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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容不下什么利用利益,觉得利用他人,抱别人大腿,就是心脏,就是让人恶心的。”
    林铭诚又点了一根烟,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问自己儿子,“来一根吗?”
    林暮亭摇了摇头。
    林铭诚笑了,是那种真实而有些骄傲地笑,“儿子,爸爸有些时候,觉得你真是幸福,爸爸都嫉妒你了。”
    林暮亭这一代跟他们的父辈,从成长环境,到生活教育环境,几乎是天壤之别。
    林铭诚出生的那个村子,那么多年才出了他一个大学生,还是考上京城大学的大学生,简直就是山坳坳里养出了一只金凤凰。他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全村人敲锣打鼓,跟过节一样。村子里的人争先恐后地来他家恭喜,他爸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他妈脸上的皱纹都笑多了几条。村里的人要么给红包,要么拿东西,哪怕就在家里喝一口茶,心里都有滋有味。
    林铭诚小时候吃过的苦,就如同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样,他还算是过得很好的那一波。等到他上大学了,虽然食堂没有油水,毕业没有关系分不到好单位,他赶上了好时候,自己又敢拼,拼得头破血流,吃了无数亏以后,好歹在京城立足了。
    轮到自己儿子,不仅从小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吃不愁穿,肉吃多了反而嫌腻得慌,成天为了学校的一丁点小事,学习成绩什么事就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搁在他们那时候,不想读书,读书成绩不好就别读,回家种地还能多分两分地,多捞几个公分。孩子不听家长的话,一顿棍棒伺候。再不听,再来一顿,饿个几天,保管万事都没了。
    林铭诚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抽烟,林暮亭挪到了下风处,实在有些不解,“爸,你不是说,要是我抽烟,就打断我的腿?”
    林铭诚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儿子。
    也许是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也许是天性如此,林暮亭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打一杆子放不出来一个屁,跟个鹌鹑蛋似的,瑟瑟缩缩地。林铭诚曾经花过大功夫去管教,可是他大多时候是管不了自己儿子的,儿子都是董佳宁在带。不管他管教得多严厉,董佳宁一带,儿子就又变回去了。
    等到儿子上初中了,青春期的孩子不但不叛逆乖张,反倒是更加沉默寡言,跟个闷葫芦一样。林铭诚教育孩子的方式跟华国传统的父亲没多大差别,要么是吩咐使唤,要么是训斥教导。
    在这些招数都没用了,他就揍儿子一顿。男孩子嘛,揍一顿就会听话了。
    可这些招数都没用了以后,他不得不觉得,是董佳宁没有把儿子教好,才会让儿子变成这样。好在儿子还算听话懂事,虽然没有长成他想要的样子,成绩好,脾气乖巧,也还凑合。
    可是自从儿子去了清平苑以后,不仅穿衣打扮什么的都变了,连脾气个性好像都变得胆大了。往常他让林暮亭做什么,林暮亭要么就去做,要么根本不理他。现在他问林暮亭要不要抽烟,林暮亭竟然会拿他以前训他的话来顶他了,这实在不得不让他有些惊讶。
    他刚才问林暮亭抽不抽烟,其实是开个玩笑。如果林暮亭接了,他恐怕还要不高兴,纯粹是逗自己儿子而已。但当林暮亭真得问出这个,林铭诚就有些讪讪的,转了一个话题,“爸爸当初让你住去清平苑,也知道你没替爸爸,没替你姑父说话。”
    林暮亭已经习惯了父亲不重视自己的话,父亲没有回答更是常事,心平气和地答道,“嗯。”
    “你还太小,还是个孩子啊。”林铭诚自己的职位没有任何变化,也没得到任何的关照,就明白林暮亭定然没有跟身为林氏族长的林君绰提起这件事。
    如今的华国宗族观念很强,每年过年整个宗族在家乡的,都要祭祀集聚。作为林氏的族长,林君绰接任族长这几年,上至林君绰父亲荣轩做族长的那些年,林氏宗族都设有奖学金跟家族基金,资助族里品学兼优跟贫困的子弟。
    林氏宗族,在古代就有设立族学,培养宗族子弟参加科举武举,来壮大家族的传统。在浙江林氏宗族原来的郡望,至今为止仍然立有几座保存完好的进士题名碑。
    在他看来,林君绰作为林氏宗族的族长,本就担有提携本族子弟的责任,何况他怎么也是林暮亭的父亲,林暮亭都去陪着林君绰的外甥了,也算是熟人了。又是本族子弟,又是熟人,帮个忙,于林君绰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林铭诚长长吐出一口烟来,看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忽然有些感慨,“小亭,从这里到四中,碰上上下班高峰期,开车一个小时都算是快的。从我们家到你学校,平常两个小时都是常事,所以我们才让你住校。”
    “你能住过去清平苑,上学就近了,还有伴”林铭诚难得跟自己儿子这么开诚布公,想了自己平时跟同事客户相处的例子,才开口,“当然,你住进去,能够给爸爸,给姑父做点事自然是好的。你是爸的儿子,爸好了,你才能好。这个道理,你心里很明白。”
    “爸,我们从先生那里得到了什么,难道不需要拿东西去换吗?”林暮亭并没有顺着林铭诚的思路走,反倒是问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丝毫不怀疑林铭诚跟董佳宁对于他这个唯一儿子的感情,但是这感情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他们懂得的方式,表达的习惯,绝不是他期望的。
    林铭诚今天跟他说这一番话,是这十六年来第一次,父子两个近乎于心平气和地说话。可是林铭诚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斥着成年人对于小孩子打从心底的轻视,布满了大家长对于自己儿子的支配欲望,到处都是不平等的。
    他在刚开始所期望林铭诚对他坦白的,沟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林铭诚的脑子里出现过。
    “从我们这里拿走什么?先生还缺什么,呵”林铭诚不以为然,“他是林氏族长。从他指头缝里漏一点东西,我们就足够感恩戴德了。一只大象会向蚂蚁要一条胳膊吗?”
    大象就算把蚂蚁都给吃了,都粉身碎骨了,又有什么用?
    林暮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面骤然升起的惶恐不安跟愤怒强压了下来,“妈妈喜欢你,对于能嫁给你感恩戴德了半辈子。爸,你为啥从来没想过对妈妈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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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里面任何一个人不代表作者三观,也不要轻信人说的话。
    我以为,理智独立地判断这个世界,是作为一个理性的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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