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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楼台空空 君子神伤(6)

      羽麟停下来稍稍察看他颜色又继续言说,”还不是要阿璃从中斡旋?你又怎知事至当下她是否还肯助你……”
    “我确实不知。”玉恒重置一只新盏给他,微微叹息,“我如今受困于此,远不及城门,近不达院墙,怎知外面帷幄之消息。璃儿助我与否……我都必须绕走南境归朝,那柏谷关且留作剿杀莫贼之地。”
    “你一盘大棋虽可勉强算是好计,但是尚且有阿璃一子未得确实,她若袖手,你岂非……岂非……”羽麟不忍道出惨败之结局,惟有换言嗔责,“你这分明是赌!是以天下江山作赌!”赌那东越蔚璃对他是否还有半分顾念!
    玉恒又为他斟茶一盏,疲倦带笑,缓言道来,“如今我手上也惟有这天下江山了,再无长物。”至于她肯顾念与否……且听天命罢!又见羽麟神色颓然,故作轻松问他,“你荐的那个擎远……且与我再细说说。我须知当如何用他。”
    羽麟还在思量方才所议,听他又忽来此问,蹙眉答说,“你可是答应过我——无论怎样境地都不会伤及阿璃。阿璃若在,凭他帝都怎样刀山火海我都随你去了,奉金奉银亦绝无二话。阿璃若不在……她若不在——凭你一人,又有何趣!”
    玉恒实是哭笑不得,原来如他这般锦绣裹身繁花淹足之人,失了她也会道此生无趣。凭自己两手空空一世虚名,若然无她,又念念何所望?定目看了羽麟良久,终是浅淡一笑,“我若安好,必竭力护她安好;我若损命……就请羽麟竭力护她安好。如何?”
    羽麟便也无话可答,凌霄君便也言归正题,“这位擎远……既是流民乞儿出身……能得璃儿拜为守关大将,可是身藏绝技?”
    羽麟言道,“流民乞儿又非他之过。朝上若有惠政清官,街下又岂会有乞儿流民?这位擎远将军说来可算是传奇了!其生不知何处,姓不知何来,十年为奴,十年为乞,二十四岁那年,遇见阿璃,对了……就是在召国良城,你知良城?”
    “你与璃儿初识之地。”玉恒简言,听他讲滥的旧事,如何从未听过还有擎远一节,“后来如何?”此刻倒也无心再听他杜撰,“是她当钗换酒论英雄,还是英雄救美得封侯?”
    羽麟欣笑一声继续说,“没有英雄也没有酒。那一年阿璃是往帝都朝拜,她绕路南国赏玩春色……听闻最初相遇是在城郊之地,据擎远说当时是阿璃夺了他的半只烤兔,惹他大怒,可是阿璃坚称是擎远先偷了她猎杀的兔子自行烧炙……当然,史料不祥,实情不知,总之,后来这二人就为了一只兔子在荒郊野岭苦战了三天……擎远自称是腹中无粮、身上乏力所以才输给了阿璃,阿璃便强令他在身边为奴,专做牵马坠蹬、觅食奉餐事,擎远自然不服,后来入了城里,便寻个了赌场想着赢上一笔银钱可为自己赎身,不想赌运太差,银钱未得反把自己赔了进去……”
    玉恒听到此处不觉哑然失笑,“所以,她当初问你借一千银钱是为了赎回擎远?”
    羽麟苦笑应言,“是啊。还是拜他所赐我才得阿璃一诺,虽则是个无信之诺!”
    “你这样说,我倒有些许记得了,那年朝拜之礼过后她要归国,我送到水岸处,看见候在船上的侍卫中倒是有一位威猛异常者,身形魁梧,有骁勇之姿,观之便可知其沉着冷静,此人莫非就是擎远?”
    “应该是了。转回越都三年,阿璃即遣他任芜良城守将,镇守北关。阿璃曾赞他
    侠肝义胆,与士同袍即为兄弟,与将同营即为手足,上可合众志成城,下可联万众之军,进可掠百地城池,退能阻万乘之军。此样人物若为阿恒所用,岂非挽势救局之良将?”羽麟难得大赞某人。
    玉恒亦频频颔首,“若真如璃儿所言……确为良将。可若说为我所用,却然还须费些功夫……”
    羽麟见他思度颇深,不免又忧心嘲讽道,“说来说去还是你算计了阿璃!我若是她也自此与你划地为界!”
    “我何曾算计了她?”玉恒自叹无奈,“她当下岂非安好?若无风篁世子的泠泷琴相伴,但凭近来这许多乱事相欺,你以为她撑得过来?只怕是垂死的挣扎之力都没有!得长久方能图安乐,若然朝不保夕,何言安好?是你声声言说定要将她带回帝都,我岂非也是全你之志!”
    羽麟虽知这人前面所言在理,可又听他后面言说也是又惊又恼,“甚么叫全我之志!休要打了我的旗号诓骗她!”不过转头想想禁不住又问,“你确定能使那世子风篁悔婚?”
    玉恒蓦然笑开,自座上起身,伸展筋骨道,“不若你随我一同会会这位世子可好?当真稀世俊才。你见了便会明白,纵然无我搅局你也未必能胜过他!”说时便命人前去领来,又携了羽麟重往高台上来。
    羽麟横眉觑他几回,“我岂会没有见过!?越安宫里,选亲试剑一节便输给了他,真真丢尽颜面!”
    玉恒恍然,“是我疏忽了。你们原有相争。我若知召国藏有此等人物,早该将玉熙之婚说与风王族才是。”
    “且省省罢。”羽麟讥笑道,“你还未看出,他们这位世子可是被当作稀世珍宝、兴国神物来养的!将来继承南召江山之储,其妻室岂是轻易可置?我后来查过了,风王族欲迎娶阿璃原也是运筹了多年的国策,力求一举必中。你知风篁以何剑式胜我?竟是青门剑法!你还道天下间会青门剑法者寥寥无几,其中卓绝者也惟有东越的青袖与阿璃。你若见了风篁剑法,便知自己孤陋!还有献琴艺一节,你知风篁所演是何曲目?竟是《沧海月明》!你知《沧海月明》?”
    “我自然知道他演何曲目,也自然知道《沧海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