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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

      汪姓男子断然的一摆手道:“别说时间上来不及,就算有时间,许大人和林大人只怕也是自身难保,前几日咱们三县联合,决定统一对敌,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三县的县令大人都全了反了口,张大人被捉,许大人和林大人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如今也在躲避益州的兵马啊。而且,就算真凑了人马,顶多也就五六百人,你觉得我们这五六百县兵能够和益州国这两千多士兵抗衡吗?”
    众人听得顿时心灰意冷,大家都是血性汉子,就算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也没关系,但是就怕赔了自己的命却连张大人也救不出来。
    只是谁也不甘心,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想策略,同时又翻出了县衙的地图,然而任何一计策都有明显的漏洞,反倒是越说越丧气。
    方陵在屋顶上听得仔细,心头更是一动,三县县尉是结了兄弟情义,听口气关系匪浅,而且许县尉和林县尉也是起兵反抗的,只是前景不佳而已,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若能够收归己用,就目前的战况而言,也是一枚非常好的棋子。
    更何况,张县尉既然如此坚定的反抗益州军,那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毒害,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方陵自然不愿意放过。
    他主意打定,便将瓦片慢慢放了回来,脚一弹,宛如落叶般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子里。
    民宅的院子各处站着六个守卫,一见到突然有个黑衣人出现,众人都大吃了一惊,离方陵最近的两个大汉二话不说,一前一后的扑了上来。
    两个大汉都有着一身武功,修为达到刚力境以上,这前后夹击之势十分熟练,显然平日里没有少练习。
    只是这在方陵眼里看来却是漏洞百出,他负手而立,不紧不慢的侧移了半尺,二人顿时扑了个空。
    两个大汉没料到来人躲避的工夫这么好,愣了一下之后又立刻扑了上来。
    其余的四个大汉也都冲了上来,六人施展出浑身解数,鹰爪功、擒拿手、铁砂掌,施展的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武学。
    只不过,方陵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明明就在眼前,一手抓过去硬是扑了个空,六个大汉一拥而上,施展出混身解数,却连方陵的半个衣角都没抓到。
    此时,外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屋子里的汪姓男子六人,就在众人推开门的时候,还未看清楚场中的动静,眼前突地一花,六个大汉已经朝着六个不同方向被抛飞了出去。
    方陵的力道控制得极好,众人虽然都被摔飞到地上,但是并没受伤,只不过这宛如神来之笔的一击让六个大汉呆坐在地上,愣得说不出话来。
    汪姓男子等人亦是纷纷吃了一惊,大家同为县兵,共事多年,自然对对这几个大汉的功夫深浅了如指掌,这六人在整个县城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说出名号来周围的山贼地痞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然而,就是这样的高手却像小孩儿一样被人甩飞了出去,更让人惊愕的是,这个出手的人不是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汉,也不是苦练几十年功夫的武道者,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翩翩少年。
    一时间的惊变让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不过惊讶归惊讶,汪姓男子的反应却是很快,他很清楚如果众人所谈的事情被暴露出去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他沉喝一声:“围起来!”
    众人顿时回过神来,一个个纷纷拔出腰刀,从四面八方将方陵围起来,一时间杀气腾腾。
    待到围势形成,汪姓男子才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方陵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铜光闪闪的物件,随意的丢了过去道:“不知道汪大人认不认得这东西?”
    汪姓男子本能的接过少年丢来的东西,待到看清图案时,豁地吃了一惊道:“这是……青冢城的通行令牌?”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抽了口凉气,目光落到那铜制令牌之上。
    军中的令牌都是以特殊工艺制造而成,材料控制得十分严格,由宫内的工匠统一制作,然后分派各地,各军之间亦有不同,无法仿造,所以一见到这令牌上的图案,汪姓男子便立刻认了出来。
    他连忙摆摆手,让众人收起兵器,然后毕恭毕敬的道:“原来是青冢城的大人,真是失礼了,快里面请。”
    方陵笑了笑,还好此人认得令牌,否则恐怕还得花一番口舌来解释了,他收起令牌来,随着汪姓男子走了进去。
    众人一边吃惊,一边又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看到少年刚才出手便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绝非能用年龄来衡量,若是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幸亏是友非敌啊。
    待到坐好后,汪姓男子立刻奉上茶,由衷的钦佩道:“大人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高深,幸亏您亮出了身份,否则咱们只怕一起上也不是您的对手呢。”
    众人连连称是,脸上都带着笑意,虽然这话里是有恭维成分在,但是任谁也清楚,要想将那六个大汉那么抛出去,而且力道控制得那么好,绝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能够拿着这青冢城通行令牌的更不是普通人,怎么说也得是个军中的副将。
    而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将的职位,那其背景便值得人细细斟酌了,在众人眼里,一个副将那便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更何况还是有后台的副将呢。
    方陵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太客气,我贸然前来才是唐突了。”
    见到少年这么和气,众人也都没有那么拘谨了,汪姓男子小心问道:“大人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方陵朝着青衣男子看了看道:“在下其实刚才也在县衙,意外发现了这位兄弟,所以就悄悄跟上来了。”
    青衣男子脸一红,顿觉有几分尴尬,他自信自己轻功不错,刺探也挺行,但是没想到却反被这少年跟踪,而且还没有一点察觉。
    汪大人松了口气道:“幸亏是大人,若是益州国的士兵那可大大不妙了。”
    方陵淡淡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问道:“诸位刚才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我想亲口问一问,诸位都愿意站在陛下这一边吗?”
    汪姓男子一挺胸膛,大义凛然地说道:“益州国大军虽然打着为民的旗号,但是沿途收受贿赂,勒索钱财,把老百姓的钱都榨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贪官只要送上银两,便能够安安稳稳的坐着,这哪里是为民啊?明明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我们绝不会为这样的王效力!”
    众人纷纷称是,一个个神色严肃,丝毫没有谎话。
    方陵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梧县和半台县的两位大人也是这么想吗?”
    汪姓男子拍着胸脯说道:“大人请放心,那两位大人和张大人乃是八拜之交,同样都是心性梗直的人,大家都是同一个心思。”
    方陵微微颔首,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如何救张大人的事情吧。”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汪姓男子长叹一声道:“大人,您也听到我们刚才讨论的,要救张大人没那么容易,虽然我汪统和兄弟们都愿意豁出性命,但是也没办法保证能够救出张大人。”
    方陵却是一笑道:“要救张大人的命,大张旗鼓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想的方法并非是一群人拥上去营救,而是人越少越少,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救出来便好。”
    众人听得吃了一惊,汪统大喜道:“莫非大人有什么妙计?”
    方陵含笑道:“汪大人,我刚才听你们说,如果打点打点,可以由外人送点饭菜进去吧?”
    汪统像是明白了方陵的计策,苦笑道:“这些益州国士兵都很贪婪的,只要送些银子,确实可以送饭菜进去。只不过,地牢里里外外把守得很严,而且我听说张大人是受了酷刑的,就算是要将他换出来也不容易。”
    方陵知道他会错了意,但是并没解释,只是瞄了眼地图,指着上面说道:“地牢共有两层,张大人是被囚在地下一层的,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个方位。”
    汪统指着了一下,方陵眯起眼说道:“这么说就在地牢北侧,这北侧外便是一片假山和花园,不知道地下石头是否坚硬。”
    汪统立刻答道:“地牢外墙都是丈长的花岗岩砌成,质地非常坚硬,我们之前也想过打通道进去,但是却对那花岗石没有办法。”
    方陵心头一动道:“这么说,只要穿透了这层花岗岩,要想救张大人出来就容易了。”
    汪统重重点头道:“这是当然,虽然地牢那里是由益州国士兵管辖,但是县衙的其他地方还是由我们县兵守卫,要想到达地牢的后面非常简单。”
    方陵便微微一笑道:“那这就好办了,我来想方法打通花岗岩。”
    第十三章 三县耳目
    众人听方陵说有方法打通花岗岩,又惊又喜,却又半信半疑,汪统也忍不住质疑道:“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这花岗岩可是连精铁刀都砍不动的石头啊,就算是百炼刀,也顶多是划上一道轻痕。”
    方陵淡淡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下绝不会拿张大人的性命开玩笑。”
    汪统被那目光中闪过的一分犀利吓得心头一颤,暗惊这少年好强的气势,他虽然只是县里的兵事,但是能坐到这位置上,见过的风风雨雨也不少,然而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仅仅是扫过来,便让人心头惊颤,他便连忙拱手道:“我们今晚就将地牢后方的通道打通,一旦大人打通花岗岩,从里面出来就简单了。”
    方陵又摸出一锭金子来道:“听说金桂县最出名的酒就是桂花酒,其以桂花为原料,酿造出的酒色美透明,酒香甜醇,乃是酒中佳品,其中最甚者乃是一个酒坊所造的一品千岁酒,一壶便可卖上一锭金的高价。”
    虽然不知道方陵为什么一下子提起酒来,不作为土生土长的金桂人,众人听得还是倍感自豪,汪统一挺腰杆道:“桂为百药之长,咱们金桂县以桂花酿酒已有几千年历史,大人所说的那个酒坊是县里最老的一个酒坊,在大宋国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酿造这一品千岁酒了。”
    方陵含笑道:“那就拜托汪大人帮我去买上一壶了,有这东西在,不怕勾不起二层守卫的酒虫来。”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暗道方陵计策高明,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出手还如此阔绰,众人虽为兵事,一个月俸禄也不过几银,这一品千岁酒可是连酒香都没闻过。
    第二日清晨,方陵换上一身下人的衣服,头上顶着个小帽,提着红漆饭盒来到县衙一侧的大狱前。
    方陵自称是县里一位富人的小厮,奉了主人之命,给曾经照顾过他的张县尉送点酒菜,说完,便塞了几锭银子给守门的小头目。
    守卫本来板着的脸随着沉甸甸的银子一下子缓和了,立马放了行,只是叮嘱他在里面不要呆得太久。
    走进阴沉沉的大狱,光线一下黯淡起来,墙上的火把随着风声摇摇晃晃的,好似喝醉了一般。
    沿着楼梯下到第二层后,方陵一眼就看到几个守卫百无聊赖的坐在木桌周围,闲谈的闲谈,打瞌睡的打瞌睡。
    一见到上面有人来了,其中一个大胡子守卫走过来招呼,送走一层的守卫后,大胡子便示意方陵将饭盒放到桌子上,打开来检查。
    这一打开饭盒,一股浓郁的酒香便立刻散发了出来,几个守卫精神一振,顿时觉得睡意全无,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壶酒。
    方陵笑道:“几位大人,我家主人受张县尉多年照顾,让小的送些饭菜来,这壶酒献给诸位大人的,希望大人能够多多关照一下张大人。”
    大胡子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眼睛不离酒壶,嘴上却说道:“这……兵事大人严令咱们不能喝酒啊。”
    方陵笑眯眯的道:“大人,我家主人送的可不是普通酒呢,这乃是县里最极品的一品千岁酒,就这么一小壶可就值一锭金子呢,再说,这么一小壶,几杯下去就没了,谁能知道你们喝过酒呢?”
    一听这话,众人心头大动,在这军中没有谁不爱酒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名贵的酒,几个守卫便干脆的坐了下来,一口口品尝起这美酒来。
    美酒入口,虽然没有烈酒的呛味,但是那甘甜如琼汁般的口感却让人喝了一口又一口,再加上方陵混在酒中的迷药。不一会儿,几个守卫便都趴在了桌上,晕倒了过去。
    方陵取走钥匙,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的通道走去,到了最里间,便见到里面的张县尉。
    三十来岁的张继远身穿囚服,脸色苍白的靠在墙壁上,脸上和身上都有着不少伤,可见确实受了不少的折磨,不过看他目光炯炯,神色凝然,丝毫没有半点颓废落魄的感觉,足见是个铁打的硬汉。
    方陵将牢门一打开,便低声说道:“张大人,我是来救你的。”
    张继远误把方陵认为是手下的县兵,眉头一沉道:“是汪统派你来的?你们怎么这么糊涂,还不快出去,我这身子走都走不动,你怎么把我弄出?”
    方陵却是一笑道:“张大人放心,我有万全之策!”
    说罢,方陵便摸出了匕首,这法器匕首并非人间之物,其锋利比神兵利器都要高出一筹,花岗岩虽硬,又怎么抵得过它呢?
    方陵握着匕首,将大块的花岗岩切割成小块,一块块的丢在地上,然后继续朝着里面挖进。
    见到少年切花岗岩宛如豆腐一般轻松,张继远看得目瞪口呆,身为县尉,他当然知道花岗岩有多么坚硬,除非是神兵利器否则难损分毫。
    没过一会儿,方陵便在丈长的花岗岩中挖了个洞,洞口一开,便豁然看到外面已经被挖空的地道。
    待到方陵将张继远拖进地道的时候,在上面等候着的汪统等人几乎都要惊呼出声,众人连忙跳了下来,和张继远拥着一团,激动得老泪纵横。
    张继远这才从汪统口中得知,方陵竟是青冢城的人,他正待感谢,方陵却先说道:“你们先出城吧,我还要回去处理点事情。”
    汪统吃惊道:“大人,这太危险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方陵摇头笑道:“若是直接走了,他们会立刻怀疑到县兵的身上,我去施点障眼法,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众人听得愣了愣,不知道这所谓的障眼法是什么,但是见到方陵果真打通了花岗岩,便知道他肯定不是在说假话。
    约定好汇合的地点后,方陵重新回到了牢房中,然后将花岗岩石的碎片重新塞回到墙上,待到最后墙壁剩下最外层的碎片时,他伸手按在花岗岩上,沉喝一声,催发出浓浓的太阳火劲。
    修为达到融气境的稳定期,方陵的日融月解之术比起在皇宫里时不知熟练了多少,如今要融合两样物体,只需要两件物体同等属性,也不需要物体一定是一样的大小,更不需要握在手中。
    沸腾的火劲顺着墙壁蔓延开来,表面的缝隙开始慢慢的融合,最终形成一片完整的墙壁,当然,融合的只是表面那一层,并没有之前的坚固,但是足以让肉眼无法发觉其中的蹊跷。
    做完这一切,方陵这才提着饭盒悠然离开,外面的守卫见他一个人出来,只是搜了搜身,并没有过多的过问。
    半个时辰之后,巡逻的守卫发现二层守卫集体昏迷,这才发觉不妙,然后就发现张继远神秘的失踪了。
    只是众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人是怎么不见的,墙壁完好无损,送饭的人也是一个人出来,但是偏偏监牢里里外外都没有张继远的影子,寻找半天无果后,负责牢狱的兵事这才向守将报告,然后关闭城门,在城内大肆搜索。
    然而这个时候,时间已是大上午,方陵早已出了城,和鲁北汇合后,又找到了张继远等人。
    对于方陵的营救,张继远自然感激不已,同时拍着胸脯表示愿意效力。于是,在方陵的示意下,张继远亲笔写了两封书信,令人火速赶往半台县和梧县,通知许、林两个县尉前来金桂县。
    由于张继远的失踪,金桂县的守军将领震怒,派遣大量兵马四处搜索他的下落,因为失踪之事太蹊跷,最终认定是内贼所为,看守大狱的益州军战士全部被检查,闹得一时间人心惶惶,只是益州军战士百口莫辨,最终只得成了替罪羊。
    方陵等人在县外五里地外的一处隐蔽地段藏身,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许朝阳和林容两个县尉也终于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