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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你能明白就好。”绍岩点点头,接着问道:“朕想知道白如雪现在身在何处?”
    “回皇上,当日楚、梁二军围攻我们时,白如雪让一队士兵保护我突出重围,自己则带人奋力向西南方向撤退。”
    “西南方向?那不是朕这边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情义无价
    “可是微臣顺着这个方向寻找,沿途都没看到白如雪留下的痕迹,微臣以为,微臣以为——”任贤良欲言又止。
    这让绍岩好生纳闷,心想这个任贤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这哪里是以前那个敢作敢为的左丞相?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白眉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才导致他变得这般胆小。“任爱卿有话但说无防。”
    任贤良眉头一皱,吞吞吐吐道:“那天楚军走后,微臣在几名将士的护送下向西南方向挺进,一路上特地留意了一下,然而路面上却没有发现一丁点打斗的痕迹,后来微臣问了沿途的百姓,他们都说没有看到东林的队伍,微臣以为,白副元帅麾下有八万将士,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然,各种现象表明,白副元帅恐怕已经身遭不测。”
    绍岩面色立变,不得不说,任贤良的分析非常的有道理,整整八万人马,不可能一下子不翼而飞,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些人已经全部遇难,历史上秦始皇统一六国时,秦将白起坑杀赵军60万人,这样的悲剧在这里重演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是一个未载入史册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皇上,皇上。”见绍岩一脸的苦闷之色,任贤良轻轻地在边上唤了两声,绍岩这才缓过神来,揉了揉湿润的眼眶,随口道:“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任贤良先是愣了一下,跟着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微臣刚刚也是凭空猜测而已,白副元帅用兵如神,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往这边撤离,而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绍岩强压内心的酸痛,语重心长的道:“朕倒希望是这样,运河一战,朕已痛失一员主帅,朕绝不能让白如雪再出点意外,那样的话,你让朕如何向死去的白眉交待。”
    “皇上,您不用自责,今天这个局面完全都是微臣一个人引起,微臣不该未经核实就信了黄家兄弟,微臣愿以待罪之身前去寻找白副元帅,还请皇上恩准。”
    绍岩摆摆手,“朕自会派人去找,老丞相一路上鞍马劳顿,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皇上——”
    绍岩打断他的话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好好休息,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为朕分忧,为朝廷效力,朕还有很事情要仰仗于你呢。”
    “微臣——,微臣遵旨。”任贤良鼻头一热,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他这次前来,一则是汇报军情,二来是想向皇帝请罪,却没想到绍岩非但没有兴师问罪,反倒还这般器重自己,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除了难过便是愧疚,暗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皇上。
    常一笑领着任贤良下去休息,二人一路上边走边聊,当得知东林大军于昨日连续攻克敌军四个堡垒,并且还降服数万俘虏时,任贤良倍感欣慰,打心眼里佩服绍岩那一身特有的军事才能。
    吃过早饭,绍岩独自来到一个僻静的荒地,这一带称之为乱坟岗,但凡每次在战役中牺牲的士兵都会被埋在这里,时间久了,坟头上都长满了杂草,它们没有墓碑,没有花圈,有的只是一堆堆纸灰,轻风拂过,这些灰尘便会向空中飘去,飘向遥远的天边……
    看着那一座没有碑文的坟墓,绍岩的心里就会特别的难受,打仗必然会有伤亡,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从古至今都是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士兵就是一项争权夺利的工具,对个人而言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们没有地位,没有自由,甚至死后都没能留下名字,为了战争,他们前仆后继,为了和平,他们肝脑涂地,为了不让更多人死亡,他们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然而,到头来却只能换来一座无名的墓穴。
    绍岩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他一一走过每个坟头,脑海里不禁浮出那几场惨烈的战役,好像这些墓主人一下子全部复活,而且活灵活现的站在自己的跟前,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万岁’。
    他围绕着整个乱坟岗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更矮的坟头边,比之其它坟墓,此处的环境明显差了许多,没错,它的墓主人正是他的结发妻子云云。
    昔日的那张甜美的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些黄黄的泥巴和杂草,绍岩迎风而立,含情脉脉地看着它,许久才道:“云云,你虽为朕的妻子,却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就连死后都不能得到安生,朕有愧于你啊。”
    “相信你在天的那一边也看见了,西楚大军如今已经突破运河,此刻正集结大军向洛京进发,不日即将兵临城下。”绍岩叹息的摇摇头,“白眉大哥为此付出了性命,如雪到现在还下落不明,难道东林国气数已尽?还是朕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朕现在脑袋很痛。”绍岩缓缓地坐在地上,暗自感叹道,都说自古君王难做,绍岩啊绍岩,你这回怕是不服输都不行了,就算你有回天的本领,也难以抵挡两个国家的百万雄师。
    老天,看来你是在有意玩我呀,你们明知道这里的处境,为什么偏偏带我来这个地方?你们当我是救世主?还是故意在那里看我笑话?要真是那样,我忍不住要说一句,你们这么做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在自言自语,可不知为何,当发泄完这些牢骚后,他忽然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刺痛的脑袋,他静静地坐在云云的坟前没有说话,这丫头生前最喜欢听他讲故事。绍岩以前每天都会带来一些美妙的故事与她分享,然而今天他除了抱怨上天的不公,便是责怪自己的无能。
    良久,绍岩慢慢地直起身子,抬头仰望那一缕晨曦的朝阳,仿佛它在看着自己笑,又似在嘲笑自己,唉,人在失落的时候也是最敏感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随即扭过头走出了乱坟岗。
    回到营中,却见任伯良、常一笑、张百户、卢家三兄弟等人早已在营外候着自己,见到皇帝回来,众人赶紧上前行礼。
    绍岩见他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尤其是常一笑的表现最为明显,只看他眼圈红肿,鼻间流有少许未擦净的鼻涕,满是稚气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泪水,像是哭过一场,便奇怪地问:“一笑,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常一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复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其它人纷纷把脑袋埋在胸前,看样子都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绍岩愈发诧异,提高嗓门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百户,你现在是这里的主帅,你来说。”
    “皇上,我——”张百户面带愁容,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皇上,今天早上在您出去的时候,我们收到京城东方丞相的书信,他说西楚三十万大军自运河而入,短短的三天时间,他们连续攻破德阳、奉县、陆川、枣庄等地,不出三日,他们便会攻克洛京。”
    “把信拿来给朕看。”绍岩急忙从他手里拿来那封东方益的亲笔函,信中大致就是以上这些内容,只不过在末尾处还特别加盖了太后的印章,在印章的右下角还留了一句话‘母后安好,我儿勿念,玉玺奉上,勿忘国耻,他朝复国、一统大业。’
    任贤良老泪纵横的道:“皇上,太后她老人家是想与洛京共存亡,因此不希望玉玺落入贼人之手,就算——就算东林亡了,但我们玉玺仍在,皇上仍在,他日还照样富国强兵,一统天下大业。”边说边将一块黄布包着的玉玺递到绍岩跟前。
    绍岩接过玉玺的一刹那,‘咣’,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巨雷,在场人大惊失色,绍岩还以为自己在坟前说的那番话得罪了上天,老天这回兴许要将他带离这个世界,于是愤怒地冲到外面,指着天空怒骂道:“你他妈的有种就劈死老子,老子就骂你了,怎么滴吧?狗日的。”
    天空很快恢复了平静,一样还是那么蔚蓝,那么明朗,和煦的秋风带来了一丝凉意。
    绍岩抱着玉玺转过身,表情显得很木讷,他徐徐地走到众人身前,说道:“大家都散了吧,只要洛京一破,东林国便会在这个世界消失,朕再也不是什么皇帝,你们无须再受到朕的牵连。”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他们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忠勇之士,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绍岩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离开。
    常一笑呜呜地哭了起来,“皇上,您是不要属下了吗?属下从认识您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把这一生都牢牢绑在了这里,您就算杀了属下,属下也会把身上的血流在这里。”
    张百户跪着道:“皇上,末将追寻您多日,你要是嫌弃末将办事不利,末将自当以死明志,可是您要是赶末将走,除非是把末将打死,否则末将一辈子都会赖在这里。”
    卢家三兄弟扑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道:“我等三兄弟誓死保护皇上,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皇上永远是我们的皇上。”
    “你们——你们这是想气死我吗?”绍岩苦笑道:“朕自从当这个皇帝,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朕丢了性命,朕是不希望有更多人离朕而去。”
    任贤良语重心长的道:“皇上,微臣跟随先帝多年,在微臣而言,东林国就是微臣的家,微臣哪也不去,只会守在皇上您的身边,如今国难当头,就算洛城被破,您还是咱们的皇上,这不仅仅是微臣这几个人的意思,也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共同愿望,老太后的几句话,相信皇上也明白,城可破,血可流,意志不可摧,我等奉先皇圣旨效忠于您,皇上若是一意孤行赶我们走,我等既是有负先帝嘱托,那就让我们几个以死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吧。”说罢从张百户腰间抢来利剑,猛地向自己心脏刺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盗亦有道(1)
    任贤良的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由于他的动作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把利剑已然刺进他的体内,鲜血扑扑的往外流,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片刻,他的身体来回晃了两下,满是皱纹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断断续续的说完最后一句话:“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微臣先走一步了。”说着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血在流,空气却在他倒下的那一刹那停止了流通,甚至让人窒息。
    绍岩整个人都傻掉了,似是做了一场恶梦,直到他俯下身去,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让常一笑速去找大夫,然而当大夫们赶到时,任贤良的全身已经冰冷。
    “任爱卿,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这又是何苦呢?”绍岩弯下腰蹲在任贤良的尸体旁,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因为自己的不自信而害死了一个大忠臣,他的内心已经不是单单的自责,暗自道,绍岩啊绍岩,你算是个什么皇帝啊?外面打不过人家,却只会逼死自己的大臣,你的所作所为与那些昏君有何区别?
    张百户含泪让士兵们抬走任贤良的尸首,然后快速捡起那把血迹斑斑的利剑,常一笑等人见罢,纷纷亮出各自的兵器,一齐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见他们个个以死相谏,绍岩严厉喝斥道:“都把兵器都给朕扔了,咱是爷们,咱的性命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当然了,谁要是一意孤行,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朕也决不会拦他。”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相继收起各自的兵器,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就是不希望看到绍岩自暴自弃,激励他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倒,而是应当将主要精力投入到重整旗鼓、收复河山的大事上,如今见皇帝比刚刚振作了许多,他们自然感到非常兴奋。
    绍岩终于被他们的忠诚所打动,尤其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任贤良,他都不知道将来回到皇宫时,该如何面对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现在除了担心白如雪,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京城的皇宫,那里的老太后以及东方益、邓炳堂都是他最为牵挂的人。
    眼下时局正乱,单凭京城附近一带的十几万军队,根本不足以与四十万楚军抗衡,况且还有梁军从旁协助,如果再不采取应急措施,楚、梁两国大军不日将会攻下洛京,到那时后悔只怕都来不及了。
    久思之后,绍岩决定亲自领兵赶回去驰援洛京,这一建议当下遭到张百户等人的反对,他们都觉得皇帝此举存在着很大的风险,绍岩便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他们。
    众将领听到他的计划,大都表示赞成,唯有张百户迟迟没有表态,半晌才勉强道:“皇上,照您刚刚所说,您率领一队人马乔装潜入,避免与两军交锋,可是您想过没有?咱们这些人的身份一旦暴露,该怎么办?还有,现如今洛京以外的很多地方都驻扎着楚军,据说他们在各大要塞都设下了岗哨,平时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您却一下子带那么多人混进去,谈何容易啊?”
    绍岩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朕都想过,所以说咱们考虑问题时必须要面面俱到,朕这次不会带很多人入城,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不过有一点必须事先申明一下,这五百个人都得是百里挑一的好汉,朕会事先让他们三三两两地混进城内,到时再用信号接头,如此一来,也就避免了你说的这两点。”
    “这个方法好,划整为零,楚、梁两路大军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入了城。”一旁的常一笑兴致勃勃的道。
    “好是好,只是皇上这次就带五百人,人员实在是少了些,可是带多了又会叫他们起疑。”张百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皇上,要不这样吧,就让末将带人护送您回去。”
    绍岩摇摇头,微微笑道:“好兵不在多,朕挑的这些兄弟,一个抵他们四五个,何况这一路上朕的身边还有四大高手保护,你还是与一笑他们几个一起,替朕看好家门吧,朕会照顾好自己。”
    “可是——,可是末将还是有点担心,要知道,今昔已非往日所能比,远的不说,过了岐县转至仙霞关便是老盘山,据说那里是一个土匪窝,若我们直接以军队外形出入,他们自然不敢乱来,可我们偏偏不能暴露身份。”张百户叹息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伙人常年盘据老盘山,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末将是怕他们——
    “怕什么?不就是几个土匪吗?朕还能应付过来,呆会儿您将那五百弟兄叫来,朕先和他们交待一下。”绍岩咯咯一乐,心道,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对付女人和一些土匪那还是绰绰有余滴,上次常峰寨不就是被老子一举捣毁的吗?嘿嘿,实践证明,再强大的黑社会也是有软肋的,老子偏就属于喜欢打软肋的人。
    不一会儿,张百户便将五百将士叫到营外,由绍岩给他们灌输‘防匪绝招’,言词间,绍岩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向他们讲述以前在乱石岗的情形,将士们浑然大笑。
    当天下午,绍岩、四大高手以及五百将士全都换上了平民的衣服,他们有序的分成若干小组,先由一部分人负责在前面拉开警戒,绍岩则与四大高手以生意人的幌子,坐着马车往东行驶,后面不远处还跟了些三三两两的‘平民百姓。’
    出了长庆城,绍岩等人向岐县挺进,眼看马车绕着几条羊肠小道,即将到达岐县城之际,突然听到车后传来阵阵马蹄声,绍岩让人停下车子,然后好奇的揭开车帘,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长庆城守将常一笑。
    这小子满头大汗的骑马冲到马车前,马夫当即吓了一跳,绍岩探出脑袋,好奇的道:“一笑,朕不是让你好好守城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常一笑连忙道:“没,没有,属下是私跑出来的。”
    “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守将,你难道不知道擅离职守是要被砍头的吗?罢了,今天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绍岩板着脸道。
    “属下谢主隆恩。”常一笑摸着红通通的脸蛋,惭愧的道:“皇上,此行路途凶险,还是让属下送您一程吧。”
    见他说话时,稚嫩的脸蛋上充满了期待之色,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绍岩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跟这小子一样那么顽皮,于是呵呵一笑道: “那你说的‘一程’是多久?直接回宫吗?”
    “这——”常一笑只想着跟在绍岩身边,却又不敢直说,只好硬着头皮道:“若是皇上没有意见,属下当然是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绍岩淡淡笑道:“你这么一走,长庆城怎么办?目前咱们在长庆这边共有五个城池,每个城池都必须要有一名主帅守着,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常一笑腼腆一笑道:“皇上,这些属下都知道,属下与张百户说过了,他也同意让属下跟随您,不管您让不让属下跟在您的身边,属下今天是不会回去的。”
    “你胡闹。”绍岩厉声的训了一句,随即拉下帘子让车夫继续赶路,本以为可以借此支走常一笑,哪知道这小子性子非常倔强,一直驱马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竟然一口气跟了十几里地。绍岩又想气又好笑,直到马车穿过仙霞关向老盘山靠近时,常一笑依然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无奈之下,绍岩只好同意带他一齐回洛京。
    没过多久,马车渐渐驶进了一片蜿蜒崎岖的山道,山道虽宽,但路面很是不平,导致马车往两边抖得很厉害,尤其是在转弯处,随时都有翻车的可能,绍岩便下了车,换坐马而行。
    常一笑年纪不大,但警惕性极高,一路上,他边走边留意四周层峦叠嶂的山脉,还有那郁郁葱葱的树林,但见四面八方非常的宁静,隐约间,他偶尔听到远处的山坡上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立即大呼一声:“皇上小心,有落石。”
    话音刚落,高高的山坡上滚下一块巨大的青石,绍岩惊出一身汗,却见那块石头足有两米宽,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时,半山腰忽地传来几声趾高气扬的吆喝声,跟着闪出二三十个土匪模样的人,他们一个个手持大刀长矛,脸上的表情有喜有怒,甚是令人毛骨悚然。
    常一笑及四大高手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护送绍岩向后面撤退,殊不知后路早已被土匪喽罗们给堵死,绍岩眼看逃跑无望,只得做好应敌的准备,有道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眼下还不是逞强的时候,应该先看看情况再说。
    “几位这是要上哪去呀?”土匪当中走出一个削瘦的汉子,他大致瞄了绍岩一眼,很快将目光停留在四大高手的身上,他的表情明显发生一些变化,奇怪的道:“杀气如此之重,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子,来人哪,将所有人带回寨里去。”
    见这伙人话都没说就抓人,绍岩心里很是不快,忙道:“等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盗亦有道(2)
    土匪们愣了愣,那名瘦头目打量了绍岩,冷冷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绍岩不以为然的道:“在下是生意人,路经贵宝地,若是触犯了贵宝地的风水,在下赔些银两便是,又何须劳师动众将我等扣留于此?”
    瘦头目愣了一下,心道这小子口气很大呀,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这老盘山是老子的地盘,他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得,看来这小子身份很不一般,待我好好的考察一番,没准是个大鱼也说不定,于是张口道:“小子,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此地以前是座荒山,是我们兄弟几个开采出来的,你要是想从这里过去,就必须得留点有价值的东西下来,不过呢,我看你们几个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商人,所以要将你们扣下。”
    你妈妈的,想要银子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绍岩哈哈大笑:“这位想必就是当家的吧?在下石山,早年做的是茶叶的生意,这两年出于战乱的关系,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故而准备改行,在下行事坦坦荡荡,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大当家的为何却说我们是不正经的商人?”
    瘦头目不屑的道:“你也甭说废话,正不正经,得让弟兄们说了才算,弟兄们,给我带走。”
    “是”
    土匪们不约而同的向绍岩等人围了过来,常一笑、四大高手见势不妙,欲要拔刀反抗,绍岩悄悄地朝他们眨眨眼睛,示意他们不要胡来,倒不是他怕了这伙人,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到了山寨,绍岩大致观察了周边的地形以及整体布局,总体而言,这座山寨除了面积较大外,没有一处能与乱石岗的常峰寨相比,房舍简陋粗俗,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铜柱,更没有丫环佣人,墙壁上到处都是破洞,偶尔还能看到几束阳光从洞**出来。
    看样子,这些人还真是穷途末路了,绍岩站在大厅中央,叹息的摇摇头,好在这伙土匪也没有想像当中那般粗鲁,从上山到走进山寨,整个过程都是以礼相待。
    一段时间过后,那名头目领着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头从偏门走了过来,细看那老头,头发、胡须都已花白,身着一身灰色布衣,上面却是打满了补丁,暗黄的脸庞上到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穆大叔,就是他。”那名头目指着绍岩,向老头引荐道:“您看他身着华丽,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这年头有钱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日,老子不就穿得好看点吗?难道穿得好一点就有错吗?你脑子有病吧你?绍岩狠瞪了那人一眼,仔细想想,也是,为富不仁这个道理本来就是从古代沿袭过来的,有钱人无论在哪个朝代,确实是没几个好鸟。
    绍岩本不想多嘴,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对方的那一套‘以衣取人’的狗眼,便道:“兄台此话差矣,自古以来,为富不仁者虽占大多数,但也不乏有少数开明绅士,兄台不会因一件衣服而定在下的罪吧?呵呵,在下知道兄台当然不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眼看人低?我知道兄台肯定不属于那种类型的人。”
    “你——”那人很是生气,对着穆大叔牢骚满腹的道:“大叔,您看看,这种人还要审吗?油腔滑调,油嘴滑舌,我看他根本就是西楚人,要么就是南梁人,总之不像是我们东林人,这种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靠,你敢咒老子,你他娘的算哪颗葱!绍岩压住胸中的怒气,语气平缓的道:“兄台这话又不对,难道说在下能说会道几句,你就要杀了在下?这好像与我们东林国的法律不相符吧?”
    “能说会道?”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这是胡说八道。”
    “鸡生蛋,蛋生鸡,谁先生谁都有道理,随你怎么说吧。”绍岩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把脑袋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