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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颗星

      方池再次回到柜台,与阿凯擦肩而过时,平淡道:“她那杯,要热的。”冷冷朝对方看了一眼,他稍微加重语气,“别再想着做多余的动作。”
    阿凯恨恨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夏天的,谁他妈喝热奶茶啊!”心里却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这个新来的不仅多管闲事,竟然还敢威胁他,偏偏对方身高和体型摆在那,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阿凯只好忍气吞声。
    夏天的雨来得毫无理由,冰冰凉凉的水滴从云层砸下来,不一会儿就变成瓢泼大雨,已经临近打烊时间,客人早已所剩无几,孟星绮依旧是待到最后的那一个,她正撑着下巴,紧盯着方池,男生在店内来来回回地收拾清扫,简单的动作在她看来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感受到女生那道炽热的视线,方池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有些无奈道:“还不回去么?已经十点半了。”
    孟星绮满脸无辜,“我也想回去呀,可是外面雨好大,”她弯了弯唇角,又补充道:“而且我没带伞。”
    方池言简意赅:“店里有伞。”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自己打伞早些回去,别在这里盯着他看。孟星绮会乖乖听话才怪,她搅拌了一会儿杯里的奶茶,笑眯眯道:“那我先喝完,不介意吧?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男生没说话,他把收拾好的垃圾装袋,拎到后门。妙妙拖着地,和孟星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女生明艳的长相看过一眼便不会再忘,妙妙明显认出她是昨天来过的客人,“妹妹,你和小方是一个学校的吧?我看你们都穿着一样的校服。”
    孟星绮点点头,“他是我同班同学。”
    妙妙咋舌道:“缘分呀,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校友呢。”她意有所指,“那你这是在追他?小方长得这么帅,追他的女生也很多吧?”
    孟星绮一愣,她迟疑了几秒,本想回答没有,“我……”却突然改口:“我是在追他。”
    妙妙爽朗一笑,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她的肩,“那现在可是天时地利啊,别说姐姐不帮你,”她指了指门边的伞架,“等会儿我把多余的伞藏起来,只留一把,你就和他一块儿撑着走,怎么样?”
    “谢谢姐姐,还是你有办法!”孟星绮笑得乖巧,抿出唇边的梨涡。
    妙妙朝后门方向喊道:“小方!我先走了啊,钥匙在桌上,你记得锁门!”冲着孟星绮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拜拜。”
    方池应了一声。扔完垃圾后,店内只剩他一人,男生松了口气,他锁好门,却被旁边一道喷嚏声吓一跳,孟星绮等了有一会儿,身上带着凉意和水汽,鞋面沾了些泥水,正揉着鼻子看着他,“你好慢。”女生微微沙哑的声调带了些鼻音,鼻头红通通的,眼底泛起水光。
    方池难得有点诧异,“你怎么还没回去?”
    孟星绮道:“在等你呀。”她指了指方池手中的伞,“就只剩下一把了,你应该不会忍心让你的同桌淋雨的吧?”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快,她有一种直觉,料定方池不会拒绝。
    外面的雨很大,并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方池低头看了手机时间,应该赶不上末班车,女生身上还穿着他宽大的校服外套,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垂下眼皮,默了几秒,撑开伞问道,“你家在哪?我给你叫辆车。”
    她报出了苏蓓家的地址,离这边不远,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孟星绮扯了扯他的衣角,拖着尾音说,“同桌,你就送我回去呗,我很怕黑的。”
    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又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方池叹道:“走吧。”男生清冷的嗓音带着丝无奈。
    伞不算大,刚好能挤下两人,方池举着伞,雨幕似乎将周围隔开,而伞下就是一方小小的世界,这条街道仿佛只有他们二人,耳边只听得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半边身子被阴影笼罩住,方池足足高她一头,孟星绮的肩抵在男生的手臂上,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带着水汽飘过来,她忍不住靠得更近一些,还要惺惺作态地问道:“同桌,你要不要也过来一点?这样不会被雨淋到。”
    方池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心想你已经贴得够近了,却没回话。
    路口突然冲出一辆轿车,眼看着溅起路边的水花一路疾速驶来,孟星绮反应不及,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跟水犯上了,下一秒便被男生稳稳的拥入怀中,书包和裤子背面还是不可避免地弄湿了。他在头顶轻轻“啧”了一声,男生的胸膛结实而温暖,有力的心跳声听得孟星绮耳廓都在发热,方池低声问她:“有没有淋到?”
    孟星绮不敢乱动,她模糊不清地呢喃出一句什么,她根本没想别的,只觉得脖子、耳朵、脸颊太烫了,就连脑袋也是晕乎乎的,鼓膜都快被自己的心跳声震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环抱住方池的腰,男生的躯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孟星绮抬起眼,直直望向他眼底:“方池,今天中午我不应该和你开玩笑,我向你道歉。”
    没等他回话,她再次出声,“我应该再努力努力,把玩笑变成事实。”孟星绮认真宣布道:“方池,我要追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之后便是一大段的沉默,方池没吭声,夜色沉重,孟星绮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或许他没什么表情,她感受到方池将搭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放下,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这便是一种无声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