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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将军呢?”
    在温景的意识里,早晨在有人喂她喝药时,好像还模模糊糊睁眼见到他了。
    锦竹回应,“皇上召见,入宫了。”
    闻言,温景点头。
    有些无力地靠着。
    直到耳边传来细小的抽噎声,温景才回神来。
    声音很小,若不是温景此时脑子很静,估计是听不见的。
    温景侧眸,锦竹还是安静地站着,与往常无异。
    只是眼眶却是通红。
    方才那细小的抽噎声该是她不小心吸鼻所致。
    温景这才发现,锦竹的两只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
    小姑娘不仅红了眼眶,连小脸也是红的,鼻尖也通红。
    看起来挺让人心疼。
    温景好笑道:“哭什么?”
    锦竹本是自己心愧,可此时在听见夫人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走近猛地跪在温景的床榻前,锦竹哭着道:“都是奴婢不好。”
    温景轻轻敛眸,看着她。
    “都是奴婢那晚大意,才让夫人受了寒,遭此大罪。”
    锦竹的嗓音哽咽,“夫人,您惩罚奴婢吧,狠狠地惩罚奴婢,或是贬了奴婢,赶奴婢出府,让其他有能力又细心的丫鬟来伺候您。”
    锦竹和温景一同长大,可在四岁之前,她都还在街边乞讨。
    受够了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也受够了被人随意打骂践踏的日子,若不是夫人当初救了她,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可她竟然连夫人的起居都照顾不好。
    她明明知道,夫人身子骨弱,稍微受一点风便会感染风寒。
    可她那晚竟然如此大意。
    哪怕那晚是夫人吩咐她下去寻将军,她都应该时刻注意夫人的情况,而非是在看见夫人的湿发和仅着一袭单薄的里衫后便退了出去。
    什么都不管不顾。
    在夫人大病昏睡的这几日里,锦竹每日都追悔莫及,悔恨交加,若是夫人为此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赔了她的这条命她都不能瞑目。
    温景看着跪在床前哭的像是个泪人一般的锦竹,轻轻地叹了声气,“瞎说些什么话。”
    她来这个世界,除了已经逝世的祖母,陪着她最久的便是锦竹。
    她并非生在古代,所以没有太多尊卑之别,于锦竹,在她心里,早已经是超越主仆的亲人。
    是姐妹。
    那晚,她自己本也就大意,怪不得锦竹。
    锦竹哭着道:“夫人,您若是不惩罚奴婢,奴婢就跪地不起。”
    她担心,夫人一次次的纵容她,会让她失了尊卑,越来越大意。
    此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见锦竹执着,温景无奈叹气,只能道:“将军不是已经惩罚你们了吗?”
    闻言,锦竹摇头,抽噎道:“没……没罚。”
    这才是最让锦竹愧疚不已的。
    那晚,她们的确要被惩罚打板子。
    可板子还没开始打,陈管家便来了,说是将军吩咐,她们不用被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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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锦竹若是真被惩罚了, 哪怕是打板子,她也不至于这么愧疚,这么难受。
    可正是因为她们都没有被罚, 这几日看着夫人在床榻上被病痛折磨的痛苦难耐,锦竹才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还愧疚不已。
    听了锦竹的话,温景有些失神。
    直到嗓子又有些痒意, 在咳了几声后, 温景才回神, 轻声喃喃,“原来没罚啊。”
    锦竹以为夫人是在与她说话,遂回应:“是,那晚奴婢本要被罚打板子,可不知为何,还没被打板子,陈管家便来了,说是将军传令, 奴婢不必受罚了。”
    话音落下,锦竹便提音哭声道:“夫人,您惩罚奴婢吧,怎么惩罚都行, 奴婢绝无怨言。”
    锦竹的声音在温景的耳边绕过,但温景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锦竹口中的“没罚”二字。
    原来他最后是没有罚。
    不知为何,温景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积淀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也沉了下去。
    脑海里缓缓想起她这几日病了昏睡中,每次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突然,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升起。
    温景不去探,不去究,良久,才侧眸对着锦竹道:“别哭了。”
    锦竹听话,忙是擦了一把眼泪,不再发出声音。
    只是新蓄的眼泪很快便又在眼眶里盘旋,看的温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只能顺着她,道:“就罚你两日不许梳头。”
    锦竹闻言一愣,“夫人……”
    这是什么惩罚?
    “别说了。”温景打断了她,“你再说,那我是不是还要罚我自己?”
    “当然不是。”锦竹连忙道:“都是奴婢的错,怎么能惩罚夫人。”
    看起来有些着急。
    温景道:“既然如此,那我已经惩罚你了,两日不许梳头,若是梳了,就翻倍。”
    见锦竹似乎还不满意想继续劝解,温景重复:“听见了?”
    “听见了。”锦竹小声回应。
    “好了,起来吧,我饿了。”
    闻言,锦竹也顾不上惩罚了,忙是起身,吩咐传膳。
    几日不曾好好用膳,都是在昏迷中被他灌了一些清粥,此时闻见食物的香味,温景倒是难得真的饿了。
    方妈妈熬了瘦肉粥,做了些素包子。
    瘦肉粥闻起来很香,素包子是胡萝卜馅儿的,温景不爱这个味道,不过方妈妈手艺很好,吃起来倒还不错。
    浅浅地喝了半碗瘦肉粥,又吃了两个素包子后,温景便觉饱了。
    大病后用膳不宜过饱,方妈妈也不多劝,将剩下的膳食和餐具收了下去。
    温景静静地坐在床榻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床榻上躺了几天,此时她也不想又重新躺回床上。
    可这么坐着也着实无事,温景只能盯着床帐上绣的小花,数一数一共有多少朵。
    不知过了多久,从外走进来一小厮,应该是墨居院的。
    小厮请安后便呈上来了一东西,躬身道:“夫人,这是将军吩咐奴才拿来给您的书,说是让您解解乏。”
    在夫人醒来后便有人去寻了将军,将此事禀报给了将军。
    将军此时不能抽身回府,所以是将军身边的廿风方才匆匆回府来,吩咐他,让他将这本书从将军的书房里拿去云霁院,交给夫人解乏。
    温景侧眸看去,小厮手里呈上来的正是她之前在褚昴的书房里看见的《大野灵异传》。
    “多谢。”
    正好她此时无事可做。
    小厮将《大野灵异传》交给锦竹后便退了出去。
    温景接过了书,她的确对灵异类恐怖类的故事感兴趣。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生活太过无聊,不能追求刺激,所以她总爱看些恐怖灵异类的书,因为她能从中看见许多她以前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的故事。
    最关键的是,看了这些故事,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在跳动。
    之前在他书房看见这本书时,温景便一直念着,没想到他还记得。
    书上记载了不少从大野国流传下来的灵异神怪类的故事,温景看的入迷,竟连他何时回府了,何时走进屋子了都不知晓。
    只知道,在她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太强烈了,也有几分熟悉感,不得不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侧眸看去,便见他正坐在不远处,一袭玄衣,几分沉重感,再加上他身上不散的冰冷气息,竟有几分活尸的阴冷。
    若非温景习惯他了,这么一看,怕是会被吓着。
    “夫君?”温景偏头唤道,有些纳闷他怎么不出声坐在那里。
    这一声轻微的唤道,像是让正沉甸甸坐在那里,而身上毫无生气的男人活了过来,他站了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温景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来,同时,她手中的书也慢慢地放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