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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这份笔记记录了灵虚子分析“金乌石”成份的艰难过程,也囊括了林旭所知的任意一种物理和化学的检测手段。即便是如此殚精竭虑地钻研,穷尽数十年之功,灵虚子研究下来也只弄明白了这块石头的一些常态数据。
    譬如说,当这块“金乌石”长时间处于火焰炙烤,或是在大口径聚光镜下暴晒的环境中,表面的温度也不会出现显著上升,用手触摸时的温度依然停留在常温范围以内,完全不会灼伤皮肤。然而,一旦遭遇猛烈撞击和其他一些外力,“金乌石”就会把早先吸收积存的能量以光和热的复合形态释放出来,这时候它的外观,俨然就是一颗q版的小太阳。
    最令灵虚子兴奋的不是“金乌石”的具体用途,而是它储存能量的作用机理如何。对此,灵虚子很想探究清楚,同时思考可否用炼器手段对这种储存功能加以复制。
    林旭翻到整本笔记的结尾段落,仍未发现练气士记述尝试结果如何,看起来是无果而终了。
    现在,仅从留存这块“金乌石”样品,迄今依然保持良好的原初状态,而且被灵虚子小心翼翼地收藏的事实来分析,只怕他的研究工作进展很不乐观。
    林旭不是那种遇见什么新奇事物总喜欢问个为什么的好奇儿童,早年间的坎坷生活经历教会了他实用性永远排序第一的真理。如今,孤身一人躲在静室里,林旭不是在继续灵虚子那项几乎看不到希望曙光的研究工作,更不是为了解析“金乌石”的蓄能原理。林旭的要求很单纯,如何直接利用这块石头的特殊性质,至少炼制出一件能压制黑山老妖那件魔道法宝的犀利法器。
    所谓见微知著,只需看一眼黑山老妖那件新鲜玩具的恐怖卖相,内行人也晓得它必定是某种极阴属性的法宝,搞不好额外附带着什么亡灵特性。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这种理论应用在法宝层面,无非是讲究阴阳属性互相剋制,法宝孰强孰弱,终究得要看谁的威能更加生猛一些,单纯看属性也有失偏颇。
    正如你点着一根火柴的热量肯定烧不开一杯水,但是一车干柴着了火,同样不是区区一桶水就能灭掉的。
    黑山老妖炼制那件魔道法宝的前期投资是多少,目前难以详查,假如考虑到近期它假借着洛阳朝廷名义,大肆屠戮的胡人和北地的秦人,酿成了举世震惊的几起大屠杀事件,全加起来怕不有几百万受害者。
    可以想见,前期数量如此庞大的魂魄和尸骨一股脑地砸了进去,哪怕这件法宝的本质是块顽铁,目下它也该生出不小的灵性了。反观灵虚子遗留的这块“金乌石”,虽说也算是天材地宝级数的奇珍异宝,可惜林旭对自己的二把刀炼制手法没什么信心,究竟能炼出一件什么档次的法宝,他左思右想之下依然是忐忑难安。
    好在筹备时间很充裕,林旭可以慢慢斟酌构思,目下用不着太急。
    “重力透镜”这一招可说是林旭全部掌握的炼器手段中,性价比最高的一种,尤其是“金乌石”对光热的良好蓄能潜力,林旭干脆放弃了其他的外在手段,一门心思跟这块黑石头耗上了。
    从每天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射到天柱峰开始,直至夕阳西下,全天林旭都一丝不苟地操纵着“重力透镜”转换入射角度,力求最大限度地把每一丝阳光都聚焦到“金乌石”上面。如此这般,他坚持了足有一百多天,“金乌石”仍旧毫无变化。林旭辛苦汇集起来的阳光好似如泥牛入海般全无下文,无论他每天灌输了多少阳光下去,“金乌石”照旧是一副没有半点变化的死样子,颇有几分任尔千般手段,我自巍然不动的伟岸气度。
    见此情景,林旭反而大喜过望,决定了一件法宝效能的关键因素是本身材质高下,其次是炼制手法,最后谈到的才是立意高低。
    “金乌石”如此地顽固不化,充分证明了它的材质绝非寻常凡物可堪比拟,那么最终炼制出来的法宝也就十分值得期待了。
    “重力透镜”堪称价廉物美,缺点也很显著,需要林旭不断计算阳光入射角度,对镜面曲度进行细微调整才能获取最大数值的阳光。按照目前的进度,再耗几个月下来也不见得能蓄能完毕。随即,林某人一拍脑袋,琢磨出了一个偷懒省力的好办法。太阳灶这路产品其实是没多少技术含量的玩意,唯一需要考量的是如何调节角度便于最大限度收集光线,这一点跟林旭所面对的难题是一样的。
    地球上的人们依靠电脑控制完成了这项工作,林旭再怎么大能也不可能从无到有发展出一整套自动化控制系统。
    固然,神祇可以发挥出凡人无可比拟的强大创造力,只是前提还要你必须懂得其中的规律才行。
    难以用技术加以解决,并不意味着问题无解,改为人工处理即可。
    按说林旭直接用化身最理想,可惜分化数量目前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在各地奔走搜集阴魂和承担其他任务的化身业已占满了名额,假如使用分身来干这件事,浪费神力太多也不划算。于是乎,林旭很快把主意打到别的上头。
    包括诸位大总管和副将、裨将在内的阴兵系统,升到较高级别可以不畏惧正常光照。然而,当遇见了这种超高强度的聚焦阳光,照样会吓得手足颤抖动弹不得,这是天生的属性相剋,没办法的。
    为了解脱自己的单调劳动,林旭颇费周张地考虑了几天,终于寻觅到了合适的顶缸人选。这项没什么技术难度,但程序过于繁琐,必须要具备良好耐心才能坚持下来工作,被他推给了小玉精瑫琪。对此,林旭还侃侃而谈地说什么,是为了给玉精一个机会帮助她的前任主人灵虚子弥补缺憾,最终完成那份烂尾的“金乌石”材料属性分析报告。
    013  主角
    与那穷凶极恶的黑山老妖在北邙山作过一场,林旭姑且算是占了一点便宜,不过由此他也明白了,以天下之大,能人之多,自家的能耐远不足以学着螃蟹走路,不光是作人,作神也得要低调啊!
    林旭返回山神庙后,除却耐心等候“金乌石”那看起来遥遥无期的充能之外,此外就是偶尔抽空派分身出来逗弄两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以及陪着老婆们聊天。林旭的本尊金身则照例宅在静室里潜心修炼,浑然不觉山外的片界正在发生的剧烈动荡。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哪怕是腐朽到骨子里的大秦帝国失去了西域都护府,以及位于河水以北的大片疆土,关中老家和历代秦帝的陵寝、宗庙也都一并丢给了铁勒人蹂躏,可是大秦帝国这时候毕竟还坐拥着半壁江山。各地义军蜂起,听调不听宣的地方官也越来越多,洛阳朝廷还是依然故我地称孤道寡,苟延残喘地坚持着,丝毫看不出有自动垮台的征兆。
    帝国官僚们大多是出自于察举和荫袭的上位方式,关中与河北诸郡沦陷后,那些幸存的老秦人世家依托坞壁自守,连带向异族屈膝称臣,献出了金银财帛女子换取一时平安无事。
    苟安于洛阳的朝廷则被世家看穿了外强中干的本质,秦八十五世皇帝数度下诏,要求各地官吏举荐贤良人才,结果旨意好似清风拂面而过,随后便没了下文。
    非暴力不合作!无论再怎么白痴的统治者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为了挽回洛阳朝廷和自己那仅存的颜面,秦八十五世黑着脸接受了三公联合提出的新建议,在东都开设恩科招揽天下贤才。于是,遵照着皇帝的旨意,向各地通报讯息的信使分头出动了。
    马蹄叩击石板路的声音伴奏下,一名气宇轩昂的骑士纵马跑进一座江南小城,他翻身下马在衙门贴出了一份文告。
    这时,一旁有识字的人自觉地念出内容,为其他人解惑说道:
    “……大秦八十五世皇帝陛下天恩浩荡,特开春闱,各地童生可于四月初一日前上洛赶考。”
    大秦的国祚延续千年,近百年来,在位的这几任皇帝几乎都是不成器的酒囊饭袋,直接引起国势江河日下。不要说近期,新君秦八十五世又在胡人威胁下东迁洛阳,河水以北不复为大秦所有,关中老家也一块丢了。不客气地讲,大多数平民百姓都已对这个腐败的朝廷彻底绝望,不过看着目下的情形,洛阳朝廷似乎三年两载之内尚不至于很快完蛋。
    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挤进待遇优厚的公务员队伍,那些心存功名利禄的人权衡利弊之后,终究忍不住诱惑准备跃身一试。
    扣除那些沦陷在胡人铁蹄之下,以及被义军割据的州郡,仅是洛阳朝廷还能勉强控制的地区,莘莘学子们纷纷启程前往洛阳赴考,希望自己祖坟冒青烟,一朝得中科考。
    在连续三天的笔试过后,洛阳国子监外墙张贴出了一列皇榜,此地旋即成为了整个洛阳城最为热闹的所在。每天从早到晚,无数人在这里挤来挤去,冀望着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自己的姓名和籍贯。这是名副其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考试向来以淘汰率高而闻名天下。十年寒窗苦读,到了考场之上,仍是成功者寥寥无几,失意者为数众多。
    “宁兄,你可是中了?”
    到此的士子同是来看皇榜的,一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书生隔着人丛望见了熟人,当即向对方打招呼。
    对面那名失魂落魄的瘦弱书生听了这一声招呼,疑惑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当他看到了友人,旋即面带苦笑地说道:
    “惭愧,小弟怕是又要名落孙山了。”
    闻听此言,对面衣着还算体面的年轻书生不无同情地说道:
    “采臣,莫要灰心丧气,余听闻来年陛下还会再开恩科,不妨到时你再试一下运气吧!”
    这时,瘦弱书生也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叹息说道: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年回乡当好生温书,等候明年开考。”
    正当二个人相对无言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说道:
    “那边的不是西门兄吗?我等要前往琼海阁庆祝,你也一并来吧!”
    “好,我这便到。”
    眼见得友人邀约,这名年轻书生无暇再劝慰落榜的宁采臣,他转头说道:
    “宁兄,我今日尚有事,就此别过。”
    闻声,这位瘦弱书生轻轻一欠身,说道:
    “西门兄请便。”
    静静地目送着出身药材商人之家的西门庆,与其他几位公子哥有说有笑地消失在繁华街角。瘦弱书生的神色满是寂寥,他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
    “想我宁宦十年寒窗,时运何以如此不济呀!”
    寄予了无限期望,读书人在放榜后才发现自己名落孙山,这事真的不稀奇。科考历来是很考验人品的一件事,所以范进中举才成了语文课本里的名篇。在很早之前,在民间即有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之说。由此可见,参与科举考试能否顺利过关,个人学识修养只是微不足道的因素,真正要一朝越过龙门,当真得要指望着自家的老祖坟风水奇佳。
    这年头各地战乱频发,市面物价腾贵,各色货品几乎是一天三涨,可想而知,居洛阳大不易也!
    身形瘦弱的宁宦宁采臣,家乡在江南东阳郡,千里迢迢赶来洛阳考试,等待发榜的这段日子开销当然小不了。现下他身上仅余的盘缠已经不够回东阳老家,只能设法在洛阳谋个差事,先赚点路费和饭钱再说吧!
    一名文弱书生,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可供选择的工作实在很有限。
    宁采臣在繁华的洛阳市面上转悠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家商铺贴出的招人条幅符合自身条件。踌躇一下,他迈步走进这家门面颇为气派的店铺,怯生生地说道:
    “掌柜的,请问您这里要招人吗?”
    闻听此言,刚送走了一位客人,腰粗似水缸的胖掌柜走了过来,他斜眼打量着宁采臣,说道:
    “对,你是读书人?”
    “正是,小生姓宁名宦字采臣,乃是江南前来洛阳赶考的童生。”
    天子脚下,消息灵通。随便拉来个本地人都晓得皇帝开了恩科,大批外地人一股脑涌入洛阳,弄得连住店都不好找地方了,洛阳人对这些操着各式各样奇怪口音的读书人已是见怪不怪。
    掌柜的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哦,识文断字,那你去替我收一笔账吧!”
    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上门收账这份工作好像需要的武力值比较高吧?自问无拳无勇,中途撞见个把劫道的小蟊贼都可能有性命之忧,这时宁采臣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知要到何处收账?”
    闻声,胖掌柜费力地弯下腰,从柜台下摸出一本账册,手指沾了一下口水翻开内页,说道:
    “喏,淮南庐江郡江家集。那边的酒家从去年到上个月,一共欠了本店八十贯酒钱,前面我派了几个人去讨债却都不见他们回来。如何,这活计你有兴趣吗?”
    前任们的不测遭遇很是令宁采臣替自己的前途捏了一把冷汗,不过他摸了摸袍袖中干瘪的荷包,一股斩蛟屠虎的勇气油然而生。死不可怕,穷到死不起那才可怕呢!下定决心的宁采臣点头说道:
    “有!有!敢问掌柜的,那小生的工钱……”
    原本一张大圆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生财的职业性笑容,掌柜的闻声变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凶恶表情,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工钱没有,若是你讨回了欠账,可以抽两成。小子,干不干?你要是不干,我就另外招人了。”
    “好,在下愿意效劳。”
    宁采臣的故乡远在江南东阳郡,淮南是他上洛赶考往返的必经之地,那边的路径算是比较熟悉。
    位置过于偏西,靠近苍茫林海霍山的江家集,距离沟通南北交通大动脉的运河水系是太远了点。若非需要专程前往的话,一般过路客不会自讨苦吃,放着舒服安全的水路航船不坐,非要从霍山那边走山路赶赴洛阳。起初宁采臣的犹豫也正在于此,奈何赶上了这民不聊生的乱世年经,找一份谋生的差事也着实不易,他的挑拣余地也几乎等于零,所以宁采臣很快便点头应承下来。
    胖掌柜取出笔墨填好了薄子,让宁采臣将年庚籍贯等资料填写完毕,随后又按了手印,这才领到了微薄的三十文半两钱。
    别看几十文钱不算多,也是宁采臣苦苦哀求了半天,甚至拿出在洛阳赴考的学籍凭证留下作为抵押品,才从掌柜指头缝里勉强抠出来的。实在是没辙,这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
    贴身收好了账簿,宁采臣在洛阳的市集上采买备齐了干粮饮水等一应行旅所需物品,在运河码头搭上一艘从洛阳南下前往丹阳运粮的运河货船,开始了南下讨债的旅途。
    八十贯的债务,这数目搁在那些看着导演胡编乱造的古装电视剧长大,习惯了主角一桌饭吃掉几百两银子,装大爷时一抖手就甩出千两银票的小白们眼中,简直是不值一哂的数目。很可惜的是,八十贯搁在这年月千真万确不是个小数目。
    在大秦帝国境内流通,符合法律规制的官铸半两钱,一枚铜钱的净重为十二铢。二十四铢的重量折合为一两,所以这种青铜钱又被称为半两钱。
    秦制的半两约合现代度量衡八克重,如果说这个数据太抽象了,那么可以用常见的一元硬币来作为参照物类比一下。这种人们日常中每天都能接触到的硬币,重量是六克多一点。据此推算可知,一贯半两钱也就是足额的一千枚半两钱。不考虑参杂了私铸伪币和短陌等人为因素的话,那么一贯半两钱的标准重量,应当是在八千克以上。
    八十贯的总重量是要用八千克再乘以八十,其计算结果是六百公斤,而且重量只多不少,这就意味着八十贯半两钱是重达半吨以上的一堆铜锡合金。
    014  宿命
    搬动重达六百多公斤的铜钱,这是一个绝对称不上轻巧的份量,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宁采臣,哪怕叫来年轻几十岁,只有满身腱子肉,还没长出小肚腩的州长大人他也照样玩不转。
    在太平年月,类似这种大额商业交易,商家还能通过类似异地汇兑制度的飞钱等方式,规避交易中的往来支付问题。可惜到了如今这种兵荒马乱的混乱环境之下,大家也只能信得过真金白银了。在宁采臣临上船之前,商行掌柜特意派人来叮嘱他,务必留意还款时的银子成色如何。倘若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对不起,只好从他的两成分账里面扣除了。
    于是乎,怀着一颗惴惴不安而又迷茫的心,宁采臣踏上了本次淮南讨债之旅。
    如果这回完不成收账任务,宁采臣怕是连回洛阳的盘缠都凑不齐了,至于回老家那边就更不用提了。截止到此时此刻,出身于贫寒人家的穷书生宁采臣,他的整个人生经历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
    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由洛阳前往淮南江家集,没有直通的船只,宁采臣只得在距离江家集最近的一处码头下了船,后面他还有一段几十里路必须步行。
    为了节省可怜巴巴的那点路费,宁采臣拒绝了雇佣马车和跟着镖行同行的建议,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江家集的泥泞道路。
    天有不测风云,宁采臣走着走着,恰逢天气突变,他很不走运地碰上了一场午后急雨。不消说,某人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连内裤都湿了。豕突狼奔地在雨中狂奔了一阵子,气喘如牛的宁采臣在一人多高的荒草缝隙间,窥见了土路旁一座年久失修的草棚。当即,他兴高采烈地跑了进去避雨,正在拧干湿透的衣裳之时,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地由远及近。
    隐约间,宁采臣听到一伙人气喘吁吁地大喊大叫说道:
    “弟兄们,来不及了,大家回头跟他拼了。”
    “呛啷!噗!呜!啊!噗通——”
    事发突然,没等宁采臣弄明白究竟外头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在一片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夹杂着或长或短的惨叫。随之,他有幸地目睹了砍得七零八落的残肢断体满天飞,在堪称犀利的剑气所过之处,一片片血光相继飞溅而起,直如风卷残云一般利落爽快。从未在近距离看过这种劲爆刺激的场面,宁采臣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他瑟瑟发抖窝在路边的草棚里一动也不敢动,就连漏下的雨水浸湿了身后的行囊也是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