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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⑧U.còм 生死井(2)坠落

      井壁剧烈晃动,自四面八方往中间推挤,本来宽敞的空间骤然收窄,祝真后背贴上对面的墙,抓着藤蔓的两只手也深深陷进面前的湿濡里,脸颊紧挨着茂密的枝叶,整个人夹在缝隙里,内心生出种快要被挤成肉馅的恐惧感。
    一只脚因慌乱差点儿踩空,被封绍抬手稳稳托住,她惊魂未定地稳住平衡,发现墙壁传来的挤压力虽然强烈,却不足以对人体造成伤害。
    “动作快点!”苏瑛在顶上叫了一句,“我预感不太好。”
    祝真应了一声,加快速度往下攀爬。
    面前未知结构的柔软物质还在不停地涌动着,像赤色的波浪,双手沾上的黏液越来越多,滑腻得快要握不住藤索,身体犹如陷进了巨型沼泽里,又像坠入胶水瓶子中,每一个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在这里都要面临巨大的胶着力,耗费大量能量。
    大大小小的凸起随着她们的移动,在身体四周不停游走翻滚,温温热热,本该是按摩一般的舒适感受,因着诡异的场合和莫测的前路,只令人头皮发麻,战栗心惊。
    刺鼻的恶臭越来越浓,苏瑛忍不住在上面骂骂咧咧地爆粗口,道:“他妈的底下该不会是个粪坑吧?得多少屎尿,才能臭成这样?”
    她忽然提高声音,叫骂了一声:“我操!”
    一大滩透明的水液从顶上落下,糊了她一头一脸,把刚烫没多久的漂亮卷发打了个湿透,顺着飒爽的劲装往下流淌,滴滴答答洒在杨玄明身上。
    紧接着是第二滩、第三滩。
    淋淋漓漓,像是下了场小雨。
    祝真等人,无一幸免。
    “操他大爷,什么鬼东西!”苏瑛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拈了缕发尾嗅闻,被生蛋液一样的腥臊气味恶心得够呛。
    杨玄明苍白的脸颊红了一片,不适地抓挠了两下,那里却越来越痒,他急急道:“这液体是不是有毒?苏瑛,你背包里不是有防护服吗?快点套上。”
    “你是不是眼瞎?挤成这样,我够得着背包吗?”苏瑛首当其冲,反应自然更大些,从脸侧到脖颈起了一溜红色的疹子,烦躁地狠踹井壁。
    “苏瑛姐姐,这个发卡你先戴着!”祝真连忙取下那个可以免疫负面影响的浅蓝色发卡,拜托杨玄明帮忙递上去。
    封绍并未阻止,细心观察液体对皮肤造成的伤害,安抚众人道:“毒性应该不强,我们加快速度,尽快到下面去。”
    “可是——”祝真一边跟着继续往下爬,一边提出疑问,“这些水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外面下雨了吗?”
    这次的游戏副本单调又诡异,毫无规律可循。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他们面前笼罩着重重迷雾,暂时还摸不到揭开真相的线索。
    液体不停地挥洒着,顶着难受的瘙痒、浓烈的臭味和不停上升的温度,又往下爬了十几米,苏瑛忽然出声示警:“不好!爬山虎的藤快要断了!”
    看来,这些水液对人体的伤害还在其次,对植物的破坏却堪称毁灭级别。
    祝真借着头盔探照灯发出的光亮,看向手里的藤蔓,发现刚才还鲜活的翠绿这会儿已经变得枯败,紧紧巴在井壁上的小圆盘无力地脱落,紫红色的幼枝也变成灰褐色,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咔嚓”一声,所有的藤蔓一齐断裂。
    与此同时,井壁收缩的频率变得更快,且有一种从上往下挤压的感觉,祝真失去了全部的着力点,被动地顺着起伏的潮浪往下滑,她惊叫了一声,脚踝被封绍用力一抓,拖进怀里。
    四周的空间比上面稍微宽松了一点,也因此,五个人横七竖八地摔下去,在黏液的加持中,下滑得越来越快,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不知道这口井还有多深,自己将要掉落到什么地方,又会不会跌得粉身碎骨。
    封绍紧紧抱着祝真,两个人身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腥臭黏液,手臂紧紧交缠。
    他从腰间摸出匕首,将尖端对准眼前的井壁,用力刺进去,借阻力延缓坠落的速度。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展开自救,江天策在最下方拔出长刀,刀锋切豆腐一般轻松卡进柔软的墙壁,刀身没进去一半,大手稳稳抓住刀柄,将身体悬挂在半空中;苏瑛柔韧的身躯鱼一样溜下来,捉住啊啊乱叫的杨玄明,接着两条长腿劈开,脚底变戏法一般弹出两把飞刀,刀尖插进两侧的井壁,牢牢固定住身形。
    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他们各自稳住阵脚,静谧的空气中只余几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都还好吗?”封绍开口问着,抱祝真踩向一块略大些的圆形凸起,做为暂时的落脚点。
    头顶和下方陆陆续续传来几声呼应,离他们都不远。
    祝真从封绍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捆登山绳,用能力加长加粗,一头甩到上方,另一头丢到下方。ρó18M.Vιρ(po18m.vip)
    五个人用绳子牢牢困住腰身,牵成一条直线,再次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没有攀援工具,所能借助的唯有手中的武器和十分不可靠的黏滑凸起,他们爬得很慢很慢,时不时有人踩空下滑,另外的人便齐心协力将对方拉住,整个过程极为惊险。
    祝真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她仰头看着井口微弱的光亮,那里起先像是一盏行将就木的灯,随着她们越进越深,渐渐变成灰白色的盘子,变成脏兮兮的碗,变成搁置了多时已经不再新鲜的鸡蛋。
    人类对于未知的环境和事物,总是容易产生强烈的恐惧感,这种惧怕在压抑氛围的渲染下尤甚。
    深海恐惧症、宇宙恐惧症、地心恐惧症,大抵如是。
    她们正在奔赴的,是生路,还是死亡?前方会不会有无数闻所未闻的可怕生物,正在垂涎三尺,等待她们自投罗网?
    她们还有重新回到地面的机会吗?
    祝真一阵恍惚,连忙稳住心神,不再多想。
    就在她以为这样的煎熬永无止境时,江天策在下面沉声说了句:“停一下。”
    狭窄的路途终于走到了尽头。
    借着微弱的灯光往下看,底下是一个开阔型的腔洞,呈倒漏斗状横向延展,边缘也是圆形,直径足有二三十米之宽,说是豁然开朗也不为过。
    腔洞中盛满了无色清亮的液体,像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泊。
    区别在于,水面上漂浮的不是船,而是——
    无数具面目不一的尸体,和零零散散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