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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沉重

      那些人大概是怕不能向顾亦茜交差,待到警方离去之后,又搜索过很多次。她呆在草丛中,动也不敢动一下。
    顾易辰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在第三天下午,她整整两天两夜未吃东西,未喝过一滴水,脸色苍白,唇瓣裂开,见到顾易辰的瞬间,即便是再惊恐委屈,眼泪也流不下来。
    她从未见过顾易辰发怒时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中,一脚将带他来的小混混踹倒在地上,穿着军靴的脚从那人的手上踩过,骨头的碎裂声让萧子萧紧紧的将头埋入了他的怀中。
    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顾易辰,不要。”
    虽然声音很虚弱,但是顾易辰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眶血红,沙哑着声音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后来萧子萧才知道,她失踪的同时,顾易辰一边找她,一边同顾亦茜谈判。顾亦茜一开始咬死不承认,后来顾易辰用抢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逼她说了出来。
    这一边发生过火拼,到处杂乱不堪,他带着人密密麻麻的搜索了一天一夜,才将她给找了出来。
    那段时间,她常常被噩梦所惊醒。暗红的血液,横陈的尸体,是她一次次噩梦的来源。
    黑暗烟雾缭绕的空间让萧子萧控制不住的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微弱的灯光下一张脸苍白如纸。回忆就像是无底的黑洞一般,她控制不住的往漩涡中沉沦。
    顾易辰被送入急救室中时苍白的面孔,冰冷的手脚,被转入icu时,插满全身的透明的管子,嘈杂的声响,刺鼻的烟味,无一不让她感到恐惧。
    林崇明带人截住车,将萧子萧从车子中带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眼眸睁得大大的,瞳孔涣散,像是处于极度的恐惧中。
    “易辰,易辰……”她一遍遍的唤着那个名字,眼泪顺着苍白的脸大滴大滴的打落在暗黑的地面。
    送入医院中,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睡了过去。倪潼轻轻的掩上门,走出门外的时候凌墨正在抽烟,看见他,掐灭了烟头,问道:“她怎么样?”
    倪潼的面色有些沉重,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历卡,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的身上并未有任何的伤痕,就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只是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以前也许经历过类似的场景,所以才会陷入深深的恐惧中。阿墨,子萧她,在国外……”
    他的话还未说完,凌墨便已推门进入病房中。倪潼叹了口气,拿着病历卡离开。
    萧子萧睡得很熟,惊惧过后的面色依旧苍白,脸上的泪痕已风干,长长的睫毛上有浅浅的湿痕。被子外的小手冰凉,凌墨坐在的床边,轻轻的握住了那只纤细的小手,忍不住的放在腮边轻轻的摩挲。
    她是聪明的,在走廊中和肖小小谈话时,便拨通了林崇明的电话。林崇明一边找人帮忙定位,一边驱车截住了他们。
    他赶到的时候,她满面泪痕,一遍遍的呢喃着那个名字。当时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伸出手想将她揽入怀中,手伸出,却在半空中颓然放下,他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无力。
    萧子萧是在半夜的时候醒来的,床头一盏微弱的小灯,凌墨坐在床头的椅子中垂头沉思,眼眸时不时的看向黑影一片的窗户。
    脑子中依旧是蒙蒙的,刚从床上撑坐起来,凌墨便已转过头,低沉着声音道:“醒了。”
    除了‘醒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即便是有再多的话,到了喉咙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胀得生疼。
    萧子萧看也未看他一眼,拿出手机打电话。andy赶到医院的时候,在半个小时后,短短的时间内萧子萧就进了两次医院,要是被顾易辰知道,她不敢想象……
    所以当接到电话,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看见凌墨抿着唇立在一旁,她微微的愣了愣。
    “凌总,您您好。”回过神来,她微微的点点头结结巴巴的打招呼。
    凌墨嗯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外套,大步的离开了病房。在andy来之前,凌墨让萧子萧天亮之后再回去,萧子萧没有理他,起身穿了衣服。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抿着唇站在一旁看着她。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andy到来。
    上了车,andy本想开口问萧子萧怎么了的。但察觉到她一脸的苍白疲倦之后不再开口,专心的开着车。
    萧子萧看着窗外的夜色,有些恍惚。片刻之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件事情过后,他在医院中整日整夜的陪着她,她渐渐的从惊恐中走了出来。待到她的心理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却倒下了。
    那是一个少有阴霾,阳光明朗的早晨,顾易辰站在床边微笑着和他说着话,忽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她失声尖叫,门外路过的护士冲了进来,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了医生,将顾易辰送入了急救室。那天的手术一直持续了十几个小时,她坐在冰冷的走廊上,绝望和恐惧一次次的将她淹没。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用流利的英语交谈着,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她只记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和挂着唇角脆弱的笑容。
    顾家的人将她当成透明人,没有人责备她,也没有人安慰她。她像是臆想出来的人物一般,绝望而又孤寂的坚守在自己的角落。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她微微颤颤的站起来,放在推车上的顾易辰全身擦满了管子,面容苍白没有生气,就乌黑柔软的发梢冰冷。
    她的胸口比压了千斤重石更加的压抑,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顾易辰在icu中呆了整整一个星期,她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站在icu的门外,呆呆的看着。顾家人视她若无物,医生护士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却也没有人同她说他的情况。
    顾易辰醒的那天早上,她忽而松了口气,她知道,她该离开。她只要在一日,他便会夹在中间难做一日。事到如今,她才知道,顾家的人是抱了怎样一种坚决的姿式,阻止他们在一起。
    她筹备着离开,却被顾易辰开口的第一句话给击败,他说:“子萧,还好你还在。”
    泪水刹那模糊了双眼,她几乎是用尽了一切的力气,才没有让它掉下来。
    他们俩一同出院,在出院后的第三天,他告诉她,他已替她安排好一切。她那刻突然的很想哭,但她却没有哭。只是走上前,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萧子萧用力的眨了几下,想将那氤氲的水雾赶出眼眶外。
    大概是睡过了的缘故,一直到天明她也未合过眼。
    凌墨也未回公寓睡觉,他直接驱车到酒吧找肖小小。他去的时候,肖小小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她的身边围了一群的狐朋狗友。
    他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眼光,直接的将她从人群中拧了出来。他的力气很大,肖小小一路挣扎大骂,他停也未停顿一下。
    在酒吧的门口,他蓦的丢开了她,暗黄的灯光下,一张完美的脸阴沉着,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肖小小的酒醒了不少。
    “凌,凌墨。”她有些心虚的低头叫了一声。今天车被截住,看到凌墨一脸的阴鸷的时候,她吓得垂下了头。
    凌墨这个人,虽然对她一直都是疏离冷漠,但是却从未对她发过脾气过。无论她怎样胡闹,他甚至连重话也不会说上一句。今天咋见他一脸的阴鸷,她的心里便已后悔。
    她其实不过是想吓吓萧子萧,谁知道,她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肖小小紧张坎坷,凌墨却一直抽着烟,过了好一会儿,灭了烟,才淡漠的开口道:“肖小姐,该说的我已经和你说清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希望你别将无关的人扯进来。”
    听到‘无关的人’这几个字,肖小小像是炸毛的猫似的,突然一下子抬起了头,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凌墨,尖利着声音道:“你说她是无关的人?!你是为了她才和我解除婚约,你竟然还说她是无关的人?!”
    “凌墨,你别以为我肖小小是傻子,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这事没完!我有多疼,我会加倍的还给你!”说完这话,肖小小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话,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凌墨一眼,踩着高跟鞋又冲进了酒吧中。
    萧子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儿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出。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生活中,随时随地都有一支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告诉andy这感觉,andy笑着说她有段时间看了鬼片,也有这样的感觉。
    萧子萧的心中有些纳闷,她是看了鬼片才有这感觉。但是,她却没有看鬼片。下班的时候她又问过老刘,老刘说让她别担心,他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顾易辰将他派给萧子萧做司机,虽然未说过他的背景,但是却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