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饿了。”小光头咝溜地擦了把嘴角，伸手抱住陆坤大腿，不让他去开门。
    厨房里已经在炖肉了，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香味。
    陆坤有些无奈，干脆把小光头提溜起来，抱着他往灶台走。
    “好香啊~”，小光头跟被半吊着一样被陆坤抱着，不断地耸着鼻子闻肉香。
    陆坤挥手让蒋嫂让开位置，兀自揭开锅盖，拿着长长的火锅筷子，取了个干净的小碗，夹了两块排骨丢碗里，递给他，“你自己啃吧，别再烦老子。”
    小光头向来就对带骨头的东西情有独钟，平常吃鸡肉的时候更是跟有强迫症似的非要把鸡骨头全嚼碎，这会儿得了排骨吃，欢天喜地的就抱着碗，找了个小马扎就坐下来啃了。
    陆坤见这小子老实下来了，也没再多管他，赶忙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石头带着他媳妇高小慧上门，摁了好一会儿门铃，也没人开门，这会儿语气有些不大好。
    “刚才睡觉呢~”，陆坤随口扯谎道。
    石头扶着高小慧坐到沙发上，也没太在意这茬，瞥了一眼坐在厨房小马扎上呼哧呼哧吃得满头大汗的小光头，不禁乐道，“这就吃上了？”
    小光头听到他的话，偏了偏头，发现他没带礼物来，心下稍微有些失望，撇撇嘴又把脑袋转回去，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他就是只小老虎，见着肉跟骨头，哪还有心思搭理你这个当叔叔的。”，陆坤打趣道。
    ......
    “诶，你家里怎么养着这玩意？”
    石头进门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才发现餐桌腿儿拴着头穿山甲，看着这玩意，貌似还不大精神。
    陆坤给他递了根烟，没好气道，“还说呢，这是你老丈人让人送来的，我还不确定这玩意能不能吃呢。”
    “哦？”，石头挑了挑眉，纳闷道，“我这老丈人别不是抽风了吧，年初二的时候我俩回去，他也没给什么像样的回礼，这下子倒好，我还得沾你的光，才能从我老丈人那儿扣出点儿东西。”
    “什么，我爸让人送的？”，高小慧随意听了一耳朵，立马惊诧道。
    “啊，怎么了？”，陆坤疑惑道。
    高伟良没少给陆坤送过东西，什么乡下野味、山间特产，家乡的特供香米什么的，寻常时候也没少送，虽然大多不值什么钱，但心意陆坤还是领了的。
    这次高伟良让县招商局周主任大过年地带着东西上门，重提投资的事儿，陆坤也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事儿未尝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冲着高伟良的这份人品，在贵安投资点项目，也不打紧，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穿山甲不能吃！”，高小慧坚定道，“89年的时候，，穿山甲就列入二级保护动物名录了。”
    石头嗤笑一声，摆摆手道，“你没开玩笑吧！去年我还在野味馆见过这玩意上桌呢。”
    “嫂子，你确定89年穿山甲就列入二级保护动物名单了？”，陆坤有些诧异，有些不确定道。
    说实话，陆坤同样在野味馆见过这玩意。
    安桂基本每个县市都有野味馆，甚至一些大型餐饮企业的招牌菜，也大多与野味有关。
    这年头，吃野味的，自然不大可能是平头小老百姓，想想就知道，不是官就是商。
    安桂的野生动物保护状况堪忧的事儿，陆坤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具体的情况严峻到什么程度，却不大清楚。
    高小慧认真地点点头，“这事儿在当时还引起一阵轰动来着，我记得......”。
    陆坤与石头面面相觑。
    89年，他们都还窝在平安村里呢，了解外界信息的渠道相当有限。
    陆坤有些欲言又止。
    石头就没这个顾虑了，看向他媳妇高小慧道，“那你爸给坤子送这玩意是怎么回事？知法犯法还是怎么？”
    陆坤挠挠头，他也有些纳闷。
    陆坤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事儿情有可原，毕竟这是政府部门宣传工作、普法工作做得不到家，但高伟良没道理不知道这回事儿啊。
    “我、我打个电话问问他。”高小慧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的内情的，还是早点搞明白的好。
    “坤子，我知道不少野味馆，在卖这玩意。”石头见他媳妇到一边给老丈人打电话，凑近了点儿，压低声音道。
    陆坤挑了挑眉，不用他说，陆坤自己也知道不少野味馆违规经营。
    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处理这种事。
    “要不咱举报？”，说倒一半，陆坤自个儿先乐了。
    但凡部门作为一点，也不至于情况这么猖獗，想要了解情况，上边的人只需要走访一下，就能知道个大概。
    石头挠挠头，神情有些纠结。
    他可是听说了，去年安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一位林业局副局长，就曾搞过查封违规野味馆的事儿，结果没过俩月，就被升走，到其他部门坐冷板凳去了。
    国家保护野生动植物的方案是有的，但责任落实的时候，就出了问题，那位林业局的副局长越了线，搞查封违规野味馆的事儿，就没少被体制内的人批评。
    到头来，保护野生动植物这种事儿，只能在山里的时候保护保护，一旦被猎出了保护区，相关单位级就不好再插手了。
    这也是为什么作为终端的违法违规野味馆，不容易被打掉的原因。
    实在是执法难度太大了！
    没有联合执法机制的话，保护野生动植物，就跟空谈差不多。
    “让你媳妇顺便问问你老丈人？这事儿征求下他的意见，毕竟这麻烦是他给我找来的。”，陆坤决定把这皮球踢回去。
    “怎么样了？”，石头忙让出位置让高小慧坐下。
    高小慧神色讪讪，“这事儿......我爸也不知道穿山甲是二级保护动物。”
    陆坤狂汗。
    这事儿弄的，普法宣传任重道远啊。
    连高伟良都不知道这事儿，就更别提陆坤和石头不清楚这事儿了。
    石头有些目瞪口呆，“国家这莫非是把需要保护的野生动植物，列入保护名单就完事了？”
    陆坤踢了他一脚，“国家这几年，忙于经济建设，这种事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过几年瞧瞧，形势肯定会大不一样......”
    “那这玩意怎么处理？咱们是直接把它送回山里还是送哪儿去？“，石头看了看陆坤，再看看高小慧，有些纠结道。
    除了林业局之外，陆坤还真想不到哪个部门会管这玩意。
    “送回山里吧。”，陆坤直接拍板道。
    要是送去林业局，这穿山甲被人给宰了加菜怎么办？
    这并非没有可能。
    不提乡下老农，就是体制里怕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这玩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那行，反正咱们也不差它身上那点儿肉吃。”石头一拍大腿，算是同意了陆坤的意见。
    高小慧跟刘丽萍凑一块，在跟她取厨艺方面的经，以期将来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石头则帮忙陆坤把炖好的一锅野猪肉从厨房里抬出来。
    俩人刚从酒柜选了几瓶好酒出来，门铃又响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刘仕勋边哼着歌儿，边甩着车钥匙进门。
    “干事的时候你不来，吃肉了你才来，你是属狗鼻子的吧？”石头逮着刘仕勋就不客气，一顿猛损，把刘仕勋从头到尾地损了一顿。
    “你是故意踩着点儿才来的吧？”，陆坤也不禁狐疑道。
    “哥，哥，两位大哥，你们别生气。”刘仕勋一脸谄媚讨饶道，“我一接到坤哥请吃酒的电话，就准备出门了的，但奈何我老娘看的严，不许我到处蹿。这不，我一甩掉我老娘，就上这儿来了。”
    看他一副吃瘪讨饶的模样，陆坤倒是不好跟他计较了，只好支使他干点旁的活儿，不让他消停下来。