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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苏锦呆呆站立,唇上鲜血淋漓,良久方转身出厅而去。
    第一六八章来来往往
    时间:20120911
    苏锦做了个梦,梦左拥晏碧云右抱夏思菱,柔娘浣娘身后帮自己捶着背,膝盖上还坐着后世的系花女友,左面一堆黄灿灿的金锭,右面一堆白花花的银锭,苏锦意得圆满,哈哈大笑。
    忽然,几个女子不知何事争吵起来,苏锦劝这个换来的是白眼,劝那个换来的是一个大嘴巴,到后被吵得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住嘴。”
    几名女子纷纷朝他伸出指,每人提着一箱金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苏锦一人,看着地上左边一块金锭,右边一块银锭,傻眼痴呆欲哭无泪。
    “公子爷,你怎么了?醒醒,醒醒。”一个娇嫩的声音耳边响起,苏锦睁眼一看,小穗儿扎着抓鬏瞪着大眼紧张的看着他,苏锦这才明白这是南柯一梦,浑身惊出一身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一瞬间苏锦仿佛时光倒流,回到自己刚刚睁眼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天,那天小穗儿穿得也是这件小红裙,头上也梳着抓鬏,也是这般将自己叫醒,只不过此时与彼时情景相似,人的心境却已是天壤之别。
    苏锦揉揉眉头起身问道:“几时了?”
    小穗儿道:“快辰时了,爷今儿进学么?”
    苏锦道:“上午须得告假。”
    “那爷可多睡一会,天还早呢。咦,对面的夏公子今日怎地没来邀爷一起进学呢,真怪了。”
    苏锦一骨碌爬起身来,胡乱套上衣衫,拔脚便往外走,小穗儿忙道:“洗漱一下啊,蓬头垢面的怎好见人。”
    苏锦不答,快步出了西厢房往东边走去,连走数间房,也没见着一个人影,苏锦急匆匆来到院子里,只见马厩处空空如也,夏家马车已经无影无踪,倒是有两辆牛车正一名夏家伴当的指挥下装着打包好的行礼。
    苏锦心头一凉,忙上前询问道:“这位兄弟,你家公子呢?”
    那伴当见苏锦蓬头垢面,有些奇怪,答道:“公子早走了,天刚亮便启程回京城了,我就说嘛,京城享福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受苦,一个月捱不过,果然这才二十天,便呆不下去了。”
    “走了?”
    “是啊,苏公子难道不知道么?”
    “哦……知道,知道。”苏锦喃喃道。
    “知道还问,寻我开心是呢。”那伴当不满的嘀咕,一转身对着搬东西的车夫吼道:“慢点慢点,那里边是瓷器,有你这么往上一扔的么?打破一个,你做一年工也赔不起。那个谁,你将绳倒是捆扎的紧点啊,这里离汴梁上千里路呢,这般松松垮垮,路上还不一路掉东西么。”
    苏锦无心再此逗留,拱手道:“有劳了。”转身缓缓回到屋内。
    小穗儿将对答听耳,有些迷茫的道:“公子爷,夏公子这便走了么?”
    苏锦叹口气道:“走了,走了。”
    小穗儿道:“这人也真是的,走了也不来打声招呼,难为我家公子记挂着他,真是不通情理。”
    苏锦苦笑摇头,进房洗漱,命王朝帮自己去书院告病假半日,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坐车出门。
    小穗儿和浣娘面面相觑,爷今日早间有些奇怪,居然不苟言笑,叹息了数次,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两人一头雾水,也不敢问,待苏锦出门之后,相互猜测不已。
    苏锦的心却是烦闷难当,他习惯了身边有夏四林的存,以前不觉的有什么好,但是当夏思菱真正离开之后,苏锦才感觉,自己对她不仅仅是同窗好友,同宅邻居的感情这般简单。
    苏锦马车里细细回想,深刻的分析自己,得出的结论便是,自己对夏思菱是有着微妙的好感,虽不能说这便是爱,但绝不是普通同窗这么简单。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即便是真的爱上了她又如何?难道还真能兼收并蓄么?她可不是歌女,不是婢女,不是平民之女,那是贵胄千金,即使她本人愿意抛弃一切跟自己一起,夏竦会饶过自己么?况且名节之事,豁达如晏碧云都不敢造次,这位夏小姐不可能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了,苏锦相信这一点夏思菱也清楚的很,所以才意识到无法挽回之后选择了离开,从这一点上来说,夏思菱是个头脑清晰有自己的主见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女那般的没脑子。
    苏锦想通了这一点,心里愁绪稍减,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终归要离去,即便苏锦是个积极的人,此刻也要搬出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东城的和丰楼并不难找,随便问了几个路人之后便轻松的找到了,和庐州的和丰楼格局不同,应天府的和丰楼不想庐州的和丰楼那般的雅致精细,这里处处透着大气和恢弘。
    光从选址便可以看出,庐州和丰楼幽静的河边,而应天的和丰楼矗立字人声鼎沸的闹市口,横纵两条路的十字交叉口车水马龙,和丰楼一甩十几间的三层红色飞檐楼阁一大片低矮的房舍显得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小柱子一眼就看见站门口东张西望的小娴儿,苏锦忙叫小柱子去打招呼,小娴儿正是奉晏碧云的吩咐前来给苏锦带路的,可不能让苏锦大摇大摆的从大堂穿过,里边横冲直撞的乱问晏碧云住哪儿。
    小娴儿看见苏锦从车里探出的头,忙左右看看,一扭小屁股蹦上了车,指指左边的小巷道:“从那里边进去,再右拐,那是后门。”
    苏锦微笑道:“娴儿姑娘别来无恙。”
    小娴儿白了他一眼道:“小婢倒是无恙,我家小姐可是有恙,差点病成一把骨头了。”
    苏锦羞愧道:“都怪我不好,娴儿姑娘莫生气,明日我送你几件精致玩意儿赔罪。”
    小娴儿脸一红道:“这可担不起,小婢只是为我家小姐鸣不平罢了,我们做下人的倒是没什么,只希望小官人能对我家小姐好一点,莫让她伤心便是好的礼物了。”
    苏锦被一个小丫头训的哑口无言,小娴儿一片为主之心,倒和小穗儿有些相像。
    左进右拐,车停高大围墙外的后门处,院内高大的树冠伸出院墙外边,隐隐花香飘荡,显然是个小花园。
    小娴儿当先下车掏出钥匙开了后门的锁道:“小官人进去罢,我家小姐花园的小亭子里,小婢去叫人准备车驾。”
    苏锦心头一乐,这不是一出西厢记么?小红娘放张生进屋和崔莺莺见面,其牵线搭桥忙的不亦乐乎,自己便是那张生,晏小姐便是那崔莺莺了。
    迈步进园,沿着小径饶过一座假山,一眼就看见晏碧云端坐一座小亭,手握着一管纤毫,正伏案写着什么。
    苏锦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搂怀,晏碧云惊呼一声,吓得笔也掉了,用力的挣扎;苏锦咬着她的耳垂道:“晏姐姐,是我。”
    晏碧云浑身软道:“你这个登徒子,可吓死奴家了。”
    苏锦将她扳过来,不顾反抗一顿狂吻,晏碧云娇喘着嗔怪道:“你越来越放肆了,是否奴家对你太过宽容了呢。”
    苏锦笑道:“你骂我是登徒子,登徒子难道不是这般做派么?”
    晏碧云啐道:“以登徒子自居,外人如果知道你苏小官人是这副德行,还不人人喊打。”
    苏锦她耳边轻声道:“外人如果知道晏大东家的小儿女之态,当作何想呢?”
    晏碧云面红过耳,扭头故作生气。
    苏锦转头看着石桌上的纸张笑道:“一大早写什么呢,我看看。”
    晏碧云赶紧将写了字的纸抢过去背身后道:“奴家胡乱瞎写,可入不得苏大家法眼。”
    苏锦哑然失笑道:“难道是词么?你我之间何来这么多忌讳的,拿来我看看。”
    晏碧云道:“庐州时,学人填了一小词,早间觉得写得不妥,正此斟酌呢,让你看可以,可不许笑话奴家,奴家可没你写得那般动人心魄。”
    苏锦微笑伸手,晏碧云无奈将纸递到苏锦手上,苏锦展开看时,却是一《减字木兰花》,词曰: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寒灯梦不成
    苏锦呆了,这词愁肠结、哀怨婉转,跟晏碧云平日的情状极不吻合,苏锦略一思便明白了,这词正是自己离开庐州,晏碧云郁结生病之时所作,当时的愁云惨淡,已经化作拨云见日,晏碧云此刻的心境和那是自然是天壤之别,觉得写得不妥要斟酌一番也是情理之了。
    苏锦一语不,揽晏碧云入怀。
    第一六九章选择
    时间:20120911
    苏锦跟晏碧云赶到官驿去见晏殊,晏碧云让苏锦稍晚一会进去,以免为人看到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招人非议,官驿人多眼杂,跟随晏殊前来的大小属官都,只要被这些人看上一眼,难保不被传的满京城沸沸扬扬。
    苏锦外边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来到官驿门前,恭恭敬敬的请守门的士卒前去通报。
    仆役引领着苏锦来到后方内堂,晏殊早已屏退众人,一间屋子内品茶以待;苏锦看到忙忙碌碌收拾打点的仆役个衙役们,知道晏殊上午便要动身回京,这番见面看来殊为不易,须得长话短说才是。
    两人见礼已毕,晏殊请苏锦坐下,又沏了杯茶上来,微笑道:“苏公子是庐州人士么?”
    苏锦恭敬的道:“庐州城南商贾出身。”
    晏殊道:“庐州是个好地方啊,前几年本人曾去过,彼处民风淳朴,尤出良才忠臣,南北相接之地,既有北方姓豪爽,亦有南方姓的精细,可算是庸之地也。”
    苏锦忙道:“谢大人夸奖,庐州姓倒是安分之民,确实是个好地方。”
    晏殊看着苏锦道:“包大人给我来了封信,专门说到你,我也是久闻公子大名,很想和你见面聊一聊。”
    苏锦拱手道:“下一介草民,可不敢当,倒是晏大人乃大宋柱石,学生能见到大人,实是激动万分。”
    晏殊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包拯是如何评价你的呢?”
    苏锦挠头道:“包大人对学生怕是有些不满意呢,学生浮躁跳脱怕不是包大人喜欢的类型。”
    晏殊哑然失笑道:“这倒有意思了,你认为包大人喜欢什么类型?”
    苏锦道:“包大人肃容庄重,心端志坚,定是喜欢和他同等类型的人,不过包大人对学生确实不错,这次能来应天学府读书,便是包大人之力。”
    晏殊呵呵一笑道:“你倒是喜欢动心思,心思也活泛,不过这回你是活泛过头了,包拯的信大大的夸赞了你一番,说你与众不同,假以时日雕琢一番,定是辅国良才呢。”
    苏锦忙道:“可不敢当,包大人这可羞愧死学生了。”苏锦心里也犯嘀咕,包拯怎会如此看重自己,自己和他交往不过数日,两人之间交流也就那么几次,何以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定是这位晏大人杜撰而来。
    晏殊哈哈笑道:“早就听说你行事出人意表,而且自信心很强,何以此时如此自谦呢,庐州不是连朱世庸的衙内公子都敢打么?还因此事吃了官司,差点被朱世庸将你办了,你倒是胆子大,民与官对抗,岂非鸡蛋碰石头么。”
    苏锦皱眉心想:“晏大人怎么是这么个调调,听他口气倒是苏锦的错了。”
    晏殊续道:“胆大是胆大了点,但是却是心不细,行事莽撞可不是什么优点,有些事须得迂回而为,切忌横冲直撞,撞不倒南墙,自己反倒头破血流,岂非愚人所为。”
    苏锦不知道他到底指什么,若是说自己跟朱世庸的一番争斗,倒也情有可原,自己那件事确实是莽撞了些,人家正等着揪你小辫子,自己便送上门了。
    “大人教训的是,学生正自努力克服这等毛躁的毛病。”
    晏殊沉吟半晌忽道:“口不对心,看来你身上的毛病还真不少。”
    苏锦听着话意不善,有些讶异,晏碧云又不厅内,实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这位晏大人。
    “苏锦,你的胆子着实不小,置伦理道德礼教人言于不顾,置他人声誉自家前途于不顾,同他人之妇有所瓜葛,罔顾世间礼教,如此行径,亏那包拯还夸赞与你,我看你就是一个混球。”
    晏殊的忽然变脸,让苏锦毫无心理准备,这位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笑容可掬,下一刻便是阴云密布,实是有些招架不住。
    “大人息怒,学生的所为虽有些乖觉,但乎情,止乎礼,自觉并无出离之处。”
    “你还狡辩,本官问你,你难道不知道碧云是有妇之夫么?为何却又来撩拨于她,碧云丫头本已命苦,你的行为无异于她的头上挂上标牌,让天下人指着她的鼻子骂,这便是你所说的乎情么?你无视他人言语,出入碧云住所如自家后宅,惹的众人侧目,这难道便是你所说的止乎礼么?不仅如此,碧云乃本官侄女,你之所为无异于给本官脸上抹黑,你究竟居心何?”晏殊厉声道。
    苏锦哭笑不得,怎么这位晏大人是这么个不讲理的货色,千般不是,万般是非全部都安到自己的头上了,这还罢了,关键是他所说的话苏锦完全不能认同,这教苏锦如何能忍得下去,看这样子,晏大人是要棒打鸳鸯了,刚刚到手的幸福眼看着便要失去,苏锦如何肯罢休。
    “晏大人息怒,且听下一言。”苏锦起身拱手道。
    “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说出来怕也是歪理,本官早知道你能言善辩,又会作几清小词,你若以为凭此便可以糊弄本官,你就想错了。”晏殊冷笑道。
    苏锦从心底里出一阵愤怒,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啊,晏碧云难道没有跟晏大人谈及此事么?听晏碧云的口气似乎晏大人已经答应两人之事,怎地现又是这幅嘴脸。
    苏锦觉得要么是这位晏大人是试探自己,要么便是晏大人欺骗了晏碧云,哄着自己来此相见,然后一番打击,让自己知难而退离开晏碧云;若是前一种倒也罢了,若是后一种,晏殊的行为可真叫人不齿了。
    碍于晏碧云的情面,苏锦虽愤怒,但仍旧强自保持镇定,陪笑道:“晏大人,且听我一言如何?即便是罪犯,也有申辩的权利。”
    晏殊怒容满面斥道:“便不听你说话,你又能如何?难道你以为天下官员都像朱世庸一般任你戏耍不成?本官面前,你说错一句话便会送了脑袋,此地可没有那不懂拐弯的包拯来救你。”
    苏锦彻底心冷了,这晏殊的言行举止根本不像是试探自己,反倒是十足的蛮不讲理的酷吏形象,特别是连包拯都调侃起来,让苏锦觉得受不了,那可是自己的恩人兼偶像啊。
    苏锦不再委屈自己,抗声道:“下曾听说晏大人通情达理明辨黑白,是位忠诚爱民的好官,今日一见应了那句古话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大人也和天下其他当官的一样昏聩无比,也蛮横跋扈无比,真是教人开了眼界。”
    晏殊怒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本官便可治你目无官长之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