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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聂唯平没有回答,淡淡地说:“五六岁的小男孩,买什么给他比较好?”
    刘玫以为他有那个亲戚家的小孩要过生日什么,不以为然地说:“玩具车,玩具枪之类的……男孩子都喜欢这些!”
    聂唯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今早那娜让我帮她请两天假……”
    “那娜怎么了?”刘玫心头一跳,咄咄逼人地盯着他问,“她为什么让你帮她请假?她出什么事了……”
    聂唯平没有回答她前面的问题,装作再自然不过的样子,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事,她在家带孩子呢!”
    是这个世界发展太快,还是她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
    昨天还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如今就住在一起养孩子了?!
    西门庆勾搭潘金莲也得经过王婆的一番筹谋策划呢!
    不带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不给她八卦机会的□!
    刘玫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顿时傻眼了……
    ☆、27
    不过刘玫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士长,也不是傻的,稍微一琢磨,就咂摸出不对劲儿了。
    刘玫怀疑地看着聂唯平:“那傻丫头现在跟你住?你是怎么把人骗过去的?”
    聂唯平不高兴了,轻轻一哼道:“用得着骗?医院宿舍什么环境你不知道?勾勾手指她就跟上来了!”
    刘玫才不相信他的话,嘲讽地笑起来:“小平呐,你还是这么不实在……说吧,那娜到底为什么答应住你那儿?”
    聂唯平原本想要避重就轻地把问题挡回去,没想到刘护士长这么不依不挠的,只得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她想接自己的侄子到身边照顾,宿舍环境差不利于小孩子居住,又找不到其他地方,我略提了提,她就带着孩子住进来了!”
    刘玫一想也就明白了,她也见过那个小孩,知道那娜肯定有什么难处不愿意告诉别人,当下不再多问,抱着胸斜眼打量聂唯平。
    难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聂唯平那张常年不变的脸,虽然一如既往的孤傲冷淡,可眉梢眼角的春.情泛滥,连那副碍眼至极的镜片都遮挡不住!
    刘玫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小平啊,你这是芳心萌动了呀!”
    聂唯平眉尖一跳,慢条斯理地合上报纸,然后缓缓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动心?对谁?”
    刘玫呵呵笑得十分愉悦:“还能有谁,你要是不喜欢那傻丫头,能会允许她住进你的地儿?还巴巴地跑过来问我怎么讨好她侄子?”
    刘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补充:“要不是动了心,你至于跟条逮着电线杆撒泡尿做标记的狗一样,老早在那丫头身上打上自己的标签么!”
    聂唯平脸色一黑,死鸭子嘴硬道:“就她?土肥圆,矮挫傻!我眼不瞎,脑不抽,怎么可能看上她!”
    刘玫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就别扭去吧!等人姑娘被追走,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门外有声音传来,聂唯平闭了嘴,冷着张脸重新摊开报纸。
    开完早会,聂唯平第一个离开。
    张为栋走在最后,扭脸问刘玫:“聂医生怎么了这是?你又撩拨他了?”
    交接班的时候,聂唯平那张脸吓得小护士结结巴巴,办公室的温度都快降到了冰点。
    刘玫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回可不是我!咱聂医生那根心弦,总算没被扯断,还有人能弹出响儿来!”
    张为栋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刘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道:“去去去,一边儿去!半点情调都没有,你懂什么!”
    张为栋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刘玫哼着歌,心情好得不得了,连给病人戳针,都恨不能在手背上扎出朵花来!
    不过聂唯平的心情就没那么愉悦了,一整天心绪起起伏伏,一直难以平静下来。
    他不否认对那娜有了兴趣,却不肯承认自己动了心,可刘玫的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聂唯平有病自知,很清楚自己的别扭,若不是真的动了心,怎么会允许别人随便踏入自己的领地,又怎么会迫不及待地将人圈在自己的身边?
    聂唯平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却从没像现在这样,那颗岿然不动的冷硬的心,会一次次被撩拨得心潮起伏,控制不了的紊乱起来。而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也在那个没啥特别的小土包子面前分崩离析。
    聂唯平闭了闭眼。
    什么是爱情?
    很久以前他就从白纸黑字中了解,爱情不过是通过激素调节产生的生物程序,是一系列化学反应作用在人体的综合表现。而刺激激素大量分泌的因素,不过短短十五个月就会开始淡化,渐渐地,作用完全丧失!
    激素的分泌是有周期性的。
    谁又能知道,他遇见小土包子,不是恰巧在自己激素分泌旺盛的时候?
    聂唯平慢悠悠地一路走一路思索,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轻叹一声,聂唯平刚掏出钥匙,门就被从里面拉开,小土包子穿着粉色的围裙探出头来,白嫩嫩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下面是和她一样扒着门框探出了脑袋的小肉团子。
    聂唯平愣了愣,就听到那娜甜甜地笑道:“你回来啦?晚饭早就做好了,洗洗手就可以开饭了!”
    小远稚嫩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炫耀:“小姑今天做了糖醋里脊哦~好好吃的!”
    聂唯平沉默地进屋,玄关处自己的拖鞋已经整齐摆放好了。
    原本冷冰冰的房间充满了让人心安的烟火气,饭菜的香味带给人平凡的家的温暖,耳边是小孩子欢快的童音,伴着絮絮的轻柔笑语,明明是曾经厌恶至极的嘈杂,此时此刻却觉得有种别样的宁静。
    聂唯平缓缓叹出一口气,放松地走到饭桌边坐下。
    就这样吧,即便是恰巧相遇在自己激素旺盛的时候,那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不也已经让自己产生了变化?
    管它是生理上的需求,还是心理上的反应,既已动心,何不顺其自然,就像是作为调剂的维生素,即便大多时候于健康无关紧要,至少能够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聂唯平拿起筷子,等着他先动手的小远立马欢呼一声,举起小勺子敲着碗催促道:“小姑我要吃里脊~”
    那娜轻拍了他一记:“别敲别敲,越敲越穷!”
    那娜举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里脊肉,在那远小朋友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放到了聂唯平的碗里。
    那远小朋友立马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
    那娜笑得小心又讨好:“聂医生你尝尝,不合胃口就说,我尽量改!”
    聂唯平矜持地夹起来放到唇边,优雅至极地轻咬一口,然后放下,淡淡地说:“还行。”
    那娜立马眉眼弯弯地笑起来:“那就多吃点!”
    小远鼓起了脸,溜溜的眼睛瞪得贼大,全是对夺去了亲爱小姑注意力的坏叔叔的浓厚敌意。
    聂唯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夹起那块肉塞入嘴里,故意嚼出滋味美妙的声响。
    然后,空下来的碗里又被殷勤地填满了各种菜。
    让你用鸡腿炫耀!
    让你在我饿肚子的时候吃得满嘴流油!
    聂唯平满意地勾了勾唇,翘起一个挑衅的得意微笑。
    那远小朋友顿时怒了,大眼里渐渐续起了泪水,委屈地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可以往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小姑,正满脸期待地望着坏叔叔……
    那远丢下勺子,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小姑坏坏!有了男人就不要小远了~呜呜呜,我要回家……”
    那娜顿时愣住了,忙不迭地将小肉团子抱在腿上,搂着他轻声哄:“怎么了又,好好的哭什么啊?不是早就饿了吗,怎么不吃呀……”
    小家伙抓着那娜的衣领哭得十分伤心,抽噎着大声指责道:“小姑是坏女人!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了坏叔叔,小姑就不疼小远了……”
    那娜立马囧了,尴尬地抬头看向聂唯平。
    聂唯平冷冷一笑:“毛都没长,算什么旧爱!”
    臭小子真当自己是杨过了,还以为和自己姑姑没血缘关系呢!
    聂唯平十分小心眼又邪恶地腹诽。
    小家伙顿时哭声更加嘹亮,小嘴也咧得更大了!
    那娜头疼地对聂唯平摇了摇头,一脸哀求,拍着小远不停哄:“好了好了,别哭了!宝贝儿最乖了,小远永远是姑姑的心肝,姑姑怎么可能不要你?叔叔没有吃过小姑做的菜,小远是不是要让叔叔先尝尝呢?这是叔叔的家,小远不可以不懂事,别哭了啊,乖……”
    满桌子香气诱人的饭菜,突然让人失去了胃口。
    聂唯平“啪”一声,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冷淡地开口道:“你们吃吧,我累了,先去休息!”
    那娜连忙张口:“聂医……”
    “砰”
    关门声打断了那娜来不及说出口的挽留,小脸上顿时布满了惶急和担忧。
    到底是怎么了嘛?
    一个哭得伤心欲绝还没哄好,另一个又冷着脸闹起了别扭!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那远小朋友顿住了哭声,小胖手摸了摸那娜的脸。
    “小姑,你不开心了……”
    那娜收起脸上的惶恐和无奈,勉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小姑没有不开心!”
    那远凑上去,湿漉漉的小脸贴着她,小胖手学小姑每次哄自己的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软软地说:“我知道小姑不开心了……是不是小远不懂事让小姑伤心了?”
    那娜心里酸酸涩涩的,用力眨去眼眶的热意,亲了亲他满是泪水的胖脸:“小远很乖,姑姑没有因为小远伤心……姑姑只是担心,如果叔叔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那远的小脸上满是迷茫的惊恐,那娜看得心疼不已,挤出个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就吃饭饭!”
    原本最喜欢的糖醋里脊也没有吃几块,小孩子心里充满了不安全感,连好吃的食物都没法儿让他开心起来。
    吃完饭,那娜犹豫着要不要给聂医生留点菜热着,又不敢去贸贸然打扰他,只得叹气作罢。
    算了,过会儿如果聂医生觉得饿了,就给他做点宵夜好了!
    那娜在厨房收拾碗筷,小远鬼鬼祟祟地从房间溜出来,光着胖脚丫,颠儿颠儿地跑到聂唯平的房门口。
    聂唯平没有锁门,那远一推就开了,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就看到坏叔叔直直坐在桌前,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