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排队站立好，我们一起来做操。点点头，伸伸臂，踢踢腿，弯弯腰。”
    京城西三环某小区，阳光幼儿园。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二十来个三四岁的小朋友在音响音乐下还算整齐的跳着儿童舞，前排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老师，正双手叉腰站在队伍前，表情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和蔼。
    作为一个幼儿园老师，吕晓蕾其实并不算合格，因为她脾气不太好。
    她本来是在一个小型瑜伽会所教瑜伽的，工资不低待遇很好，还不用每天都去，生活有滋有味。不过因为怀孕请了个产假，等她生完孩子在家多呆了半年多后，就被那个会所无情地解雇了。种种原因之下，她成了幼儿园的幼教。
    教小孩可不是什么好活，何况隔壁还有个类似于有“杀人犯嫌疑”的邻居，一个坐在轮椅上并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隔三差五、而是每天都会推着轮椅出来，一边晒太阳，一边在那道只有一米多高铁门后面对着她笑。
    就是对着她笑。
    每次接触到那个男人的眼神，她都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觉。
    今天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那个每隔半个月都会来一次的年轻女孩子莫离又来了。
    她就站在轮椅男身后，时不时说两句话，不苟言笑，一张脸紧绷布满寒霜。
    让吕晓蕾最不爽的是，这个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连身为女人的她都觉得漂亮，那就不是一般的漂亮了，她就纳闷了，这么漂亮一女人，为什么偏偏跟一头有野兽感的男人站在一起，这实在是……太不搭调！
    如果这个女孩不在这儿，吕晓蕾心情不爽时也许会冲那个男人喊两句，当然是建立在确认那个男人不会从轮椅上站起来的基础上，不过当这个女孩在这里的时候，她没敢这么做过。
    因为有好几次她看到这个女孩是穿着一身迷彩服来的。
    她一定是当兵的，吕晓蕾想。
    今天，那个女孩也穿着一条迷彩裤，上身黑色t恤，似乎呆的时间有点久。隔得太远，吕晓蕾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讲什么。
    “凌宇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的意思是，你跟他去一趟海都也好，这个任务可以帮你积累资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开口道。
    “我不去。”莫离倔强摇头。
    轮椅男皱起眉头：“国家有需要，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而弃国家利益于不顾？你太让我失望了！”
    莫离有些委屈，轻咬着嘴唇，把这份委屈发泄在了某个人身上：“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非要我去？凌宇那家伙就喜欢小题大做，屁大的事情也能说得天花乱坠。”
    “怎么不是大事，你以为这件事那么简单吗？”轮椅男轻瞥了她一眼：“你太稚嫩了，连我都嗅到了不同寻常，你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什么不同寻常，不就是海都市多了几个人吗？”
    轮椅男摇摇头：“不是多了几个人这么简单。这一次是海都市发生了多起引人注目的异常入境，你以为随便一个小毛贼去海都市就能称之为异常入境吗？这是不可能的！猫头鹰的情报能力还是不错的，他们既然非常重视这件事，那就说明事情到了值得国家注意的地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海都市已经汇集了好几方势力，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国家情报部门的影子。”
    经过他这番讲解，莫离也好像有些明白了。
    一贯精神不怎么好的轮椅男表情忽然严肃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远处吕晓蕾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忽然发现那个病秧子野兽脊背挺了起来，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有出现其他国家情报人员活动的痕迹，作为一个华夏军人，难道你无动于衷吗？去海都，去查清什么事，捍卫我们国家军人的尊严！”
    “可是……”
    “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是！”莫离猛地一跺地，双腿紧绷并起，站得笔直。
    “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身体不便，但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当过兵的人就这点好，哪怕一个人进了深山野林，也能够生存下去。死对我而言，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事。”看到莫离答应了下来，轮椅男表情缓和了许多。
    两人正说着，莫离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轮椅男看了一眼，扬了扬头示意：“接吧，不出意外，是凌宇那小子打来的，他等不及了。上次灰溜溜回来，让骄傲的他很耿耿于怀。”
    “自以为是的男人。”莫离撇撇嘴，看了眼手机屏幕接起电话，语气冷漠了许多：“喂？”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我不是拒绝你了吗，为什么还要再考虑？”
    “我有强烈的预感，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哼！装模作样！”
    “考虑好的话，就来基地这边吧，讨论一下任务细节。”
    “什么时候？”
    “现在。”
    “哼！”莫离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发现轮椅男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做出一个皱鼻子的可爱表情：“他的态度真让人不爽。”
    “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的，谁让他是上面很看重的人，又是凌家的天之骄子，如果没点自信那才奇怪了。”
    “那不是自信，是自恋，畸形到一定境界的自恋，外加自以为是。”莫离哼声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凌宇的鄙夷。
    “自信也好自恋也罢，只要对国家心怀热忱就不是坏事。”
    “那我先回基地了。”
    轮椅男挥挥手，没有说话。
    莫离脚步却没动，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过来了，我让凌宇找个人照顾你。”
    “不必了，我不想浪费国家资源。”轮椅男摇了摇头。
    莫离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就很少会改变主意。
    她最终还是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小区。
    等到她离开，轮椅男摩挲着自己的腿，表情沧然。
    他的人还在，可是心死了，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
    大约一个钟头后，莫离来到一个秘密基地，经过层层安检，进了一幢基地大楼，在一个干净到极致的房间里，一尘不染的凌宇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是他的专用笔记本电脑。
    “来了？”一身干净膝撞的凌宇站起身来，脸上堆着笑容。
    能让他主动起身迎接的人不多，而让他主动起身迎接并且还脸带笑容的，就更为凤毛麟角了。
    身为技术性人才，他不太看得起那些靠拳头的人，却唯独对这个女孩除外，这个女人身上的干净特质让他欣赏并且痴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离丝毫不给他面子，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对面。
    “你对我态度就不能好点，我又没欠你钱。”凌宇无奈一笑，拿起桌上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你新的身份和任务资料，以及，相关证件。”
    “哼，为什么要对你态度好，我又不喜欢你。”莫离瞪了他一眼，夺过了信封并打开。
    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件，以及一张a4纸，而纸上，就是她的任务内容。
    只不过刚大略一扫，她就愣住了。
    “海都国际学校？体育老师？！”
    “很惊讶吧？这个任务对你很有挑战性哦~”看到她的呆萌模样，凌宇露出个非常开心的笑容，他就喜欢这女孩无意识间露出的呆萌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不会当老师。”莫离很不留情的直接拒绝。
    “先别急。那个张浪以前也没当过老师，你看他现在就做的有模有样，他都可以你难道不行？还是说你不如他？”
    “谁说我不如他？”莫离马上反驳。
    “这就对了，他能做到的事情，我相信你也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凌宇显然很清楚莫离不服输的性格，三言两语就让莫离掉进了他的语言陷阱。
    “那是，他又没什么了不起的。”莫离哼道。
    “这就是了，那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凌宇当即拍板。
    “等等。”莫离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我为什么要去当老师？这次任务跟那些学生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凌宇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你去做老师不是让你教学生的，你要做的就是，给我盯死那个张浪！”
    莫离的抗拒情绪又来了：“为什么要盯死他？一看到他我就倒胃口。”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凌宇耐心解释：“我们现在过去就相当于插班生，而那个张浪已经在那里呆了几个月了，对整个海都市的形势不说了若指掌，也非常清晰。在这方面，我们就落后于他，为了弥补这种差距，就务必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追赶并且超过他！”
    “这个倒胃口的想法是谁想出来的？”莫离皱着眉头。
    “我，怎么？你对这个天才设想有意见？”
    “下作的招式！”
    “下作嘛，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不能否认这很有用。现在整个海都市几大家族都跟他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你盯着他就等于是盯了好几个家族，但有一点你要注意，不能与他起冲突，这是原则性问题。”
    “他不来惹我，我当然不惹他。”莫离勉强算是同意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上次的摸胸之仇她还没报呢，这次逮到这个机会，那还不得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