多久？
    她红着眼抬头看陆墨擎，见他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眼神幽暗晦涩，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如果顾君灏让你去死，换夏语默站起来，你也愿意，是吗？”
    第1668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乔栩愣了愣，没有回答。
    她始终记得当初，默默帮她挡下刀子的那一幕，始终忘不了她躺在自己怀里气息微弱时无助的样子。
    默默能为了她豁出去性命，如果换成她，她也是愿意的吧？
    她还没有回答，可陆墨擎知道了答案。
    他抬手抵着唇角，发出了两声失望的低笑，“看来我问得有些多余，你连命都愿意给她，更何况是让你抛夫弃子呢？”
    “墨擎……”
    “乔栩。”
    陆墨擎哑着声音打断了她，眼眶泛红，却竭力克制着心底发涩的情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低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能先把我放在第一位？”
    一直以来，其实他在她面前很没有安全感。
    即使他们在相爱，他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在她心里排上靠前的位子。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自己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全心全意把他放在第一个位子去考虑，去在意。
    可很显然，事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她甚至连商量都没有跟他商量过，就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
    她不考虑她离开了他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或许她是考虑过的，她觉得他陆墨擎无所不能，什么都有，失去一个老婆又算得了什么。
    他身边以后还会出现千千万万的老婆，而夏语默，却只有一个。
    可她根本不知道，他一直把她当成了他的全世界，失去了她，他就什么都没了。
    乔栩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一点一点涌上来的痛意，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对不起，墨擎，我……”
    “如果我让你别管夏语默呢？她只是不能走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陆家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她一辈子，她过的日子，不会比正常人的生活差……”
    陆墨擎有些口不择言，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墨擎，你别这样……”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给甩开了，“你觉得她昏迷不醒是你害的，她不能走路是你害的，所以，你要把她以后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是植物人的时候，你用尽各种办法让她醒来，她不能走路的时候，你特地为她开了研发线几亿几亿地砸钱为她研究解药，现在……知道顾君灏能给她解毒，你连自己都陪上了，呵呵……真好，乔栩，你真他妈的好啊……”
    “墨擎……”
    “而我，哪一次不是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可你……”
    陆墨擎气笑了，抬手捂住双眼，掩盖了隐隐溢出眼底的湿润，几声低笑，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片刻后，他将手送脸上移开，看向乔栩，目光，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乔栩，你有没有……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就那么一点点地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的声音，喑哑中带了几分令人心疼的卑微。
    乔栩看着他，眼睛也跟着发热了。
    她想说有，但确实如他所说，当顾君灏说他能给默默解毒的时候，她脑子里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只要顾君灏能让默默站起来，她什么都愿意给他。
    第1669章 还会回来吗
    那一刻，她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陆墨擎的。
    陆墨擎在她身边站了起来，脸上压不住讽刺的笑：“我从没想过，我有一天，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
    他竟然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自己比夏语默重要。
    呵！
    “墨擎……”
    乔栩见他离开，心里蓦地有些发慌，下意识地伸手去他。
    可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背，却被他给甩开了。
    陆墨擎走了，乔栩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怔怔地盯着地面发呆。
    直到一道稚嫩嗓音，带着不安和担忧，在她耳边响起，“妈咪。”
    是乔一。
    乔栩陡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两颊有些凉意。
    她赶紧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笑着将乔一拉到自己怀里，强颜欢笑道：
    “怎么了，宝贝？”
    五岁的乔一，又长高了一些，五官也变得越发帅气了。
    “您跟爹地吵架了吗？”
    乔栩一愣，随后摇头道：“没有呢，妈咪怎么会跟爹地吵架？”
    “可是，我刚才听到爹地很大声地跟您说话，爹地凶您了，爹地坏。”
    乔栩看着儿子什么都不知情就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将眼泪倒逼了回去，她将乔一抱在怀中，柔声道：
    “爹地不坏，爹地最爱妈咪了，是妈咪做错了一些事情，让爹地不高兴了。”
    乔一有些似懂非懂，但有一点确定的是，在他心里，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就算妈咪做错了事情，还是最好的妈咪。
    做错事的妈咪也是值得原谅的，爹地不能对妈咪这么凶。
    “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妈咪做错了事情，改正了就好了，不管妈咪做错了什么事，乔一都是最爱妈咪的。”
    一句话，直接将乔栩压在眼底的湿润给逼了出来。
    看到妈咪哭了，乔一又心疼又紧张，肉肉的小手，擦着乔栩脸上的泪痕，轻轻哄着：
    “妈咪不哭，妈咪要是不想改正错误也没关系，乔一也爱犯错的妈咪。”
    说着，他顿了一顿，又道：“爹地也爱犯错的妈咪，他可能只是有点点生气，妈咪不难过了。”
    乔栩连连点头，儿子暖心又稚嫩真诚的话语，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份动容，也添了更多的愧疚。
    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她都是亏欠他的。
    可他的心里，却一直爱着她这个自私又不称职的妈咪。
    孩子的世界，干净又纯粹，可她的决定，却不这份干净和纯粹给深深地伤害了。
    “宝贝，妈咪也爱你和爹地，可是……可是如果有一天，妈咪离开了你们，你会怪妈咪吗？”
    听到这里，乔栩看到乔一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会，反正妈咪很快就会回来的。”
    乔一的眼底，布满的天真。
    还会回来吗？
    乔栩的眼底，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或者，有一天，她就死了，连孩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