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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爱医院(12)实验室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祝真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几个人钻进幽暗的房间。
    封绍和江天策打头,往里面的隔间走去,经过单人病床时,祝真脚步微顿,闪烁的灯光往枕头的方向照了照。
    果不其然,那里躺着一个新鲜的头颅。
    “新欢”的皮肤苍白,五官清秀,被剧烈使用过的嘴唇干裂破口,颈下切口处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呈现出诡魅的暗红色。
    祝真不敢多看,加快脚步追上封绍,悄悄牵住他的手。
    温热的手掌牢牢握紧她,封绍循着记忆按下机关,墙壁转动了九十度,露出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往里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停着一部电梯。
    电梯右侧只有一个向下的按键,按亮之后,有些陈旧的电梯门“叮咚”一声开启,这提示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祝真绷紧神经,快速走进逼仄的空间,在封绍的能力作用下,快速降落的同时,抬手照了照头顶。
    电梯的布置彰显了院长的恶趣味,有别于常见的银白色,四处贴满红色的薄膜,她仰脸和电梯顶倒映出的模糊镜像对视,发现几个人的倒影都是红彤彤的,像泡在血池里,心里泛起丝丝寒气。
    又是“叮咚”一声,电梯厢震动了一下。
    祝真回过神,看到右上方的电子屏上显示着她们所在的楼层——
    负一楼。
    她们前天去负一楼检查过,可那里在明面上只是一个地下停车场,谁能想到背地里还隐藏着别的空间呢?
    电梯门缓缓开启,看清面前的场景时,祝真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面积在二百平方米左右的实验室。
    更确切点来说,这是个——
    人体实验室。
    和院长办公室那面摆满了荣誉证书的墙如出一辙的,左手边也有一个十分庞大沉重的木质陈列架,架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用无色液体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组织。
    这其中,年轻女人的头颅占了大部分比重,约有三四十之数,每一个都是大张着嘴巴,呈现重度腐烂的状态,除此之外,也不乏一些浮肿的手、膨大的心脏、横截面剖开的子宫,在最下面一层,甚至放着几个尚未足月的完整婴儿。
    这个所谓的“收藏架”已经足够骇人听闻,可正前方的实验台上摆着的东西,却更加血腥。
    一具新鲜的女尸躺在纯白色的台子上,手脚禁锢在两侧特别定制的镣铐里,腕处瘀青严重,显然死前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挣扎。
    她的脑袋被利器从颈部齐根斩断,流的血却不多,十有八九是有人像杀猪宰鸡一样,提前放过血。
    女人没有穿裤子,光着两条腿,脏兮兮的上衣大敞,从锁骨正中到肚脐处,裂开一道整齐的血口,皮肤和肌肉往两侧翻卷着,透过森森的白骨往胸腔看去,就会发现大部分脏器已经被摘除,残存着的肠管脱垂到体外,打了个仓促的结。
    大抵是实验人员尚未完成工作,便碍于夜晚的到来而匆匆离开,才留下这副烂摊子。
    开膛破肚时,女人或许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毫无人性的医生将她身体里的器官一件一件摘除,这样毫无尊严的死法,比任人宰割的猪狗还要可怜。
    祝真生出共情的强烈不适,连忙撇过脸,不敢再看。
    封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放满了实验报告的办公桌上查找线索,将这边留给他自己。
    脚下铺满了暗红色的地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踩起来软软的,又透着点儿黏腻,像是一脚陷入吸饱了鲜血的海绵,就连墙角和家具的死角处,都无一遗漏。
    祝真打开一本备忘录,低声念出第一页用醒目的红色标注的提醒——
    “注意!在实验过程中,必须保持绝对的干净,不要将任何鲜血洒到地面上。”
    她皱了皱眉,略有不解,继续往后翻看,大致了解了实验员们的杀人频率。
    每个活体的使用时间为两到三天,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用那些无辜的女人来试药、验证病毒和细菌的传染性及致死率,甚至在她们身上做一些外科手术练手,等利用完所有的价值,便将她们绑在实验台上进行活体解剖。
    那边躺着的女尸,看上面的标注,是今天开始投入实验的,所以,距离实验员们再次动手,至少还有一天。
    她们得想个办法,制止以院长为首的疯子们继续杀人。
    江天策在实验室附带的储物间里发现了十几个尸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装着残缺的尸体。
    他解开几个看了看,分析道:“都是女人,有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身上被折磨的痕迹各不相同。此外,她们的穿着打扮都很一般,有的长相也有些特别,看起来像是智力不太正常的病人、流浪者,或者还有被拐卖过来的孩子……”
    苏瑛骂骂咧咧地发泄了几句,冷笑道:“我总算明白仁爱医院为什么在学术领域取得了那么多突出的成就,别的科学家都用小白鼠,他们用活人,能不一日千里吗?就这还有脸叫什么‘仁爱’,确定不是在讽刺自己吗?”ρó1⑧zy.)
    她想起什么,又道:“江天策,你刚刚说里面有智力不正常的患者?该不会……他们拿医院精神科收的病人做实验吧?”
    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已经很难康复,多数被家人视为累赘。
    再不幸一点,可能至亲都已经不在,只有旁系亲属碍于人道主义照看。
    那样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无缘无故人间蒸发,医院也只需要以患者自行逃逸做借口,甚至借口都不必编,亲属们只会觉得如释重负,连找都懒得找。
    祝真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无亲无故的小年轻,又想起今天开始接受试药的纪怀周,脸色越来越难看。
    杨玄明在储物间的最里面发现一个小门,和封绍合力将门锁打开后,新鲜却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出口开在地下车库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迎面是一辆面包车,想来是方便实验人员们将非常规渠道弄到的“实验品”送进来,再把尸体带出去处理。
    江天策看了眼时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得赶快上楼。”
    祝真点点头:“距离他们杀戮下一个受害者,至少还有一天时间,我们回去想一想怎么救人。”
    虽然仍旧没有破解宋成珂、实验室和“疾病之源”之间的联系,但今天晚上也算收获不小。
    五个人循原路回去,卡在九点五十五分来到住院部。
    从607门口经过的时候,他们听见吴国平仍然在哼唧,声音却越来越弱。
    苏瑛听了心烦,走过去用高跟鞋狠踢了几下墙壁,骂道:“你他妈再敢叫一句,打扰我睡觉,老娘拿把菜刀冲进去剁了你!”
    祝真扭头看向江天策:“队长,你是不是还没预测明天的情况?”
    江天策险些忘了这回事,闻言对她笑了笑,目光专注:“谢谢你提醒我。”
    他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多了几分凝重。
    “怎么了?”祝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刻发问。
    江天策看着从对面走过来的美艳女人,低声道:“明天早上,苏瑛不见了。”
    带着无限生气的鲜活面孔讶异地挑挑眉,苏瑛指着自己,啼笑皆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