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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这个德国军官坐着,而自己站着。他的身材并不高大,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麦考恩觉得自己从气势和心理上都输了一大截。他对这样的审讯抑失去了所有信心。
    (转回作者视角)
    派普面对着这个身材高大,姜黄色头发的美国人,脸上摆出了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他要从气势上先压倒对方,这样才能开始今晚的谈判。事实上,他的心中焦急万分。就在不久前,他得知美国人重新夺回防御薄弱的斯塔沃格,而桑迪格战斗群落在了美国人的身后。这意味着他的部队被切断了与主力部队和补给的联系。他还得到情报,美国第30步兵师就在格莱兹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部队。他陷入了美国人的包围圈。他必须想办法强行突破包围圈,可他又清楚得很,以部队现在的实力,如果没有后援根本无法突破。最令他头疼的是,原本就供给不足的油料几乎快要耗尽,就算突围成功,他也没有信心能把装备带到安全的地带去。
    冲锋陷阵对于派普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向蒙克申请撤退并请求支援,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他现在所关注的,是几百名重伤员。如果要强行突围的话,根本不可能带上他们。鉴于现在的情形,很可能他们一离开,伤员们就会被愤怒的美国人打死。他要想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麦考恩的到来给了他灵感。但目前,他还不能太快让对方了解自己的目的。
    于是,派普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对着麦考恩滔滔不绝地讲述德国的先进武器和大反攻的美好前景,并勾画了欧洲共同体的美好蓝图。麦考恩一边听,一边开始奇怪,这样一个受过良好教育、视野开阔的人才怎么会是狂热的纳粹分子。而且看起来他并没有审讯自己的意思,他掌握的情报恐怕比自己还全面。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派普说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麦考恩。麦考恩被派普看的一阵发憷,但仍然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很想知道,您将如何处置战俘?”麦考恩已经听说两天前在卫若斯,11名美国战俘被党卫军枪杀的事情,他很担心自己以及其他美国战俘遭到同样的命运。
    “我把你带回德国之后,我们可以去苏联前线看看。你会看到虎式坦克里是多么舒适,而苏联人又是多么好对付。”派普刻薄地说道,他很满意地看到麦考恩先露出了疑惑不解,随后才恍然大悟的表情。
    “跟我走。”派普站起身来,带着麦考恩走出了地下室。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士兵们陆续起床,开始准备新一天的战斗。
    麦考恩跟着派普在营地各处转。他惊讶地发现派普战斗群的士兵大都很年轻,主要战斗力都在20岁左右。他们经过了系统的训练,具备了很多美国军人所不具备的沉稳老练。很多军官都是从苏联前线转来,大多是老兵。派普比他的直接下属年轻,而他的尉级军官们也不过从19岁到27岁不等。虽然被围困,但他们的士气很高,纪律严明,健康状况都不错。但食品紧缺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麦考恩不止一次地看到两个人或三个人分吃一人份食物的现象。
    麦考恩还发现,军队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很好。派普见到每个士兵都是非常和气的表情,士兵们也都很信服自己的长官。派普还带着麦考恩巡查了伤病,给他们一些鼓励。而当他发现又有死亡的伤员被抬出去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由衷的悲伤。他是真心把部下当做家人一样的长官。
    麦考恩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德国人能在战争初期战无不胜。而即便在现今他们最狼狈的时刻,依然能给盟军造成极大困扰。他在不禁在心里对自己深恶痛绝的对手肃然起敬。
    当天更亮一些的时候,派普带着麦考恩回到了指挥部。这一次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需要一个约定。”
    “什么?”麦考恩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是派普主动向他提出协议。
    “我们很快就要突围。我可以放过所有的战俘,包括你。但你必须要保证留在这里的德国伤员的安全。”派普看着麦考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答应您。”麦考恩思考了几秒钟,掷地有声地答应了派普。
    “那么一言为定!”派普向麦考恩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一个来自交战双方军官的约定,一个君子协定。
    麦考恩很快被送回到教堂,和他的美国战友们呆在一起。而派普则开始发愁突围和援兵问题。他预计今天美国人必然会发动一波攻势,他对守在门外的卫兵说道:“把波舍克少校、威斯特哈根少校、迪芬塔尔上尉和葛如勒上尉都叫到这儿来!”
    “是,长官!”卫兵跺着步子跑开了。
    chapter 237 脱困(上)
    当天下午,美国人发动了第一波攻势。美国人一向财大气粗,进攻前期都先对着目标一阵猛轰。这一次也不例外。挨炸的时候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缩在掩体里静候轰炸过去。派普的队伍里有不少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他生怕这些孩子按捺不住跳出去送死,挨个往营地中打电话,叮嘱各指挥官看好自己的部下。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听着头顶嗡嗡作响。每过一小会儿便要掸掸帽子上的灰尘。派普的副官葛如勒上尉在一旁骂骂咧咧地痛斥着美国佬儿,骂到兴头时还比手画脚一番,让派普忍俊不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美国人的轰炸停止了,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进攻。许是美国人忌惮德国人的虎式坦克,也不知道德国人的燃料和弹药储备,没敢尽全力攻进村子来。双方缠斗了几小时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几个指挥官回到派普的指挥部里,汇报着伤亡情况。令派普感到略微宽心的是,人员伤亡并不多,但当波舍克等人纷纷表示油料已经快用光了时,他不禁锁紧了眉头。蒙克至今没有给回话,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容乐观。
    “我们的弹药也快用光了,美国人再进攻一次,我们恐怕……”威斯特哈根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时,无线电发出了常见的噪音信号,师部通讯兵的声音传来:“呼叫派普中校……”
    派普比葛如勒更快一步上前,把声音设置成广播模式。蒙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室中回响:“派普中校,我需要你的燃料和车辆数目报告。”
    派普拿起葛如勒刚刚整理好的清单,缓慢却清晰有力地念着战斗群剩余的配置。当他念完之后,蒙克特有的略带公鸭嗓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突围,你能带回几辆车?”
    “我们已经没有油了!”派普干脆地说道。
    “好吧,我再和总部商量去。”蒙克说道,然后收了线。
    地下室中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蒙克的意思。商量?这时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派普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此刻什么也不能说。说了也许就会让整个部队全线崩溃。他让几个指挥官各自回到阵地去。自己则倚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派普的头很疼,心脏也持续不断地不规则的跳动着。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入睡是什么时候了。各种各样的头绪在他的脑海里支离破碎地搅动着他的神经,他很想小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现在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吧?算了,还是就这样清醒着吧!派普从一个小盒子里倒出了两片药,就着葛如勒之前为他冲好的咖啡,一股脑咽了下去。
    如果奥利维亚知道他吃这种东西,一定又要碎碎念了。派普总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奥利维亚。虽然那个姑娘总是安安心心的被他照顾着,但他也早已习惯她在他身旁安静地依靠着他。在一定程度上,他依赖于她的存在——如果她不在,他的心里就会空落落的难受。
    他似乎是个过于强势的丈夫了,有时会压得奥利维亚喘不过气,虽然她从来不提。郝斯特和凯瑟琳就不是这幅情形。他们两人总是有商有量,很多事情都是凯瑟琳做主,郝斯特也乐得清闲。而他——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努力改变自己的强势,让奥利维亚从自己密不透风的羽翼中挣脱出来一些。
    威斯特哈根对他说了偶遇奥利维亚的事。虽然他没有多言,但派普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奥利维亚和海因里希之间的相处是有问题的。奥利维亚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也许是不愿意给他增添烦心事。但派普不希望她这样,他不想委屈他的妻子更多。
    想到这儿,派普站了起来,摸了摸上衣口袋中的那封信,走出了地下室。葛如勒紧紧跟着自己的长官,一步也不敢远离。谁知道美国佬儿会不会突然发动第二波攻势,要是炸弹落下来,他说什么也要扑在长官身上,舍己救长官。
    派普一路走到了格莱兹的教堂,麦考恩少校现在正在那里。派普出现在教堂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德国伤员惊喜地看到长官前来,而美国战俘则心怀忐忑地猜测着谁会被这个家伙拖出去毙了。
    派普刚刚把眼光落在麦考恩少校身上,后者便站了起来,迎向他走了过去。两人走出了教堂,外面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在之前的轰炸中,美国人的准头不错,没有误炸教堂。否则将会有不少自己人死在他们手里。
    “您知道库尔特迈尔么?”派普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是青年师的前任师长?”麦考恩对迈尔很有些印象。事实上,盟军的每一个指挥官都对青年师印象深刻。
    “他奉命带领青年师死守法莱斯。后来,警卫旗队师、帝国师、国防军的步兵师和装甲师,都撤走了。只有他们,还在那里坚守着。没有人下达撤退的命令,就这样一直守着,不到1500人,守在那片注定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最后只剩下几百个……为了保住那几百个孩子的命,他是哭着下令撤退的。也许他一直在等待着友军的救援,可最终谁也没有来……”派普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异常的轻盈,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麦考恩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隐忍的痛苦与不甘。
    “麦考恩少校,我信任您。我突围的时候会把您留在这里,让您和美军汇合。如果我遭遇不测,请帮忙把它交给我的妻子。”派普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封信,郑重递给了麦考恩。
    麦考恩接过了那封信,无意识地瞟了一眼信封外的名字——奥利维亚·齐默尔曼。“咦?”这个名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疑惑通过声音表达了出来。
    派普会错了意,轻笑了一下说道:“她没有随夫姓。”说起这件事,派普还颇有些郁闷。当年奥利维亚的父亲反对他俩的婚事,虽然最终妥协了,但固执地不让奥利维亚改姓,仿佛这样就能不承认他们的婚姻一般。派普为了能顺利娶到奥利维亚也只能答应。想想还真是憋屈。
    这个名字——奥利维亚·齐默尔曼。麦考恩遥远的回忆被击中了,他绝对听过这个名字。在哪儿呢?在哪儿来着?
    “麦考恩少校?”派普的疑问打乱了麦考恩的思绪。算了,管他呢,反正我确定我不认识她。
    “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测,我会把送到你妻子那里。我发誓。”麦考恩少校说道。
    “谢谢。”
    “长,长官!”一个通讯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过来,行了个军礼。“师部来电……”
    派普闻言,拔腿就走。走出去一阵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麦考恩再次说了声“谢谢”。随即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指挥部。
    麦考恩少校把信放到了自己内衣的口袋里。他向来信守承诺,言出必行。奥利维亚·齐默尔曼,到底是谁来着?
    chapter 238 脱困(下)
    “第六集团军参谋部命令,派普战斗军坚守格莱兹,等待救援部队。”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干巴巴地在无线电那头说道。派普皱紧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谁的救援部队?”
    “可能是汉森战斗群,也可能是……”
    “告诉蒙克,让他和我通话!我现在要求只和他通话!听清楚了没有?”派普使劲捏着步话器,他的骨节有些发白。
    “是,可是……”
    “告诉他,如果他不想再和我通话,就可以继续失踪下去!”派普在“不想再”这几个字眼上加重了语气,以确保无线电那头的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我……”对方显然被派普吓得不轻,派普不等他的后话,直接收了线。
    “该死的!”派普的涵养终于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巨大的声响引来了门口的卫兵,他惊慌失措地瞪着怒气冲冲的派普和那条无辜的椅子。葛如勒给了卫兵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美国人给我收尸的时候,也许会说:‘这个家伙长得挺漂亮’。”派普突然嘿嘿笑了起来,惊得葛如勒出了一身冷汗。
    曾几何时,“漂亮”这个词是第一装甲团的禁忌。派普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长得漂亮”,仿佛长得漂亮就一定是个草包一样。
    “长官,派普战斗群被困在格莱兹村了。”马克思汉森少校的副官向长官汇报着最新情报。
    “具体情况。”
    “格莱兹村外包围着美军第30步兵师,稍远一些还有美军第三装甲师和美军第82空降师。桑迪格战斗群被截在美军包围圈外。”
    “三个师……”马克思·汉森是一名不苟言笑,且惜字如金的指挥官。他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用笔在上面比划着。“师部说谁去救援了么?”
    “没有。”
    “哼,蒙克!”马克思·汉森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和派普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毕竟有着过命的交情。蒙克虽然也是并肩作战的同袍,不过马克思汉森极其讨厌他。事实上除了迪特里希,没人喜欢蒙克。
    “如果我们去救援派普战斗群的话……”马克思·汉森提出了这个假设。
    “长官,我认为不妥!”副官急急地说道,“从我们的阵地通往格莱兹村要经过一片布满沼泽的广阔森林,那条路几乎没法走。而且我们没有重武器的支持,渡河将异常困难。再者,我们如果沿着既定路线推进的话,速度会很快而且要面对的敌军阻力也不大……”
    “我知道了。”马克思·汉森说道,“做好营救派普战斗群的准备吧。”
    “长官,我不明白……”
    “蒙克一定会这么干的,我敢肯定。”这样才能让我迁怒于派普。马克思·汉森在心中说道。
    12月21日,汉森战斗群接到了营救派普战斗群的指令。由于上文中提到的各种困难,汉森战斗群的推进非常缓慢。在损失了大量人员和武器装备之后,汉森战斗群无奈地宣布停止前进,专攻为守。
    “派普,有一个好消息!”蒙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给了派普一个天大的恩赐,这一天是12月23日,下午五点整。派普战斗群已经在格莱兹村被围困了整整四天。
    “集团军参谋部同意你突围并撤退的请求,但你必须把装备和车辆带回来。”
    “我没有燃料了!我没办法把坦克带回去!”派普不耐烦地说道。
    “你有多少伤员?能把他们带回来吗?”
    “所有能走的我都可以带回来,但是我没有燃料!我没有车辆运送重伤员!”派普当然不会告诉蒙克自己已经为伤员找好了出路,和美国人做交易,不论什么原因,弄不好就是军法处置。
    “总部要求要带回所有的伤员。他们必须确认伤员不会遭到美军的虐待!”
    “得了吧威廉·蒙克!你杀法国人和加拿大人的时候恐怕没想过为我们的人留后路吧?”(注)派普拼命克制着自己,可是刻薄的话仍然一股脑地甩给了蒙克。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一阵。葛如勒在一旁捏了把汗。这时候惹恼了蒙克,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即便他认为长官说的非常正确。
    “你必须尽你最大的努力……”蒙克再次发话了。
    “要不要我按照苏联的规矩办事?”派普烦躁地打断了蒙克的话。话一出口,一旁的葛如勒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联的规矩,意思就是用手枪或者氰化物结束重伤员的生命。以使他们不落到敌人的手里遭受折磨。
    “好吧,能带回多少人就带回多少人。”蒙克听起来像是在咬着后牙槽说话,“在你们撤退的沿途会遭遇美军的第30步兵师、第82空降师和第一装甲师。请务必小心。”
    “我会的。”派普当然知道他要小心,但小心不代表就能不丢命。
    “另外,我希望你能把虎式坦克带回来。你知道,它很重要,决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波舍克!”派普扭头看向了刚刚冲进指挥部的波舍克,“去把那些倒霉的虎式坦克给我炸了!”
    “你说什么?”波舍克和无线电那头的蒙克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带不回虎式坦克,或许你可以尝试空运!明天凌晨零点开始徒步突围,完毕!”派普不等蒙克做出反应,咬牙切齿地收了线,一脸阴郁地看向葛如勒和波舍克。
    “准备突围。”派普说道。
    30个小时之后,派普带领着他的战斗群到达了汉森战斗群驻地的附近。汉森战斗群的侦察连找到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回了营地。原本近5000人的派普战斗群,此时只剩下了700多人。他丢弃了包括39辆坦克在内的百余台车辆。尽最大可能地保住了最多将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