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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凤归云兮 凉露薄薄(1)

      题记:《蔚氏春秋·蔚璃》:太和十六年寒露时节,越安君再囚霜华冷宫,时值帝都风云变幻,皇权之争波诡云谲,东越中兴之势临危于莫家强兵,玉室飘摇之局受困于齐门挟制,危难之秋,堪比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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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苓儿由元鹤护送着到了霜华宫庭院,见此处侍卫林立,剑戈重重,不禁惊惶骇然,紧紧跟着元鹤脚步,悄悄问说,“殿下派了这么多侍卫,倒底是保护璃公主呢还是囚禁璃公主?!”
    元鹤并不答言,又在金甲侍卫的开路引领下,一直将苓儿送至霜华宫门前,这才切切叮嘱,“苓儿姐姐方才见到的那些个侍卫,惟有身着金甲者方为殿下所用,余者是为莫党麾下,未必与殿下同心。故你出入往来,说话办事还须慎之再慎!你可明白?”
    苓儿惶惶着点头,“那就是说,一半是管囚禁的莫兵,一半是管保护的金甲喽,是这样罢?”
    元鹤苦笑着赞说,“姐姐果然灵慧!还有殿下方才吩咐的那些事,姐姐可都记下了?璃公主最是颖慧聪明的!你若使她察觉半丝异样,这差事可就算是败了,你知后果?”
    苓儿重重点头,可还是忧心忡忡,“璃公主必不会难为了我,只是……这差事要到几时算个了结呢!我倒不怕!我只怕璃公主——她受不住这份苦寒!眼见就要立冬了,一天冷过一天……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胡想那些自己使不上力的!这事殿下比你更急!自有主张!”元鹤警劝着,“你只管哄着璃公主吃好睡好,不要拗着脾气与殿下赌气便好!但有异样,速来禀报。”于是又在门前切切叮嘱了一番,才望着她步入台阶。
    霜华宫里,蔚璃自昨夜与玉恒吵过之后,果然执拗的连那铺了裘衣的冰榻也不肯歇睡了,只偎靠在角落里,倚墙抱膝而眠。
    说是睡觉,实则大半时间是冻得昏迷过去,再加之腹无饱食,身无暖衣,可谓饥寒交迫,几次冻得昏迷,又几次被腹内饥荒闹醒,如此数回,一夜时光,竟似过了千年。
    等到春暖花开时,或许就好些罢!蔚璃迷迷糊糊中这样安慰自己。又是思忆旧事又是憧憬美好,只用那些海市蜃楼般的暖日熏风来挨度当下苦寒!
    一时间仿佛又见那流云小筑里,屏前置案,院中支榻,无论是戏笔墨之雅,还是耽睡梦之酣,都能得艳阳灼灼,暖风在袖!
    那是她平生最最恣意欢快的一段时光啊!她的百鸟朝凤,她的九色神鹿,她的秋潭垂钓,她的煮雪烹茶……还有她的温润君子!——何故君子不能只是乐师?他若只是东宫乐师,此世便也再无所求!
    终究是幻梦一场!当年流云,随风去了!徒留这一地冰霜!当年君子,也转世成“妖”,再不是那共她作画写字、抚琴啸歌的云疏哥哥!
    罢了!终是自己有眼不识!痴心错许!半世凌乱全是拜他所赐,又有甚好说!当年自此处开始,当下又向此处终了!倒也不失为圆满结局!
    她昏昏沉沉,觉得又有脚步靠近,只是她已病弱得懒怠理会,又听见有人唤她,似乎是个怯怯柔弱的女子声音,“是裳儿?”她迷糊着呢喃,莫非此身又归故国?故国亲人可都安好!“玖儿?是玖儿吗……”倒底谁人唤她,可否先赠一条暖被?还是此间又入幻梦……
    果然有暖被覆身!又有人扯她衣袖,还在唤她称号,“璃公主?璃公主醒醒!”
    还有人顾念她是国之公主?是啊!她是东越国的长公主啊!是越王之亲妹啊!是越境之副君啊!谁敢欺她!——蔚璃心下嗔怨,幽幽启眸,望见面前一位荷色秋衣的宫娥,不觉怔愣了片时,莫非还在梦中?又回流云小筑?那一生都绕不开的流云小筑!
    “苓儿?是你吗?你怎么会来?”她只当是梦中,梦中才有故友亲朋,梦中才有暖汤锦榻!
    “璃公主!”苓儿扑身将面前这孤冷的人紧紧拥住,泪如雨下,眼前这般境况,惊得她只知哭泣,却也顾不上甚么主仆之礼了!
    “苓儿!”蔚璃为着拥在身上的融融暖意终可确认——此非梦境!“苓儿怎会来此?”
    “殿下好狠心那!”苓儿抹了一把泪水,怔看蔚璃,“璃公主犯了甚么错,要受殿下这样惩罚?殿下当真狠心!”说着又是嘤嘤啜泣,全忘了那狠心殿下吩咐的正经事。
    蔚璃却是忍不住笑了,哄劝道,“那位殿下派你来,莫不是就为了替我骂他?”
    苓儿一惊,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殿下派我来……”她这才想起身有要务,又顾看四围自己带来的一应器物,先拣那食盒递到蔚璃手上,“璃公主先慢慢吃些东西,容我一件件道来。”
    蔚璃将要推却,苓儿柔声劝说,“好公主只当替奴婢先拿着!你若放下了,奴婢定逃不了一顿打!”说着又自袖底取出一叠绢纸,捧在蔚璃面前,缓缓道来,“这是殿下降给奴婢的旨意,我念给璃公主听听,便知我为何而来了!”
    说时捧纸念起,“令宫娥苓儿往霜华宫,侍奉越安君左右,看顾饮食,督促勤修,侍琴案,司笔墨,不可懈怠。凡女君懒怠不为,杖责宫娥以示警告。女君若一餐不食,杖责二十;晨操不修,杖责三十;一日不动琴弦,杖责四十;三日不动笔墨,杖责五十;女君染疾,鞭刑五十;女君悲恸……”
    蔚璃听得忿然诧异,一把夺过那份绢稿,还果然是那人笔迹,他倒是又使得好计谋!
    不由恨道,“你休要理他!他胆敢打你……”——又能如何?她将要发狠,却又领悟自己当下处境之卑微——戴罪之囚而已,护得了谁人!
    “好公主,看在咱们主仆往日的情份上,你可要疼惜苓儿啊!”苓儿守在她身边苦苦哀求着,“殿下吩咐的这些个事,却也没甚么是难为璃公主的!璃公主听话照做就是了!若是偶尔偷懒,偶尔不食,苓儿倒还可以为您受着!可若是餐餐不食,一动不动,那殿下非打死奴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